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细数我与肖栋梁的矛盾根源，自然要从梦茹茶楼试营业的时候开始说起。
记得那时寒冬腊月，他带着三两个狐朋狗友，一身酒气借醉，调戏赵茹和梅兰竹菊四个初来H市的姐妹，打砸谩骂、嚣张跋扈。
然，赵茹可不是善茬，此前在S市可是响当当的江湖一枝花，高级名媛。
结果在我的见证之下，肖栋梁这孙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倒赔了两千块灰溜溜败走。
我本以为，自己跟这种社会败类，这辈子都不会相见，哪知造物弄人，不仅是再相逢，还让我和他的外甥女成全了一段不见光的地下情。
今天，我又要面对这个人，敌对、仇恨，依旧是不变的主题。
不同的是，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身烟污的锅炉工，也不是跑在茶楼里的小伙计，而是供暖集团的第一秘书，改制后内务部的首任部长！
身份上，已经高出肖栋梁一筹。
而且，今天师出有名，是我代替集团高层，也就是不在的邵康，向他肖栋梁实行问责考评。
还是熟悉的邵总办公室外间，还是集团里熟悉的那几张冰冷面孔，气氛寂静枯燥，我坐在正中翻找文件，时而瞄一眼肖栋梁。
孤身前来接受问责的他对此很不屑，完全将四周的人，如人事部的郑国祥、安保部的董三炮，还有我的贴身保镖王铁生等人当成空气。
他请定神闲，叼着烟卷，斜着眼瞧我，还真有点老娘舅看女婿的架势。
“我说李晨，你今天兴师动众的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肖经理，今天我们实行例行问责，请你不要紧张，也请尽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屁话！还例行问责？我说李晨，这个季度还没谁被问过吧？找茬你直说，别整那些三孙子的把戏，别忘了你只是个秘书，没啥行政级别的！”
“对，我做秘书确实没头衔，你说的都对，但我就有权利点名第一个选你，你就说行不行吧？还有，身为邵家的外戚亲属，难道你不应该身先士卒做榜样吗？”
“哼...”
一声冷哼，算是默认。
肖栋梁重新点了一根烟，嘴里嘟嘟囔囔，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肖经理，请问你对我们的竞争对手，京城方正集团有多少了解。”
“不清楚！”
“那么，你有什么熟人或亲友，在方正集团工作吗？”
“没有！”
“请问周峰跟你什么关系？”
“不认识！”
肖栋梁的所有不配合，其实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他越是恼羞抵抗，越是正中我的下怀。
砰-----！
一把将手中的资料拍在桌上，我怒视对面的肖栋梁。
“方正集团与我们邵氏集团势同水火，多次公然抢夺竞标项目，霸占物资渠道，侵占业务范畴，你身为祥福社区主管经理，敢拍着心口说不知道吗？”
“你吓唬谁呀，就算知道又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片区经理！娘的，他们老邵家神仙打架我拦得住么？我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陪呗，那不是老子操心的事，是你们无能没伺候好主子！”
“哦，确实，这方正集团财力雄厚，咱们供暖集团弱势，没钱没势没人手，这些你早看出来了，所以就...暗中勾结他们？等有朝一日改换门庭，鲤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是吧？”
“李晨你放屁！”
说着，肖栋梁戾气膨胀，面相格外狰狞，本想扑过来与我厮打一番，却被左右的安保人员生生按在座椅上，我看见董三炮还抽冷子给了肖栋梁一拳头。
“放开...你他妈放开...李晨，你含血喷人，想给老子扣罪名，没门！你们放开我...董三炮老子跟你没完！”
“好啊！你口口声声说不了解方正集团，不认识他们的人。那么，为什么你会跟周峰私下里多次见面，还很相谈甚欢的样子？来，照片都在这里，还有你们碰头的地点和时间。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儿，他可是方正集团创始人周方正的亲侄子啊...”
“那...天下姓周的多了，我哪知道谁跟谁有关系，谁又是谁的亲叔叔啊...纯属酒友，酒吧里认识的哥们怎么了，犯法吗，伤天害理吗...”
“不犯法，哪怕你勾结周家毒害邵老，犯不犯法也不是我说了算的，那些都是警察的业务范畴了。”
“你、你什么意思？”
既然肖栋梁不服，自然是要举证说明，这也是今天的目的。
在办公室内不公开问责都是过场，除了相关部门的部长见证外，还有左右两侧加设的录像设备，一同记录下整个过程才是重点，这将来是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的。
我从办公桌内走出，手里拿着证据放在肖栋梁的眼前，其中一张照片我刻意贴近他的双眼，让他多看了一秒钟，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之前如同疯狂公牛的他，终于变成了沉默羔羊。
其实挺幸运，机缘巧合偶遇周峰，当初我就多了一个心眼，安派王铁生跟踪，并拍些与人在一起碰面的照片，结果这家伙还真不赖，除了发觉周峰与肖栋梁有所勾结，甚至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是，这意外多出的惊喜，让我决定暂时秘而不宣，也是自己没有想通想透，为什么会多出那个人。
“肖经理，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不要说与问题无关的话，这里除了我们还有摄像头全程记录，当心祸从口出知道吗？”
“好...”
“肖经理，听说你经常去看望邵老，还带去很多食疗补品，是事实吗？”
“没有很多啊，好不容易就那么一次，而且还没见到邵老爷子...”
“事实存在就行，那么我我问你，邵老病危入院跟你肖经理有没有什么关系？”
“你疯了！怎么可能！”
“肖经理，你说两者没有关系，是觉得大家的智商不如你，都是白痴么？前有你勾结竞争对手，随后邵老就病危入院，惹得一身古怪寄生虫，如此明显的陷害他人性命，我们会觉得这是巧合？”
“不知道，反正...与我无关...认识周峰我承认，但那也是...算了，我就知道这些，你们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