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归荑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然后恹恹的把被折成了两半的画笔气性的一扔，起身就走。
沈今朝也没在意，把画卷收好，才跟了上去。
似乎不太关心画的去向，牧归荑也一直没有提及。
沈今朝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折磨，瘫在床上就想呼呼大睡，青鸾就把她拉了起来。
“公子让你去伺候，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去的晚了，他怕是要为难你。快醒醒！”
“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沈今朝皱了一下眉。接下来得事情哪里还轮得到她？晚饭她也伺候过了，总不能沐浴睡觉还要她吧？庄康在呢。
沈今朝又狐疑的看了一眼青鸾，夫妻两吃饭不同桌也就算了，睡觉也不睡同一张床，闹别扭了？
“你和公子……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
青鸾的神色古怪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说，“你快去吧。”
到了牧归荑的房间门口，庄康贴心的打开门，“柯小姐，公子在里面等你。”
明明她已经是牧归荑的贴身侍女了，这一个两个的都还要叫她柯小姐。
沈今朝进去之后，庄康又麻溜的关了门。她看了看，也没有看到牧归荑的身影。
“公子？”
沈今朝走进内室，“公子？”
没人。
沈今朝正要出去的时候，却瞬间被人捂住了口鼻，她下意识的就想出手，刚动了一下。就闻到了熟悉得气息，她就没有再动了。
牧归荑松开她，坐到一边，身上只穿了中衣，抬眼看她，“去试试水温。”
“是，公子。”沈今朝低眉顺眼的走到浴桶旁边，伸手探了一下，“公子，水温正好。”
转过身，牧归荑慢悠悠的晃过来，“正好就好。”
牧归荑张开双手，沈今朝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替他解开中衣。
只是刚解开，沈今朝就被牧归荑狠狠一推，直接摔进了浴桶。她抹了一把脸，难得愠怒的看他，“公子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牧归荑不紧不慢的跨进来，浴桶里的空间一时间变得很狭小，沈今朝想要出去却被他一把拉住，紧紧的缩在浴桶里。
牧归荑靠近她的脸，“只是有点怀念朝朝帮我搓澡了。”
他就是故意的！
沈今朝咬了咬唇，“公子何须如此？我以为我已经同公子说的足够明白了。你有夫人，我也不愿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两个人的温度靠得那样的近，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让沈今朝喘不过气来。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放弃他了啊，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步步紧逼？
眼睛红了红，沈今朝别过头去，双手抵在前面，让他无法再进一步，“牧归荑，我不怕死。”
牧归荑死死的盯着她，神情莫测，良久笑了一声，“和我拜堂的是柯莺也好，是沈今朝也罢，我只认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呢？”
沈今朝闭上了眼睛，不答不开口。
牧归荑却被她的反应激了一下，徒留她一个人待在里面，冷冷的道，“从现在开始，滚去洗衣服。”
牧归荑背对着她，直到听到门被关上了的声音，他狠狠地捏碎了一个茶杯。
他已经给了她台阶下了，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样，还是这样沉默的拒绝他？
不多时，青鸾进来了，细心的替他铺好了床，“公子，可以歇息了。”
牧归荑坐在床边，问道，“茹云，我错了吗？”
青鸾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但是想到今晚沈今朝来过，顿了顿，“公子，其实我并不求这一个名分，公子于我有恩……”
虽然她如今的名分也算得上是他的妻子，可是终究只是口头上的，她没有和他拜过天地高堂，没有喝过交杯酒。
她知道，牧归荑不过是为了偿还她陪伴他两年的恩情。可是，这又算得什么恩情？
夜莺说牧归荑喜欢她，记得她的喜好，还要带她去霖沧山佛陀寺看红枫。
可是实际上，牧归荑的心里兴许是有她的，但是她的位置很浅，浅到只要牧归荑愿意，她就能被踢出去。
茹云……这个名字又当真是牧归荑随口取的吗？
青鸾的目光投向了牧归荑的书房方向。
牧归荑的眼睛好了之后，便开始喜怒无常，比眼盲的时候脾气坏了很多。
庄康也百思不得其解，看着面前一身煞气的牧归荑，庄康选择夹起尾巴，不敢偷懒。
“柯莺呢？”
庄康摸了摸脑袋，“柯小姐被您打发去洗衣服了……”
“什么柯小姐？”牧归荑冷笑道，“不过是一个下人，喊什么小姐？这里可没有姓柯的小姐！”
“……”
牧归荑的心情很坏，睡了一觉才想起来沈今朝被自己赶去做粗活了。他潦草的吃了几口，就去了画院。
心不在焉，路上又被静和公主堵了，心情就更不好了。
但是想到沈今朝的那副模样，牧归荑咽不下去这口气。
眨眼之间，就到了柯陵游问斩的前夕。
沈今朝偷偷溜出府去，买了一些吃的，然后塞给狱卒一些银两，成功见到了柯陵游。
柯陵游很颓丧，看到沈今朝时笑了，“没想到来看我的人，也只有你一个而已……”
他受了刑，手指都断了，又错过了最佳的诊治时间，再也不可能拿起画笔。
沈今朝唏嘘了一下，“义父，下辈子……就投个好胎吧。”
“我这辈子杀了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投个好胎？”柯陵游倒是想得开，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眼神都是淡淡的，“倒是你，你如今可好？”
“一切都好，牧归荑收留了我，他……待我没有芥蒂。”
柯陵游却没有多问，只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我记得牧归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名字就唤做茹云。”
“义父这是什么意思？”沈今朝面上平静，手却抓紧了袖口。
柯陵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听闻牧归荑身旁有个叫茹云的侍女，给你提个醒罢了。能让牧归荑取名茹云的，怕不是一般的女子。再者而言，据我所知，牧归荑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感情一向深厚。”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却闻所未闻。”
“你不知道也正常。那时候的牧归荑还名不见经传，想来那薛茹云你也见过，早年她来过柯府求我。只是后来，我把她杀了，亲手杀死的。”
中间很多的曲折柯陵游都没有说，但是沈今朝知道，那些故事远远不止于此。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柯陵游非要致牧归荑于死地。
薛茹云。
对于好看的人事物，沈今朝的记忆总是很好，她是记得薛茹云的。
那是一个很秀美的女子，约摸是三四年前的一个冬天，还是沈今朝亲自引她进来见柯陵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