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亭看了沈今朝写在纸上的字，好一会儿之后，将纸张收了起来，“月月让我帮的这个忙，兄长自然是不会推拒的。只是，我这个人有时候也会有点小心眼。”
宋知亭微微俯身过来，离沈今朝咫尺之间，含笑道，“阿月，你准备如何谢我？”
面对突如其来放大的脸，沈今朝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微微往后仰，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表示，他们就同时听到了一声怒喝。
“你们在做什么？！”
是宋衍。
沈今朝顿时和宋知亭拉开了距离，转过身去，就看到冷着脸疾步而来的宋衍。
这也太巧了。
沈今朝摇了摇头，想要比划什么。
宋衍看向宋知亭，“宋大人别说，是同贱内在这里叙旧，这话说出来，你信吗？”
宋知亭的神色没有变过，他悠然的直起身，笑道，“我此番过来，的确是来找阿月叙旧得。今天是冬至。”
宋衍微微皱眉。
“冬至，是阿月的生辰。”宋知亭淡了一点语气，“想来阿月自己也忘记了，即使无人记得，但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总该替她记得。”
说完，顿了一下，偏头看向沈今朝，语气要柔和不少，“阿月，我在聚丰楼订了雅间，下午记得来。”
宋知亭越过宋衍，目不直视的离开了将军府。
宋衍看向沈今朝，一言不发，盯着看了许久，他什么也没说。
沈今朝拉住他的衣袖，神情凄楚。
她却在心里想，真想给他来一脚，怎么信别人都不信她呢？
“放开。”
沈今朝没有放，倔强的拉着。
“沈月，你不觉得恶心吗？”宋衍的话语沾染上了那么点恶毒，字字句句都毫不留情的刺向她，“我觉得恶心，很恶心。”
宋衍约摸是用尽了力气的，用力一甩，沈今朝就被甩到了地上去，脑袋不小心磕到了桌角。
沈今朝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等缓过来的时候，宋衍已经走了，连头也没有回。
她摸了摸被磕到的地方，已经破了，出了点血。
后进来的侍女见到，手忙脚乱的帮她处理好。
狗男人，狗宋衍！
下午的时候，沈今朝顶着脑袋上一圈纱布去了聚丰楼，戴了头纱，所以别人都看不出来。
但是进了雅间坐下来后，总是要摘掉的。
宋知亭看着她脑袋上的纱布，略微皱了一下眉，“他打你了？”
沈今朝摇了摇头，神情却恍惚寂寥——当然，做给宋知亭看的。
宋知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着气道，“阿月，如今你跟在宋衍身边，还快乐吗？如若他能就这样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怀疑你，连解释得机会都不留给你，他又当真的爱你吗？”
爱不爱的，其实对于沈今朝来说不重要，如果可以她会立马跳槽。但是谁让宋衍是反派BOSS，她得目标也只能是他。
沈今朝在心里斟酌片刻，然后挤出了几滴泪，咬着牙没动。
“我会帮你查清楚。但是，阿月，我要的谢礼，是你和他和离，永远不同他相见。”
沈今朝微微蹙眉。
“逗你玩的。”好一会儿，宋知亭笑道，“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谢礼我就不要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开心一些。至于你的生辰礼物，我过段时间再给你，好不好？”
沈今朝犹豫了一下，点头了。
至于为什么犹豫，沈今朝总觉得宋知亭给她的生辰礼物怕是不简单，她不敢接。他对她的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她不能应。
沈今朝回去的时候，宋衍已经在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多久了。
一进门，沈今朝就陡然听到了宋衍的声音，“沈月，你可真让我恶心。”
沈今朝没想到里面有人，被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差点掉在了地上。
——糖葫芦是宋知亭买的。
“你去了聚丰楼。”宋衍站起来，一把就把沈今朝拉过来抵在了墙上，那双眼睛微微眯着，里面有着怒火和冷意，仿佛要吞噬她、撕碎她。
“你是不是很得意，将我玩弄在股掌之中，又勾的兰知亭不顾你已经是有夫之妇的身份，和你苟合费尽心思的对你好？”
宋衍又抓着她的头发，强势的逼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沈今朝只觉得头皮发疼，不自觉的就松开手，糖葫芦掉在了地上。
她摇了摇头，发髻上月牙锁的流苏叮当作响。
宋衍的目光这才从她的脸上挪开，看向了月牙锁。
他猛的把月牙锁从她发髻上摘下，那一侧的发髻瞬间就被扯乱，沈今朝只觉得自己的头发估计是被拔了几根。
宋衍摘下月牙锁之后，用力摔在了地上，声响很闷。大概是觉得不解气，宋衍又狠狠地踩了上去，月牙锁瞬间扁了。
沈今朝的心也被踩得七零八落，她得眼眶红了红，看着宋衍的脚下怔住了。
她唯一的念想就这样没了。
“很难过？很伤心？”宋衍冷笑一声，扯着她的头发，然后蹲下来，让她更清楚的看到那已经不成样子的月牙锁，“那你可要看清楚了，以后可没得看了。”
沈今朝却如同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样，只顾着怔怔的出神，没有任何反应。
她想起了那唇红齿白得少年郎将月牙锁捧到她面前的模样，记忆中他为她簪在了发髻上，那时候的天儿不像现在这样的冷。
他笑着喊她，“公主。”
后来他死在了一个寒冬的夜里，就在她的怀里。
算是善终，和她白头到老。
那漫长又短暂的一生里，他喊过她很多次公主，温柔缱绻，没一声“朝朝”都被他碾碎在了唇齿间。
月牙锁，是他送给她的唯一的……唯一的念想。
她本来以为那里的人事物都不会再见，可是又何其残忍，让这月牙锁生生碎在了她的眼前。
被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宋衍，碾碎了，他甚至连残骸都不想留给他。
后知后觉的，沈今朝才回过神来，痛彻心扉。
她的眼眶湿润，泪水滑了下来。
“哭什么。”宋衍神情冷漠，“别哭，听到没有？我叫你别哭。”
沈今朝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然后爆发出一股力气，狠狠地一脚把宋衍给踹翻了，迅速的把月牙锁残骸收了起来。
“沈月！这是你逼我的！”宋衍不可置信沈今朝会是这样的反应，惊讶过后，全是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