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朝讶异的啊了一声，“原来是小嘉禾取的。”
宋衍瞥了她一眼，“不是她。”
“噢，原来是先夫人。”沈今朝探过半个身子来，伸出一根手指到大壮的小手里。
哪怕这是一个没有足月早产的孩子，但是看起来养的确实不错，这小手有些胖乎乎的。
大壮握住沈今朝的手指，咯咯的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瞳孔一直看着沈今朝。
宋衍的神情顿了一下，眼神里晦暗不明。
自从……自从月月走后，大壮谁都不亲，除了奶娘。可是眼下面前的这个陌生女子，竟然能让大壮这么亲昵，笑的这么开心。
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一个合格得父亲，更不是合格的丈夫。
从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没有出声赶这个女人离开将军府，可能……是因为她处处都有些像月月吧。
不，不可以，她不是。
月月不是这样的。
宋衍的目光重新覆上了冰冷，“将军府地方小，供不起长公主这尊大佛，请回。”
沈今朝啧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道，“我今儿个就非要赖在这里了，你怎么赶都不顶用的。”
说完，沈今朝又龇牙一笑，“你若是碰我一下，不小心伤了我，你可要好好想想后果。你大可以凭意气用事，可要仔细大晋想不想。”
“威胁我？”宋衍微微眯起眼睛。
“是啊，就是威胁你呢。”沈今朝随口点头，“将军可能不知道，我同大巫林川有些交情。有一次他同我说，大晋的宋将军有些意思。”
宋衍神色微微一变，旋即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故意的，模仿她的妆容。”
沈今朝没搭理他这句话，悠哉悠哉的继续道，“南昭多巫蛊之术，肉白骨起死回生，其实并非是什么空谈。当然，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沈今朝没有说下去，但是宋衍不是个傻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盯着沈今朝良久之后，宋衍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条件。”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总要去试试。
万一，万一成了呢？
“将军，你知道的。我要的已经告诉过你了。”沈今朝笑眯眯的道。
她就是纯心想要为难他。
至于什么肉白骨起死回生，都是她捏造的，谁让她是南昭的长公主呢？这个身份就是好用。
关于这个传闻，已经在天下传的很久了，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宋衍信或者不信，其实对于沈今朝来说，问题都不大。
“不行。”
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宋衍拒绝了，“换一个条件。”
沈今朝觉得好笑，“我的将军啊，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啊，我就只有那一个条件。你若是不愿意，大不了我们就这样耗着。”
面前的这个女人，心机城府都绝不低——这是宋衍现在对沈今朝的印象，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片刻。
很显然，宋衍也听出了沈今朝话里那句有交情的另一层意思。
林川不是这样话多的人，怎么可能和沈今朝说什么八卦？要么是沈今朝说谎，要么是林川和她的关系匪浅。
可是沈今朝坦坦荡荡，眼神不躲不闪。
宋衍捏了捏拳，低头看了一眼大壮，“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会亲手杀了你。”
“南昭擅用巫蛊，为天下所忌惮。可是论排兵布阵，打仗行军，我宋衍至今为止，害怕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南昭，在我宋衍眼里，不过如此。”
听到宋衍这样贬低南昭，沈今朝倒是也心平气和。
她笑了笑，“将军好胆识，今朝佩服。南昭多山林雾瘴，有最天然的保护屏障，是天下诸国中最易守难攻的险地。两国开战，也只能看谁耗得过谁。当然，如若将军使些其他的手段，也未尝没可能。说了这么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拭目以待。”
话音一转，沈今朝又说，“不过，这件事情兴许是不可能如将军所言了。起死回生的巫蛊，恰好，我手上就有。”
这句话让宋衍生出了一些希冀，“果真？”
“在孩子面前谈这些，将军觉得妥当？”
莫不说旁边还有个奶娘。
但是奶娘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已经心惊肉跳起来。
起死回生？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手段吗？可是若是夫人真的复活了，她还会是之前的那个夫人吗？
奶娘很迷茫，但是也很聪明的选择装作没听到，表明了自己会守口如瓶的决心。
宋衍把沈今朝带去了自己得书房，刚想开口。
沈今朝说，“将军都不给口水喝的吗？说了这么多话，我渴了呢。”
皱了一下眉，宋衍还是让人给她上了一些茶水。
但是沈今朝仿佛是故意吊人胃口，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喝完了，还要说上一句，“将军急什么？”
他又怎么能不急？
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如今有人出现告诉他，还有机会，他还能亲自在她的面前忏悔。
沈今朝撑着下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片白茫茫，“这个月的月圆之日，就是最好的时机，至今只有不过十天时间，将军可要考虑仔细了。时不候人啊。”
“为什么？”宋衍问。
是啊，为什么呢？
沈今朝神情顿了一下，“我曾经也有一个跟喜欢的人，他没了，我至此再也无法同他相见。他甚至，留给我的只有一段记忆而已……”
然后，沈今朝笑了一下，“你姑且当做我是助人为乐，人美心善吧。”
宋衍面无表情，对她的说辞是半分没信，可是他舍不得放掉这个机会。
他微微垂着眸子，眼神里的情绪都被掩下，“需要准备什么？”
沈今朝眨了一下眼睛，意味深长的道，“要准备的，那可就多了。”
还以为她会接着说，可是半晌没等到回音，宋衍这才抬起眼睛看向她。
沈今朝摸了摸肚子，“饿了。”
“……”宋衍真想把她丢出去，他忍了忍，还是让厨房给她去做吃的了。
“那我住进将军府的事情？”
“你不是已经挑了院子？”宋衍冷冷回了一句，甩袖离去。
沈今朝却笑了出来。
她不怕宋衍不上钩，但是他上钩了最好。
沈今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同裙光道，“小裙光啊，你不是说宋将军有了妻室不是上上之选吗？那就让他……亲手除去自己的妻子如何？”
裙光怔了一下，没有回话，她总觉得自家殿下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