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慌张的为他揩去眼角的泪：“别哭了……”
她一看就没有照顾过小孩子，动作生疏的要命。
他被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了，“师尊，你真好！”
女人这才放下心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师尊会好好教你也会好好养你的，小乞丐会越长越高……”
他听着女人温柔的描绘未来的美好景象，一股暖流流过心尖。
“我还没有名字呢？师尊给我取一个名字好吗？”
他声音嘶哑，学着小孩撒娇，但眼底闪着胆怯。
她很好，但他还是害怕被拒绝。
幸好，女人笑着答应了，“让我想想。”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的桃花眼倏地亮起，吐出两个字，“玉琊。”
他没读过书，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只觉得女人那清韵悦耳的嗓音一念出来，就有一种很美的感觉。
她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懵懂，轻笑着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掌心写下那两个字。
春葱般柔嫩的小手，指尖带着微凉，在他敏感的掌心勾画着。
他死死地盯着，眸色幽暗晦涩。
“记住怎么写了吗？”
女人点了点他的鼻尖，挑眉问道。
他光顾着看她的手去了，哪记得笔画步骤。
他干净的脸庞染上绯红，嗫嚅道：“可以再写一遍吗？”
女人点头，真的再写了一遍。
“这次一定要好好记下啊！”
他果然记下了。
从此不敢忘。
*
女人真的说到做到了。
她把他照顾的很好。
十五岁的他，就已经比她高了。
女人笑起来一如既往的美，丝丝缕缕的甜钻入他心口。
她踮起脚尖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头顶，惊讶道：“玉琊，你都这么高了！”
他一贯沉默寡言，对谁都是冷冷的。
唯独她。
她笑，他便跟着勾起唇角。
女人被他的笑颜勾住了，愣了一秒才捏了捏他的脸颊，“玉琊，你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啊！”
“你要多笑笑！”
他翘着的弧度愈发加深，嗓音低沉执著，“我只笑给师尊看。”
女人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这怎么可以！”
“玉琊长大了，过不了几年也该成亲了！”
“你要一直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你？”
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
师尊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
她日夜照顾着自己，教自己认字，教自己练武，还救过自己的性命……
除了她，他谁也不想娶。
女人这番话，不是第一次说出来。
以往，他都是用沉默拒绝。
但今天，他忽然就想挑明了。
她亲口说的，他长大了！
那为什么她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女人望着他深邃的眸子，莫名觉察出一丝寒意。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他率先拉住了手腕，直接抱进了怀中。
女人明显被吓到了，“玉琊，我是你的师尊啊？”
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流淌着欲望。
女人惊觉，那欲望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他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产生那种感情的？
她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她一向是把他动作小徒弟去疼爱的，出来没想过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其实，在妖界，这类事根本就算不上奇怪。
更何况，她还是放荡不羁的狐妖一族。
但……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嘴唇覆盖上滚烫的唇瓣。
是他的。
他显然是第一次吻别人，青涩，只凭着满腔的爱意用力的咬着。
“唔……”
她能尝到自己唇瓣被咬破的血腥味，下意识的娇声呢喃了一句。
他的动作瞬间温柔了。
缱绻的，温柔的，安抚的舔着她的伤口。
她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猛地推开他。
“我是你的师尊！”
他目光更沉了，一步步逼近她，“师尊？师尊为什么不可以？”
女人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震惊了，“你……”
她愣神的瞬间，再次被他强行抱住。
他对着她的耳垂呵气，语气偏执疯狂。
“我们是妖，根本不必在乎这些啊。”
“师尊。”
他情意绵绵的唤她，在她小巧的耳垂出咬了一口。
她几乎在他恶意的逗弄下，湿润了眸子。
*
但玉琊错了。
他不是妖。
他是渡劫的神。
女人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那时候，她已经同玉琊在一起了。
他们之间，远超师尊和徒弟的情谊。
这之中，必然少不了他每日的痴缠，黏腻的讨好和强势的逼迫。
女人在心软救下他时，便知道他会是自己命中的一道变数。
她终于还是妥协了。
因为他撒娇看向自己时的神情是那么可怜，她会心软。
因为他固执抱住自己时的臂膀是那么坚硬，她会心动。
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成了值得托付的男人。
他已经不需要师尊的保护了，甚至能保护她。
她松口后，他却愈发变本加厉。
他知道她的原身是狐狸，就经常厚着脸皮哄她变成小狐狸。
他将毛茸茸的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时不时摸摸她柔软的小肚皮和翘着的尾巴。
好不惬意的生活。
宋池清忽然轻勾了下唇角。
他甚至能感受到小狐狸柔顺光泽的毛发在太阳照射下温暖的手感。
只可惜，好景不长。
好几个陌生的男人找上门来，他们说他们是神。
他们还说，他也是神。
他不相信，生气的要赶他们走。
却被女人阻止了。
他们又说，他是来渡劫的。
他应该死在那天下午，然后继续回去当他的神。
可是，他被女人捡了去，当小徒弟养了好多年。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女人，坚定道：“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爱你，师尊。”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他说着就想去抱女人，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你？”他的黑眸黯淡了。
难道她要抛弃自己？
他忽然紧张起来，像是又回到了那濒死的下午。
女人摇摇头，“你回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这世间的法则如此，神和妖不能在一起。”
她温柔的声音，忽然好冷漠。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流血。
他爱的女人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