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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4章万物皆可言数

    “墨学?”

    常洵连忙摇了摇头,很不高兴。

    他费尽心思,让大家讲科学,但是张问达这次突袭,又将事情拉回到“讲政治”。

    常洵看了张问达一眼。

    这位仁兄,他也是知道的。

    常洵读史,曾研究过李贽。

    李贽是个狂人,正是他第一个喊出了秦始皇乃“千古一帝”。

    秦始皇“焚书坑儒”,那是儒家的公敌,李贽这么干,那是公然与儒家唱反调。

    李贽自己的著作,便叫作《焚书》、《续焚书》,可见这人是多么的狂傲。

    李贽的晚年,也十分悲惨,曾被当地士绅污蔑驱逐,而给出致命一击的,正是张问达。

    张问达上书弹劾李贽狂诞悖戾、惑乱人心、肆行不检,导致李贽被抓入狱,在狱中不堪凌辱,最后愤而自尽!

    正如布鲁诺被大火烧死,学术之争,有时也很残酷。

    张问达也是搞斗争的一把好手,哪怕常洵防着了“失德说”、“道法说”,也没料到他会丢出一个“墨学说”!

    常洵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儒墨之争的学说,以及无数辩论的策略。

    常洵这些天专门研究过古代讲科学的学说,也专门关注过墨学。

    讲政治,他也不怕。

    “与墨学无关!”

    常洵摇了摇头:“格物致知,这是《大学》中的教导,朱子也曾说:格物所以明此心,所以不管是致知,还是明此心,都要从格物开始!”

    儒家微言大义,程朱用格物为基础,导出“存天理、灭人欲”,更强调人伦道德,而常洵则紧扣格物这一点,大肆发挥。

    “朱子曾说:做出那事,便是这里有那理;凡天地生出那物,便是那里有那理……”

    常洵道:“朱子还说:《大学》论治国平天下许多事,却归在格物上。凡事事物物各有一个道理。若能穷得道理,则施之事物莫不各当其位;如人君止于仁,人臣止于敬之类……”

    常洵看了张问达一眼,他虽不是国君,也不是储君,但是作为皇子,张问达身为人臣,若是再敢肆意污蔑他,那一个大不敬之罪是跑不了的。

    作为明代的言官,张问达未必怕廷杖。

    他们为了争国本,可以前赴后继,不管廷杖、诏狱还是罢官,尽皆阻止不了。一朝廷杖,名动天下……但若是恶名,他们就不愿意了。

    换言之,有礼有节,便可以跟国君作对,但是无理无节,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要遗臭万年的!

    常洵先抓住礼和节,让张问达小心一点,再接着论理:“故而,洵一直在思考如何格物、如何穷得其理,终于有所收获。”

    常洵很清楚,绝不能在程朱的“格物致知”上纠缠,因为程朱的格物穷理是以虚无为宗,“至于名物之实学,则置之而不问”,一旦张问达反应过来,可以用更多程朱的语录反诘过来,常洵根本挡不住。

    更何况,朱学的影响虽然大,也有不少反对者。王阳明心学的影响便越来越大,王阳明本人也于万历十二年得以从祀孔庙,成为官方认可的大儒。

    王阳明创立心学,便是从“格竹”开始的。据说他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去“格竹”,一无所获,却“劳思致疾”,格出了病,从此认为“格物之功,只在身心上做”。他甚至认为“物理不外乎吾心”,“心虽主乎一身,而实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事,而实不外乎一人之心”,口气大到没边!

    围绕朱学、心学,无数儒者吵来吵去,吵了几十上百年,常洵不觉得一下子就能说服或吵赢张问达等人。

    要想赢,就得将话题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对方不敢说话,或者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常洵缓缓说道:“朱子说,万物有理,理与气归于太极,太极玄奥,常人难以把握,常洵愚钝,试图寻一方法对此进行描述,而这个方面,便在于数。”

    常洵说道:“一切事物的理,皆可以用数来描述和计算。”

    “譬如一百里路,每刻行十里路,需十刻方能行完……”

    常洵拍拍手,让李奉将小黑板搬进来,然后在上面边写数字算式边说道:“又譬如日影的长短、月亮的盈亏、日蚀与月蚀的周期等,也都可以通过数据计算进行测算!”

    “再譬如,电荷之间的引力与斥力,力的大小,与电荷电量的乘积成正比,与距离的平方呈反比,也就是可以用两个电荷电量的乘积,再除以距离的平方……”

    “诸如此类……”

    随着常洵的讲述,李之藻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之色。

    李之藻,万历二十六年二甲第五名进士;

    王在晋,万历二十年三甲同进士;

    王德完,万历十四年三甲同进士;

    张问达,万历十一年三甲同进士……

    别看都只是二甲、三甲,那是因为一甲只取三人:状元、探花和榜眼。

    一甲三人、二甲五十七人、三甲二百四十人,哪怕三甲最后一人,也是整个大明读书人中,三年一次会试的前三百名!

    简直就是学霸中的学霸!

    然而,此刻他们的脸上尽皆是一片茫然,眉头都拧成了一枚核桃。

    如果说第一个例子很简单,第二个例子还能理解,作为这个时代的学霸,甚至知道如何测算日蚀月蚀,但是第三个问题,已经完全超出众人的认知。

    “听不懂?”常洵也皱出一枚核桃。

    这就是大明的学霸?他很失望。

    他已经尽量用简易的语言来进行“简单的”描述,但好像他们都听不懂,包括未来会写出《天学初函》的李之藻。

    作为学霸,哪怕这句话里涉及到很多不常见、甚至未曾听说过的词汇,意思他们还是能听懂的。但是连起来,他们就完全搞不懂了。

    力还能进行计算?力的大小还与距离的平方有关?还有什么正比、反比……

    如果说几位考霸还能勉强明白意思,那么对陈矩、马谦等人来说,哪怕他们都是司礼监内书堂出来的佼佼者,也完全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