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成眉心跳了跳，强压下自己内心的疑虑，安抚道：“九月，我们不是说不能帮助同学，你现在正是心绪不定的年纪，你妈妈也只是担心。”
按理说陈芳之并不是那种没有文化修养的女人，就算是品性不好的，最多也只是不来往，并不会这么激烈的表示反对。
沐文成直觉这里面还有其他事儿，但看陈芳之的神情，不知道在顾虑什么，并不想现下说的样子。
“担心也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能因为人家以前不好就否决别人的一切，不给别人成长的机会吧？”沐九月颦眉，“而且妈以前不也说要多帮助别人，做一个善良的人。”
两个人斜对着，剑拔弩张间，沐文成拦都拦不住。
“我是教你做个善良的人，可没叫你跟着人家鬼混。”陈芳之眉头深皱。
“我？鬼混？”沐九月膛目结舌。
“谁说的？”
陈芳之话说出了口才发觉失言：“你别管谁说的，你经常跟人家打打闹闹，别人看不见的。”
“你都十二岁的大姑娘了，还没个分寸，别人怎么不说闲话。”
“噗呲，哈哈哈……”沐九月反而气笑了，笑得前仰后抑，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在陈芳之和沐文成面面相窥中，才抹了两下并不存在的眼泪：“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早恋？”
陈芳之抿嘴不说话了。
沐文成却是突然竖起了耳朵，早恋这词可太过敏感了。
“放心吧！何小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沐九月眉眼飞扬，如同在说明天要吃什么一样简单平常。
陈芳之挑眉：“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沐文成突的站了起来：“你有喜欢的人了？”
“嗐，爸你别激动。”沐九月将她爸按了回去，“我现在可没有喜欢的人，我喜欢成熟稳重的类型，就像我爸你这样的。目前为止你觉得我们学校有这一款吗？”
“你们把心搁回肚子里吧！”
沐九月语气淡淡。
“真的？”沐文成问。
“嗯！我发誓！”沐九月伸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经。
沐文成松了口气，想了想才看向陈芳之：“她妈，你看这事儿，咱们闺女都这样说了，我看没什么大事。”
“可，那别人也会说闲话。”陈芳之还是有些顾虑。
“嗐，嘴长在别人身上，谁爱说就让谁去说好了，咱们行得端坐得正，怕那些闲言碎语做甚？”沐文成的认知里，一直奉行事实胜于雄辩的理论。
“行吧行吧！你们有理得很……”
这场争执，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入夜，沐九月躺在床上，望着透明玻璃瓦上洒下来的月光，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成熟稳重是固然的，但是更具体的呢？
她觉得那个身影一定是迎着光，一步一步从远处而来，踏入她的方寸之地，踏入她的心里。
“嘶～好痛！”
沐九月手心按在胸口弓起了身子，那里突然而来的钝痛感抽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慢慢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去想，两分钟过去才觉得缓了过来。
她躺回床上，默默的想，她这不会是得了什么心脏方面的病吧？她把五代内的祖宗都拉出来过了一遍，没想起听说过谁有类似的病啊。
不过年代久远，也不排除医疗条件落后没被查出病因的情况，她黝黑的眼珠转了转，又宽慰自己，哪里年纪轻轻就得心脏病之类的。
更何况她这体格，跑步第一名，吃饭第一名。
后续沐九月也没再发生过类似不舒服的情况，这事也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要不是六年后的一次意外，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经历一次。
当然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要说沐文成这两天为了尽快给沐九月他们班找到老师，可都是豁出去了，从之前在镇内各村找，已经又深入到镇上去寻人了。
村上都没找到合适的，更别说是镇上了。
说白了，还是学校的预算少，给的工资根本就没有吸引力。这年头，你不能指望人家只要理想不要面包吧？
沐文成早出晚归，期间还夹杂着唉声叹气便成了常态。
沐九月在辅导了何小生两天作业之后，发现何小生竟然很适应她的辅导方式，而且知识内容吸收得也好。
何小生刚做完沐九月给他出的两套数学题，甩着犯酸的手腕，笑着打趣：“九月，我看让你爸也别找什么老师了，就你来帮我们上课得了。”
沐九月单手拿书，从书上撩起眼皮，瞟了一眼何小生，视线又放回书上，漫不经心：“我哪里有那个时间，而且我也没人家老师教得专业。”
何小生倾身向前，正欲和沐九月说话，院坝下面的红薯地里传来一声咳嗽声。
他看向地里，奇怪道：“九月，阿姨是不是感冒了，怎么也不去看看医生？”
他这两天和沐九月在院坝边的石桌上做题，可没少听见沐九月妈妈的咳嗽声，貌似今天下午还更严重了。
沐九月眼尾挑了挑，翻到下一页英语课外阅读，气定神闲：“哦，没事，我妈的咳嗽明天就好了。”
“明天？为什么？”何小生抓了抓头上刚长起来不深的头发茬。
“明天周一。”
何小生又褥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难道沐九月母亲的咳嗽还会挑时间，固定周末发作，周一自动好？
他怎么理解不了九月同学说的话？看来智商还真不在一个水平。
何小生看沐九月脸上表情平淡，就知道她没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便也不纠结此事。
他准备从新回到先前的话题，因为他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说让沐九月代课的想法还真不错。
沐九月看着何小生眼珠子乱转，将手上的书拿开抵在了他胸前：“你好好坐着说话，我听得到。”
阻止了他欲再次向前的动作。
何小生倒是没有多想，依言坐好：“我是说真的，你考虑一下呗！现在又还没有找到老师，我们这么一直停课自习也不是个办法。”
他们上周五下午的课就是上的自习，因为所有老师的课都冲突了，竟是没有调得出一节来带他们班。
好在上午的代课老师给他们讲了两节课的新知识后，又从题库找了几套各科试卷，让沐九月抄在黑板上给大家做。
这才不至于他们堂堂一个小学毕业班，落得无人问津的尴尬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