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唐宁的人，她见过，是灵霄阁的另一位书信官。
她对唐宁笑笑，唐宁也微微点头示意。
“我叫喜乐，在你隔壁工作，也是书信官。”
“我叫……小桃。”这还是唐宁第一次用这个名字介绍自己。
“我知道，你给吹灯婆写夜光信的事，整个灵霄阁都传遍了。”
“是吗？”唐宁只能尬笑。
可对面的喜乐却笑的温暖真诚，这个笑容要是放在服务行业，绝对是满分笑容。
喜乐的脸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整个人有些肉乎乎的，可可爱爱。
喜乐身上的装束也是和唐宁一样，头发束在头顶，用一条红色的带子系着，黑色长衫，黑色长靴，以及标准的绣着蓝边的腰带。
唐宁之前已经问过游野，红色和蓝色的区别，简单来说就是领导和员工的区别。
所以，唐宁回想，刚才在那束光中见到的人，莫非也是个司长？究竟是不是游野呢。
想到这儿，她才想起问喜乐：“游野呢？”
“他去星月湖畔维护秩序去了。”
“维护什么秩序？”
“今天是重阳节呀，星月湖畔每年重阳都要举办妖界的落英宴。”
原来今天是重阳节，虽然现实空间大家早就把重阳节和老人节画上了等号，看来这里还是有些古风遗韵的。
不过这又说明了一点，这里的时间和现实空间的时间是一致的。
“落英宴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妖怪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和咱们聚会Party差不多吧……”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唐宁突然来了兴趣，虽然有点害怕，但她还没见过妖怪们怎么开Party呢。
“不行不行，游司长特意嘱咐，咱们要留在灵霄阁。”喜乐说得一本正经。
“没劲，妖怪们都去参加酒宴了，不会有人来写信的。”
“那最好也别去。”喜乐见唐宁满满的失落，又故作神秘道，“听说，每年落英宴都会有妖怪喝多了闹事，很危险的。”
“这样啊……”喜乐这么一说，唐宁又想起上次赤红的九阴白骨爪，于是便断了这个念头。
“对了，”唐宁想起了自己之前想问游野的几个问题，看来这位喜乐知道的不少，不如先问问她。
“你在现实空间用过妖怪的回礼吗？”
“当然了。”
看来真是问对人了。唐宁赶紧让喜乐多讲讲。
“有一次，一只蛤蟆精给了我一盒特别臭的油，我本来还不知道能干嘛用。
结果，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我看到一个老头趁着人多总是故意蹭旁边的小姑娘揩油，那个小姑娘一脸委屈，却又不敢作声。
我就把蛤蟆油用在了那个色老头身上，结果整个公交车的人都捂着鼻子盯着他，最后老头只能自己下车了。”
唐宁听了点头称赞，这种人，就应该身上带着臭味才对！
看来灵霄阁的大家，早就对回礼这种东西熟练运用了。
“所以，你的蛤蟆油，用完了也消失了？”
“对啊，你还不知道吧？妖怪的回礼，只能用一次，用完会消失，同时效果只能维持十分钟。”
“果然。”喜乐说的每一条都印证了。于是唐宁就把自己用扇子扇灭大楼灯光的事告诉了喜乐。
谁知喜乐听完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啊……一般回礼只能作用于单个个体上，没理由一整栋大楼都停电啊。”
“单个个体？”
“说到底，回礼只是妖怪们的一点小心意，注入的妖力不会很强，所以时效不长，作用范围也很小，一般对象就是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
喜乐耐心地解释着。唐宁又疑惑了，照这么说，看来大楼集体灭灯，真是巧合？可是折扇确实消失了啊……
看来这个回礼的作用范围，唐宁还要再试一试，先问下一个问题吧。
“那，如果我们在梦里受伤了，会影响现实空间吗？”
“会。”喜乐语气笃定，唐宁心里一惊。
喜乐又补充道，“不过不会产生生理上的影响，但是据说会影响记忆，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那，如果死了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了，不过现实世界应该是不会死的吧。”
“为什么？”
喜乐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唐宁，“你以为你的身体是从现实世界中带来的吗？”
唐宁不解。
“这只是傀儡面板而已。”
听到喜乐这么说，唐宁也戳了戳自己，感觉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那，我长得和现实世界中一样吗？”
“从你的角度上来说，是一样的。从我们的角度上来说，又不完全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唐宁不由得皱了下眉，这不就是随便在梦里穿越一下嘛，怎么搞的这么复杂。
“为了不让梦里的事物与现实空间产生联系，我们在现实空间是记不住梦里人的样貌和声音的。”
“嗯，这我倒是发现了。”
“在梦里，我们也不能提及现实空间的身份和自己的信息。”
“嗯，这个也知道。”唐宁想起了上次想说出自己的名字，结果张嘴声音好像失真一样。
“为了安全起见，在梦里，我们的样貌在别人眼里也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但是我们自己看自己，还是现实中的样子。”
喜乐看唐宁还是一知半解，便继续说，“这是为了防止星轨的bug。”
“正常来说，星轨不会挑选两个现实中认识的人来到梦境，但是，凡事总有万一。”
唐宁暗自整理着思路，因为在梦中不会忘记现实中人的样貌，所以为了防止星轨选人出现问题，所以梦中人的相貌在别人眼里是和现实中不同的。
“那，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呢？”唐宁好奇地问。
“唔，在别人眼里其实和在你眼里不会相差非常大，虽然是做梦，但是好看的人依然好看，丑的也依然丑，只不过换了个丑法而已。”
“唔。”唐宁听着喜乐的回答，了然于心。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你自己长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吗？
自己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吧，就像自己在现实世界中一样。
这么一想，唐宁倒觉得，自己的样貌可能根本没有幻化的必要，本来也不是那种能让人一眼记住的脸。
唐宁又想起了第三个问题，“那可以解除契约吗？”
“这个，有点困难，因为签订契约后就录入星轨了，星轨只有御妖庭的总司长大人可以操作。”
这个回答让唐宁有些失望，看来要不就是去找那个总司长，要不只能等着精神崩溃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唐宁伸着脖子看，可四周依然是一片雾气，看不出个所以然。
“是落英宴的表演队伍，看样子是要往星月湖畔那边的市集去了。”
唐宁听见“市集”两个字，又两眼放光，肯定会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于是又动了去落英宴的心思。
可是，明明是一片雾气，喜乐是怎么看见的？“你能看见他们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哦对了，没打卡是看不见妖怪的。”
“不好意思……”说着，喜乐尴尬的一咧嘴，从身后掏出一个打卡器，“游司长让我带给你，我光顾着聊天给忘了，嘿嘿。”
唐宁点头道谢，赶忙接过来，点亮星光，又取了一颗星星点亮了打卡器。
果然，这时雾气逐渐散去，她隐隐地看到远处有一列队伍向某个方向前进着。
“那就先这样。我们回头再聊。”唐宁说着，便朝着那列队伍跑过去。
喜乐吃了一惊，“别去啊……很危险的……”然而此时的唐宁已经跑远了。
反正梦里受伤也不会怎么样，这具身体现在只是什么傀儡面板而已。
唐宁这么想着，和那列由各种妖怪组成的队伍越来越近，在就快追上的时候，偷偷跟在了最后一个妖怪后面。
她看到路两边已经开始有一些稀稀疏疏的摊位和看热闹的妖怪，摊位上卖的东西，也都还算寻常。
什么竹风车啦，妖怪面具啦，胭脂水粉什么的。
唐宁注意到，有些妖怪带着面具，有些妖怪却没戴。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低调行事，掩人耳目，应该去哪儿搞个面具戴戴。
正想着，就听到旁边有人招呼自己。
“灵霄阁的大人！这边，这边！”
唐宁转头一看，正好一个卖面具的摊位，招呼她的是一只顶着肥头大耳一脸油腻，怎么看怎么是个猪妖的摊主。
“你叫我吗？”
“是呀，像大人这么气宇不凡的人物，一眼望去，哪儿还有第二个。”
唐宁心说，真是油嘴滑舌。
“你叫我什么事？”
“大人可是想去参加落英宴？”
“是又如何？”
“大人难道想穿着这身工作服去吗？”那猪妖似乎一眼看穿了唐宁的心思。
“你有什么好办法？”
“嘿嘿”，猪妖一笑，举起一个面具，“大人，我这儿的面具只要你戴上，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让你由内而外散发着妖气，这样想混进去简直易如反掌。”
唐宁看了看猪妖蹄子上夹着的面具，是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侧面还画着一朵樱花，精致可爱。
“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是你要是想卖给我，可是找错人了。我身上没钱。”
“灵霄阁的大人，小的哪儿敢要钱啊。”
“你的意思是……送给我？”
“当然是送给大人了。”
唐宁想了想，虽然这个猪妖看着有点油腻，可说不定他只是想借机讨好一下灵霄阁的工作人员吧，毕竟是小本买卖，为了混口饭吃，时不常的来点小恩小惠也属于正常吧。
于是接过了猪妖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忽然间，唐宁只觉得周身一个激灵，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袭淡粉色长裙，外面是一件白色的纱质套衫，头上束着的头发也飘散了下来，系成了一个松垮的辫子，垂在身后。
有意思，这傀儡面板好像变装游戏一样。
唐宁挺满意自己的新造型，于是和猪妖挥挥手，“谢谢了。”
“哎呦，大人您可太客气了，小的祝您今天玩得尽兴！”
看着唐宁背影，猪妖的眼神中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