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和罗伊到礼堂的时候，里面似乎是刚刚布置好，安娜刚准备走进去，旁边忽然有人叫她。
她往大门的侧面望去，罗泽和艾伦正靠着墙看着他们。
“里面有人，还是先不要打扰为妙。”艾伦小声说。
罗伊点点头，和安娜走过去。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银发的年轻女子，她缓缓走到棺材旁，为洛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掸着他白衬衫上不存在的灰尘，似乎是还有所顾及。
“这是谁？”安娜问道，“是家属吗？”
“不知道，看起来挺悲伤的，”罗泽回应，“你们怎么也来得这么早？我是因为失眠，艾伦这家伙是根本一夜没合眼。”
“这个，不需要理由吧。”安娜心不在焉地说。
银发女子忽然吻了吻洛里的额头，随后起身。
“这是他的爱人？不会吧？”罗泽吓了一跳，“他从未讲过啊。也不对，如果他说出来了，或许会给他的这个爱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是啊，用她来胁迫洛里去做事也不是不可能。”艾伦补充。
“这个爱人也真是够含蓄的。”安娜看向里面。
“也有可能是她发现我们在这儿然后不敢太过分呢。”罗泽继续着不靠谱的猜测。
“你少说两句！”安娜瞪了他一眼。
这时，银发女子走了出来，他们才看清她的模样，她一身白衣，一枚北极星项链垂在胸前，反射出灿烂的阳光。她的银发从头顶到发梢愈加透明，一双银色泛着金属光泽的眼珠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她的皮肤白得透彻，像一个一尘不染的白水晶雕像。毫无瑕疵的冰雪容颜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味道，她的面孔和举止都透露着无比圣洁和庄严的气息，看上去不像是悼念的亲属，反而像指引逝者走向天堂的天使。
她拿出手帕，轻轻地拭去泪水。
“好漂亮的姐姐！”罗泽小声说。
告别式都不参加，就这么走了吗？安娜心想，或许是一个不愿告别，不爱形式的人吧。于是一个人来悄悄告别，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说一说想说的话，同时不必压抑情绪，也不会像多人聚在一起共同怀缅那样沉重吧。
“我们可以进去了。”罗伊说。
一行人和银发女子面对面遇上，安娜察觉到了她的眼神中透着咄咄逼人的高傲，当看到他们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后是若隐若现的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惊讶，最后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四个人。
“我们不是故意偷看……”罗泽慌忙解释，幸好他的声音不大，艾伦也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银发女子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最前面的罗伊。
“抱歉，无意打扰。之前见您在里面，我们便等了等。若有冒犯还请见谅。”罗伊立刻道歉。
银发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明显的愠色，她瞪了他们一眼，随后离开。
“什么人啊，我们都道歉了，还是那副表情。”罗泽不满。
“行了，人家正在悲伤中，想着好好告别，觉得好不容易不用压抑自己了，结果忽然又冒出几个人来，能不生气吗？”安娜说，“无所谓了，她又不认识我们，跟陌生人生气犯不上。走吧，进去吧。”
明亮的礼堂掩盖不住扑面而来的悲痛与压抑的气息，走进去的时候安娜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罗伊回头看着她，她默默地点了一下头，随后走进去。
人们也陆陆续续地到场了。
他们无精打采地看着进出的人群。
洛里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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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躺在铺满白花的大理石棺材中，表情如睡着了一般安详，似乎礼堂中悲伤的人们与他无关，时间的流逝也与他无关。
曾经在specter的日子过于匆忙，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原来这么美。
死者家属的位置只有那个老人。
“老人家好可怜啊。”罗泽感叹。
“真希望他能好好的。”艾伦叹了一口气。
“演说要开始了。”罗伊做了个噤声手势。
一名少年缓缓走到前面，他望着棺木的位置出神，尽管压抑着情绪，但是紫色眼眸中的悲伤依旧一目了然。
安娜并不想听那些煽情的话语，她觉得悼念只是悼念，来参加葬礼的人包括演说内容都仅仅只是形式上的东西，真正悲伤的能有几人？那些华丽的辞藻真的远不如哭一场来得真实。然而她只想查出死因，于是便在脑海中“还原”洛里死亡的过程的可能性。忽然演说者的一番话将她拉回现实。
“放下心中的不甘，放下此生的使命，让操劳过度的灵魂得到安息......将你丢到深渊的人，宽恕他们，他们不过是可怜与无知。太阳落下，可你心中的光亮不曾熄灭，忘不了你最后释然的笑，你依偎在海的怀抱中，也许那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那一瞬间，她，罗泽，艾伦都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罗泽小声说，“莫名其……”
他见罗伊晃了晃手上的录音笔之后立刻闭嘴，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散会时，罗泽表示要不要上前问个清楚，艾伦摇头，毕竟这个确实蹊跷，唐突不得。
“那就这么让他跑了？”罗泽有点不甘心。
“如果真的有问题，贸然去问倒是打草惊蛇。”安娜回应。
“我录音了，我们回去整理吧。”罗伊说。
玛丽见有客人来了，立刻端上精致的点心。
“谢谢玛丽。”艾伦微笑回应，“罗伊哥哥，我们现在都有什么已知消息吗？”
“昨晚我整理了一下关于洛里死因的证据和推断，内部人员称洛里失明后精神失常了，然后一直被他们看守，后来莫名其妙失踪了，失踪几天后才得知死讯。他这个失踪是他被抓走了还是自己跑了，这一点是关键。”罗伊说。
“他疯了的时候，可曾说过些什么？”安娜问。
“他口中一直说着死神，他说死神是他的前世。”罗伊皱了皱眉头，“一个人在疯癫的时候说出的话应该是连接他的意识的。”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死神的转世？”罗泽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嘴巴刚合上的时候，他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我也在想这件事，因为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神界的气息，”艾伦推测，“如果他不是死神的转世，那么他为什么这么说？为了掩护真的死神转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他是知道死神是谁。”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艾伦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看了看罗伊，又看了看安娜，见他们都在低头整理资料，便又看向罗泽，罗泽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皱着眉吃着甜点，表情像是在吃咖啡嚼片。
“如果他是为了掩护，很大可能是在清醒状态下装疯。那么这一定会惊动身边的人，无论是王族还是龙族，乃至于specter，自然会把目标对准他，当然，specter更是会为了保护机密而看牢他。对于specter来说，如果他真的是死神转世，反而不会杀他，因为specter巴不得战争爆发。”沉默了许久，安娜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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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艾伦问道。
“你想想，战争一旦爆发，最大的获利者是谁？”安娜反问。
“是杀手组织。”罗泽抢答。
“所以，如果specter坚信战争会爆发，就自然不会杀他，反而会一直留着他，但如今他被杀了，那么最有可能动手的只有龙族，”安娜解释道，“当然，通过这个可以确定死神的转世并不是龙族人，因为龙族不大可能杀自己人——更何况这个自己人拥有帮他们赢得战争的力量。”
艾伦点点头。
“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依旧不好，这个也需要我来替你解释吗？”安娜用有些责备的语气问道。
“不过他确实和描述中的死神神似。如果是装疯，他留给了人们他已经疯了的错觉。随后，他是怎么跑的，可能性两种，要么没看牢他，但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再就是看守他的人中混入了卧底，把他带走了。”罗伊边说边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他写得很慢，不知道是心情复杂还是笔略沉。
“不过，这些是站在他杀的角度猜测，如果站在自杀的角度分析，按照他的性格，如果得不到信任或者不能实现价值他甘愿一死，他失明后认为自己是个无用之人，自杀也是有可能的，同时，在他失踪前一天，似乎看守他的人没有发现屋子里有动静，而且现场也没有发现挟持的痕迹。”艾伦左手拄着头，右手轻轻敲着桌面，“在传来噩耗的前一天，我也见过他，他说了一些要珍爱生命等等之类的话。”
“看来自杀和他杀的可能性刚好冲突啊。对了，还有就是今天那个演讲的人，他貌似知道很多，却不敢透露。他的表情上有着很明显的恐慌，尽管是故作镇定，但破绽百出！你们还记得吗，那段匪夷所思的话！”罗泽开口。
“他很可能是目击者。如果他是目击者，如果看到的是自杀，应该知道对于这种事故弄玄虚是要得到惩罚的。他要么什么也不说，要么将此事明明白白地公开。可是他没有。所以说假如他是目击者，看到的就一定是他杀，”安娜说，“但假如看到了他杀，也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被凶手发现，二是不被发现。如果他被发现了，一定是被威胁不准说，也或者今天凶手就在场。但是他又想透露些什么。如果没有被发现，他还是会公开，或者一直沉默。所以如果他是目击者，他就一定是被威胁并监控了。”
“如果他不是目击者，那么就该逮捕他了，以造谣的名义，”罗伊说，“但我觉得凶手在场也有可能，所以决定先对所有到场的人全部进行一番调查。”
“他是目击者的可能性很高，从假设出的真相往回推的话，这个是最成立的。我们就从这里入手吧。”艾伦抿了一口茶。
“我在想的是，如果他是目击者，作为一个普通人而非关键人物，为什么没有当场被杀掉呢？”罗泽忽然严肃，“是不是应该也调查一下他呢？”
安娜点点头，她知道，罗泽可能还沉浸在放走那个人的不甘心之中，于是转向罗伊：“这个我们来调查吧。”
罗伊默许了。
“如果用录下的这段话来看，丢到深渊，想必是被人溺死在海中，‘太阳落下’也许是日落之时遇害，‘释然的笑’有可能是他冒充死神转世挡刀，为了最后一次效忠。”罗伊分析，“目前我这样认为的。”
“现在很多乱七八糟的传闻。”罗泽看着网页。
“目前的信息就是我们讨论的这些，其他的言论不要信。”罗伊说。
安娜默默点头。
“我整理一下证据和猜想，你们休息吧。”罗伊起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