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疯时，突然，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似曾相识。
想起来，是她。
安平部落的女首领。
“你们当中，谁愿意出来告知有关戚爷的事？”
“愿意的话，眨眨眼。”
声音消失，桎梏他全身的力量突然也消失了。
张志升连忙眨眼，可能怕声音的主人看不到，他眨了又眨，因为太用力，感觉眼泪都要被眨出来了。
阮安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们都这么积极啊，看来被关禁闭的日子不好过。”
“行了，就你吧。”
她随手把其中的一张卡牌翻了过来。
下一秒，张志升就被她从卡牌里抖落出来了。
张志升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惹恼了这个比阎罗王还要恐怖的女人。
阮安本意是想找一个隐蔽的山洞，让苏白卿来完成审问柏小紫丈夫们这项任务的，但现在时局太复杂，只能趁着深夜无人打扰，在帐篷里面，审问他们。
石头和鹿呦呦还在站岗，龙泽缩在女朋友的怀里，努力吸收灵气。
温堰和苏白卿从阮安的口袋里爬出来，两小只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打量着刚刚被释放出来的男人。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阮安直接询问。
张志升四肢被折断，从那个神秘的空间里释放出来后，伤口的疼痛感又回来了，虽然很痛，但这种痛，让他欣喜若狂。
那种被剥夺了所有感觉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张志升连连点头：“好的，大首领，我马上说。”
“戚爷，是我们苍鹰部落部落的定海神针。”
“我们部落里的人能够算末日活下去，全靠他。”
“并且，我知道戚爷活了很久很久。”
“我曾经听我爷爷说过，在他的上一辈，戚爷就已经在我们部落里面，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
张志升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阮安听到男人的话后，有些疑惑：“不对，如果这样算的话，他起码有100多岁了。”
“但是我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发现在你们部落里，年纪最大的也不过60来岁，剩下的都是20几岁的青壮年和几个孩子。”
“既然戚爷能够活那么久，为什么你们部落里，其他的老人寿命却那么短？”
张志升连忙回答：“这个我也知道。”
“因为末日后，老天爷总是发神经，有时候下雨就下个不停，有时候又总是不下雨，所以到了这种光年不好的日子，部落里的老人为了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活下去就会自发离开部落。”
“上一次发瘟疫，为了节省粮食，超过60岁的老人，他们自己离开了部落。”
“哦，对了，还有一些留下来的老人吃过戚爷给的肉，这样的人一般也是活不到60岁的。”
阮安急忙追问：“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到了荒年，当你们整个部落的人都找不到食物的时候，戚爷的鲜肉又是从哪里来的？”
张志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戚爷住的地方很神秘，我们部落里面的人是不准进去的。”
阮安：“行，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再问问别人？”
她在审问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手里的卡牌并没有放回到背包格子里。
所以卡牌里面的男人们都是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
张志升着急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回到卡牌空间里，他宁愿死。
他趴在地上，小声哀求：“大首领，你别急，你容我想想，我一定想的起来的。”
阮安似笑非笑：“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你要想不起来，我就只能够把你关进去，放你的兄弟们了。”
张志升要哭了：“别别别，我想，我想。”
阮安也不急，她把玩着手里的卡牌，静静地看着满脸恐慌的男人。
过了好一会，张志升才想起一件事。
他高兴得大喊：“我想起来了。”
“一年多前，部落里遇到了瘟疫，我们养的那些动物，还有蔬菜都死了，然后我们每天就靠戚爷拿出来的肉活命。”
“当时吃第一餐的时候还觉得美味的不得了，但后来越吃就越觉得很怪。”
“王振全，他是我们的大哥。”
“大首领，你知道王振全吗？不知道的话你可以去我家里找一下，今天他留下来陪柏小紫。”
“他当时嘟囔着说吃着像人造肉，假得很。”
“所以我觉得戚爷拿出来的肉，应该不是什么正经的肉？”
阮安哪里不晓得张志升心里的小九九。
他故意把王振全说出来，是想祸水东引。
张志升不知道的是，他的大哥王振全已经死了，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柏小紫放火烧了他们的家。
他们从野外劳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阮安，然后就被虐得体无完肤，关进了卡牌里。
阮安不在意张志升玩的小把戏，她继续发问：“那你长这么大，有没有见过戚爷？”
张志升摇头：“没见过，实际上，我们部落里面的人很多都没见过戚爷。”
“他有一支守卫军，7个人，这几个人是不用出任务的，靠部落里的人一起供养。”
“当戚爷有什么要求时，会要侍卫长向大首领传达。”
“但是，侍卫长有没有见过戚爷，我也不清楚。”
阮安：“侍卫长是谁？”
张志升：“他叫章棋，29岁，身高一米七五，国字脸，眯眯眼，鹰钩鼻，体型结实，他还有一个职位，是沈珏的随侍。”
不等阮安仔细询问侍卫长的具体信息，张志升自己说出来了。
她回忆了一下章棋的样貌，确实和张志升描述的一模一样。
只是，既然章棋是戚爷的侍卫长，那他为什么又甘愿当沈珏的随侍？
沈珏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能够当上苍鹰部落的大首领，是不是因为章棋在背后推波助澜？
阮安正思索。
这时，苏白卿忍不住插话了：“难道那个叫戚爷的人，他从来就不出来吗？”
张志升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到了挂帐篷边缘的银狼。
但这只银狼比之前那一只要小很多。
张志升很害怕，会变大变小的狼，会说话的狼，攻击力超强的狼，无论哪一点都让他后悔莫及。
早知道安平部落里养的宠物那么厉害，自己就不应该鬼迷心窍对他们动手。
张志升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哆哆嗦嗦说：“出……来……来？应该会出来吧？可……能……能只是我们不知道。”
苏白卿还要问什么，温堰伸出虎爪戳了一下他，小银狼安静了。
阮安见张志升实在抖得厉害，只能把石头喊进来，喂了一点水和食物给他。
又要龙泽帮他被折断的四肢用钢板固定，张志升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种待遇。
等他情绪恢复得差不多，阮安继续审问：“你们部落今天早上突然换了首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用通知戚爷，也不用告知你们这些子民？”
张志升老实回答：“这个，其实在我们苍鹰部落，首领不算什么，在沈珏当首领之前，我们苍鹰部落的首领也经常换，谁要觉得自己能够打赢大首领，就可以去挑战，挑战赢了，输掉的人心甘情愿把蛟龙之牙交出来，就能成为下一任大首领。”
“可能换首领换得太勤，戚爷后来就不管这档子事，至于我们，早就习惯了睁开眼大首领换人了，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也太那儿戏了吧。”石头在一旁嘀咕道。
帐篷外的鹿呦呦也点头附和。
确实太儿戏。
阮安：“既然当首领并不能够得到你们部落子民的尊敬，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当呢？”
张志升：“因为当了大首领，就可以不用出去狩猎，我们每一个小分队，每天都要把供奉的食物送给他，由他转交给侍卫长，剩下的就全部归大首领了。”
阮安听到张志升的解释，总觉得奇奇怪怪。
苍鹰部落里的幸存者不过百十号人，为什么还要设立这么多职位？
光戚爷一个人就有一个7人小队，部落里还有大首领，二首领，三首领，哦，每一个小队，还有一个队长，大首领还得配一个随侍，如此臃肿的机制，部落能发展起来？
“你们苍鹰部落鼎盛的时候有多少人？？”阮安思考了一下后继续发问。
张志升仔细回想，半晌后才回道：“最开始有8000多人。”
“对，是这样的。”
“我记得我爷爷曾经提过，他当时还感慨，那个时候的人们，活得比现在好得多。”
阮安有些惊讶。
所以，虽然苍鹰部落现在的机制看起来臃肿不堪，但如果是鼎盛时期，配备这么多职位，完全合理。
只是，阮安没有想到，8000多人的部落，不过百年光阴，却只剩下区区100多人。
并且，现在苍鹰部落里男女数量还极度不平衡。
100多人里，只有7个女性，就算她们每人生10个，到下一代那也才70人。
除非有外来人口补充，要不然，苍鹰部落肯定会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
可能看到阮安在思考。
张志升忙解释：“我们部落里现在有100多人，已经很好了，我听姬先生说，以前很多大的村庄，基地什么的，早就死得一个人都没有了，我们因为有戚爷，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会选择在我们部落安家。”
阮安：“那现在这种情况多吗？”
张志升：“这一年多倒是比较罕见，前几年每年都会来几个人的。”
阮安：“这附近，还有别的部落或者是村落吗？”
张志升：“没有，反正我们没有看到过别的人。”
阮安又细细问了其他几个问题，正想要把男人收回卡牌里，哪知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大首领，我知道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惹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就放过我吧。”
“大首领，你别把我关进的那个死寂的空间，我实在是不想再进去了，里面实在是太恐怖了，我宁愿死，都不想再进去。”
张志升哭得狼狈不堪，柏小紫在卡牌里听得喜不自禁。
太好了。
想不到你也有求饶的一天。
柏小紫深怕阮安被张志升这么一哭就真的放了他，要知道，以前在家，自己的丈夫们在床上折磨自己的时候，无论自己怎么哭泣，怎么求饶，他们从来没有停下来歇歇过。
柏小紫紧张兮兮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被关在卡牌里的男人们也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恨不得现在跪在地上求饶的是他们，女人一般心都软，哭一哭，求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哪知，他们本以为会心软的阮安冷冰冰回道：“哦，原来你想死啊！”
“也不是不可以，我这里刚好有一把匕首，匕首上面涂抹了毒药，见血封喉的那一种，让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阮安心念一动，忽然又想出了一个对付坏人的法子。
她从背包格子里拿出匕首丢到张志升面前：“呐，死吧。”
土著如果自杀，玩家应该不算违背规则吧。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实施，那她可以让被关在卡牌里的人都去死，省得浪费她的粮食。
张志升被关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想死。
但是，被释放出来后，闻着空气里的草木香，听着各种小虫子的鸣叫声，他却又犹豫了。
活着多有意思，为什么要去死？
张志升哆哆嗦嗦得拿起匕首，想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苏白卿不耐烦地啧了声：“你到底是动手啊，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像一个大男人。”
被银狼一激，张志升丢下匕首，趴在地上又开始干嚎：“大首领，你就饶了我吧，我发誓，我一定改过自新，变成一个好人的。”
这时鹿呦呦在外面提高声音插了一句：“阮阮姐，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有些人坏，他骨子里就坏，别看他现在好像真的想要痛改前非，等你约束不住了，他肯定会反杀的。”
“不不不，我不会，我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个好人。”张志升一脸诚恳地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