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葬魂山 >第七章 宁静
    甲木三年秋,天空有不知名巨大黑影掠过皇都,其后半月,有数百黑点从相同轨迹划过。钦天监称百鸟朝凤,天降祥瑞,皇帝斋戒三日,备六牲,以谢苍天。

    成凤而不自知的青衣子用袖子擦了擦鼻子,连日御舟来不及调息,体内真气日益枯竭,原本随着境界提升寒暑不侵的身体,愈加趋于凡体。“回去一定要砸了天工一族的招牌,整个避风罩能几个钱?”青衣子紧了紧不知哪位杂工留下的厚袄,真他娘的冷啊。

    在凤后紧紧相随的“群鸟”,此刻停在空中短暂歇息。原本飘然出尘的众多长老此刻大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狼乌抓起一把丹药塞入口中,就烈酒服下,回手把酒壶扔给身后的壮汉,捋了捋昔日一丝不苟,此刻如风中杂草的乱发,“妈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狼乌烦躁地扯下身上的几条碎布。

    老妪费力的抬起头看向前方,“应由三名丹道长老轮流驾驶的云舟,宗主全速驾驶至今,哪怕已是人道境界,他也快支撑不住了,”老妪满脸担忧。

    中年壮汉狠狠灌了一口酒,目光凝重的盯着葬魂山方向,那所谓的大阵下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不顾所以?

    开始极不适应,呕吐不止的玄一,逐渐习惯了那份拉扯,三七观的众人便开始糟心起来,被突然出现的玄一吓了一跳,又被突然消失的玄一吓了一大跳,满山遍野的去找这位小祖宗。老道笑眯眯地看着忙碌的众人,“在这,在这,...”“又跑了,又跑了...”“大师兄,往你那边去了...”“玄贼,你把树放下,把树放下..."

    夕阳西下,疲惫不堪的七人踉踉跄跄的走回道观,玄尸一把丢下顶着一头枯叶的玄一,跌坐在地上,“不是,玄伏你做的百里符怎么还带自动聚集灵气的?”玄尸纳闷的看向玄伏,玄伏正在用手拍着头顶的浮灰,闷声闷气的说道“本想着百里符可以被没有真气的人所使用,没想到通玄师叔给的图纸这么...猛。”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玄秽翻着白眼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知玄。知玄一脚踢开挡在路中央的玄秽,从怀中掏出一把皱皱巴巴的纸团丢给玄雀,玄雀看着废纸状的纸团,登时心生不妙,双手颤抖的打开一张,感受到纸张熟悉的触感,玄雀一声惨叫,就抱着一堆纸团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玄雀的反应吓了老道一跳,老道突然有些惭愧,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精彩的地方,我都给你留下来了....”越说心越没底。看着仍然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己的玄雀,老道有些后悔,早知道剩下的也不给他好了。大概是哭累了,玄雀红着眼睛走出山门,生怕殃及池鱼的众人,就连先前躺在路旁装死的玄秽,也早已消失无踪。

    老道笑骂了声“一群小兔崽子。”蹲下身摘掉玄一头发上枯黄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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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拍打掉粘在玄一身上的尘土,捏了捏玄一黑纱后的小鼻子,“玄伏师兄做的新衣服玩明白了吗?”“就是掌握不好出现的地点。”玄一有些惭愧的挠了挠头,对着老道嘿嘿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让师兄们再多陪你玩几天就熟练了。”老道摸了摸玄一的头。

    山脚下,玄雀控制着十指尖飞出的金色字符,构成一幅幅精美绝伦的阵图,落在山脚各处“让你们来,让你们来,都给我的宝贝陪葬吧!”玄雀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坛主,各地鬼王已纷纷赶往葬魂山。”阴森的祠堂内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我们也该去看看老朋友了。”老人的沙哑夹杂着少女的童稚,诡异的嗓音,哪怕是听过多次,黑衣男子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团绿色的瘴气裹挟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在山林中飞速的穿梭。

    晚饭过后,老人把在饭桌上睡着的玄一抱入被窝,细细的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走吧,咱们师徒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说着老道脚下浮现一朵祥云,携带着师徒八人前往邻近的险峻高峰。清玄站在窗前望着逐渐远去的师徒八人,想起内室所剩无几的珍藏美酒,脸色冷峻。

    老道散去祥云,盘膝而坐,玄尸七人亦是席地而坐。老道从袖中掏出一坛坛美酒丢给诸徒,老道一掌拍碎泥封,仰头灌了一大口,“哈,好酒。”老道豪迈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边残留的酒水,也不劝酒,直勾勾的看向七人,七人面面相觑,也不在客气,学着老道,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老道随手将空掉的酒坛丢下峰顶,脸色潮红,“你们身上的禁咒我已经解开了。”老道平静地站起身走到崖边,抬头看向满天繁星,身后七人神色各异。

    玄尸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玄伏茫然的看着老者的偻勾的背影,玄雀闭目内视查看,玄贼饶有兴致的拿杯品酒,玄非把一副新骰子搓的飞快,玄秽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道背在身后的双手,玄肺脸色通红的举着酒坛痛饮。

    “戚,”老道鄙夷的笑了一声,“也真是够谨慎的,这些年的接触下,几位也应该知道此刻的我,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汉吧。”身后依旧没有半点声音传出。“放心吧,我知玄虽是一届散修,却也从不妄言,而且这么久,诸位也该内视清楚了,还不动手吗?”老道偻勾的腰似乎更低了。

    “您...此举,意欲何为?”玄尸吐出一口酒气,老道不知何时叼起一根烟杆,吞云吐雾,“一个月后,我的一些故人会拜访此地,没必要留着诸位陪我这把老骨头一同赴死了。”老道云淡风轻,似乎在诉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死在诸位手里,好歹能留个全尸,”老道在布鞋上磕了磕烟灰。

    玄尸眼神晦暗,手中青焰时隐时现;玄伏急得脸色通红,左右环顾脸色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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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众人;玄雀气息高涨,周身金色符文环绕;玄贼收起酒杯,狭长的舌头舔舐猩红的嘴唇;玄非轻抛骰子,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场上的局势;玄秽气息浑浊,周身泛起不详的光泽;玄肺放下酒坛,揉了揉肚子“嗝~”

    场上众人瞬间动了起来,激的尘土飞扬。

    待尘埃落定,背对着老道的六人与一脸茫然坐在原地的玄肺大眼瞪小眼,“嗯?你们这是干啥?”玄肺手脚不稳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六人走去,六人脸色微变,眼前的玄肺逐渐虚幻起来,竟然无法被神念锁定,与六人擦肩而过,轻轻地踢了一脚背对诸人的老道,“老头,你欠我的,还清了。”说罢,身形便被吹散在空中。“臭小子。”老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道抄起烟杆照着身后六人的脑袋一人一下,“怎么的,真想杀了老夫?气势外放的一个比一个凶,我这把老骨头扛你们这么吓?”老道哪有先前的风轻云淡,撸起袖子审视着抱头蹲下的六人。六人直叫无辜,互相推锅。

    嬉闹一番,“你们为什么不动手?”老道吧嗒着烟杆,浓厚的烟雾掩盖了老道的面容,“您当初不也没动手吗?”玄尸想起当初遍地插秧的七人,笑了起来,诸人也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看着欢笑的七人,通玄散去指诀,无奈的摇了摇头,知玄道友境界不是高自己一分半分啊,通玄感慨道。

    酒过三巡,脸色通红的老道突然正色道“诸位与我之间既已扯平,那这顿酒后,山高水转,我们日后江湖见。”

    看着老道一脸正色,玄尸刚要开口,玄秽扯了扯玄尸的衣角摇了摇头,玄尸郁闷的捧起酒坛痛饮,玄非拉着玄伏玩起划拳,玄伏哪是玄非的对手,三轮下来,栽倒在地。

    玄非玩味的看了一圈诸人,诸人立刻回以了然的眼神,除去栽倒的玄伏,各自敬过老道酒后,五人连扛带捧得带着玄伏御风远去,看着六人愈发远去得身影,老道吧嗒吧嗒得裹着烟杆,忽明忽暗得火光时不时照亮老人落寞得脸庞。

    通玄恭敬为殿内看不清面容得泥塑神像添香,礼拜过后,盘坐在蒲团之上打坐,气息宁静悠长。

    清玄在昏暗得房间中,自斟自饮。

    玄一翻身骑起被子,吧唧着嘴,“师兄,这鸡腿真好吃。”玄肺轻轻地翻正玄一,“这孩子睡姿真糟糕。”玄肺无奈地为他盖好被子,细细掖起被角,爱怜得揉了揉玄一毛躁得小脑袋,“可惜了,这脸也就这鼻子够瞧得,”用食指轻轻地刮过孩子挺翘的鼻梁。

    三七观中,只有知玄知道,与小玄一关系最好的师兄并不是总是被他欺负的玄尸,而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玄肺。

    师兄弟七人,唯有玄肺稚气最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