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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八章·挑战

    太原

    虽说这座地处边镇的城池一向不是什么安宁之所,但是高慈勋的到来无疑给这座原本就不怎么宁静的城市又增加了一股兵戈之气,战争的氛围每一天都在变得比昨日更加浓郁。

    安逸带着高慈懿两个人坐在城中的南巷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面馆儿里,看着店铺外面来来往往的交错而走的绿营和边军,

    “你看,每个人的弦儿都綳的很紧啊。”

    安逸一边叹息着,一边捏着勺子把大海碗里最后一口面汤搅晃着填进嘴里,然后咂咂嘴夸赞道:“你别说,这山西的醋就是和我们那儿的不一样,确实香。”

    跟安逸比起来,高慈懿吃起饭来就比较慢条斯理了,从小就在皇城里养成的所谓仪礼而造就的悠然,并不会因为吃饭的地点和环境的改变而有所变化,

    “你说,德王和雍王之间,最后是不是必然有一场大战了?”

    高慈懿放下了吃的还剩一半的清汤面,表示对山西的醋香不香并不感兴趣。

    “我觉得不会。”

    安逸将手里的瓷勺子铛啷一声清脆的丢进海碗里,慢声说道:“自古以来这种皇子之间的夺位,好像并没有太多拉到战场上来决胜负的,有的时候随着各自所选择的路的不同,孰胜孰负已经是一目了然了,真到了兵戈相接的时候,反而是胜负已分,不甘心的那一方在负隅顽抗罢了。”

    高慈懿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如果父皇不是在兰州突然驾崩,现在的二哥可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继位的事儿了。说不定啊,储君的明黄服饰都已经穿在身上了。”

    安逸笑着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了,你看你那个四哥,像是个心甘情愿服输认怂的主儿吗?再说了,这世上可没有如果,要是有如果的话,现在这时节再过俩月,我就可以带着欣儿去华阳县的小河里去摸鱼了。”

    “看不出你这一身的经略之才,居然想要的就那么简单。”高慈懿饶有兴致的说道。

    “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只要每天活着,就会有千丝万缕的头绪纠缠到你的身上来,真的说能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同时又能巧妙地处理好这千头万绪,那可是一种难得的人生境界,得要有大智慧。”

    说着说着,安逸还愈发地拿起腔调摇头晃脑的清吟了起来,“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休去劳神!似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高慈懿被安逸这模样弄的乐着接道:“若你真有这修禅之意,王京柱国寺里的主持怀远大师我小时候经常去找他讨听佛学,到时候我一封书信荐你过去,以你静远伯的威名,怎么说也要弄个监寺做做了。只不过我那影疏姐和柳姑娘若是知道,保不齐要连这柱国寺都拆了的,哈哈哈。”

    “莫要瞎说。”

    安逸看着自顾自说的还挺欢实的高慈懿,朝着头顶上指了指,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两个人聊的正热闹,忽然就从外面闯进来了一群衣甲鲜明的军士,看样子好像不是来吃面了,愣头就直往店里面撞去,

    “哎哎哎,各位军爷,你们这是......”

    “给我滚开!”

    刚好端着两碗面走到店门口的掌柜的被为首的小校一把推开,手里的两个大海碗咣当一下全砸在了地上,里面的清汤面白花花的撒了一地。

    安逸闻声转过头去,刚好跟闯进来的那队军士迎上,那小校一看安逸的脸,马上换了一副笑颜,躬身禀道:“淮王殿下,伯爷,德王殿下正在城南,请二位过去呢。”

    他这一声说完,倒是把一旁的掌柜的和老板娘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俩素衣锦袍的公子哥,一个是淮王一个是什么伯爷,而且这俩身份尊崇在他们看来如在云端之人,居然会和平常百姓一样,来这儿吃面!

    老板娘赶紧拉起地上的老伴儿,鹌鹑似的瑟缩在墙角,慌忙把出店门的路给让了出来。

    安逸没有应声,只是有些不悦的瞥了躬身在前的小校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那对面馆掌柜的夫妇走去,

    看这小校的打扮,应该是德王的亲兵,诸如这种事儿只要没闹出人命,砸了俩碗掀了俩桌子可能真的在他们眼里都不能叫个事儿。

    安逸不说话,那小校就这么躬着身子也不敢起来,只能用余光瞟着安逸的动作,

    就看到他一步步走到那掌柜的面前,从袖口里掏出来几两散碎银子,抓过掌柜的手,塞到了里面,

    “哎呦,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那小校一声伯爷都叫完了,这掌柜哪里敢接安逸的银子?

    吓得赶紧把银子就要推回到安逸的手里,双腿一软就要拉着老板娘齐齐的跪下。

    安逸见状赶紧一把把他们俩扶住,微笑着朝着身后的高慈懿一指,说道:“兵士粗鄙惯了的,打碎的你们两个碗,这是淮王殿下赔给你们的。”

    说完,按着掌柜那双粗糙的老手,把掌心的银子一卷,然后才缓缓转身朝着那小校开口道:“走吧,前面带路。”

    小校在那儿腰躬的已是酸痛难忍,听到安逸的这句话才如遇大赦一般赶紧直起身来,两三步跨出店门,在前面引着安逸和高慈懿往城南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店里面面相觑的掌柜夫妇,看着手里的散碎银两,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子,我只知道德王,淮王是谁啊?”

    那掌柜的怔了半天,才应老伴儿道:“就是那个坐在给我们银子那位爷对面的那个,这当王爷的还能给咱们银子?”

    老板娘点点头,“我看,那位淮王挺和善的,说不定也是个善人,反正德王的人来咱们这儿吃面,可连账都没结过。”

    掌柜的听着自己老伴儿说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

    城南

    安逸和高慈懿赶到城南门前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城上隆隆的战鼓声,

    等他登上城墙的时候,已然看到城上已经是甲胄林列,前面一排排手持劲弩的将士,正直指城下,

    而再顺着目光往城下瞅去的时候,城下的景象却让安逸有些大跌眼镜。

    辽人尚武,他们的旗帜多是以猛兽为形,很容易就让安逸辨认出了城南门前如同示威一般林列在城下的骑兵是辽军的部队,

    但是跟这太原城高大的城墙和城上精兵极为不相称的是,这城前的骑兵粗粗看去居然只有数千之众。

    而且那为首的一员骑将,正朝着城上的守军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里的长柄战斧,咿呀的嘶喊着,像是在叫阵!

    “静远伯!”

    德王和赵王两个人很早就在城上了,看到安逸带着高慈懿上来,便快步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殿下,这辽人怎么都打到太原城下了?”

    安逸指着城下的辽兵,很是不解地问高慈勋,按照之前的想法,辽兵应该就仅仅是在山西通往王京的各个隘口设防不让德王大军出来便是,怎么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在太原城下了?

    奇袭吗?

    那也不对啊,难不成辽人就打算拿着数千人马打下太原?这萧燕儿多日不见,已经膨胀到如此程度了?

    德王却朝着他摆摆手,开口解了他心中疑惑,

    “如静远伯所料,山西往东、南、北的各个隘口要道,都已经被辽人派兵驻守,而且看起来人数并不多,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他们心里好像吃准了我们不会出兵。

    而眼下的这一支,是昨日辽州守备所报,说有一支约有三千人之中的辽人趁夜脱离关隘,突破了辽州绿营的防守,正趁着夜幕向北插来。这不,一大早儿起来就在太原城下撞个正着,没想到他们居然连夜朝着太原城摸过来了。”

    安逸觉得,高慈勋谈及行伍战阵的时候,有着以往所不能见到的那种从容不迫与淡定自若,或许要归功于被大都督孙德璋在行伍之中打磨历练了。

    不过虽然听高慈勋这样说着,安逸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西北的数次大战给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道不可抚平的沟壑,他所知道的每一位轻视这支汉人嘴里所为蛮族的将领,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安逸朝着城下仍在叫阵的辽军皱了皱眉,道:“殿下,若是如此,乱箭齐发将其射退便是,太原城周围基本上也都是高池深墙,这股子骑兵无利可图自然就会往外退去的。”

    高慈勋却向安逸笑着摇摇头,似乎胸有成竹的宽慰道:“静远伯何必如此惧怕辽人,我太原城中四万余众,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之所以我现在不想动手,是因为我已经下令平阳、璐安、泽州、汾州四府兵马往这里围过来了,这支乱闯乱撞的辽人,我一个都不能让他们回去!”

    “这四府兵马俱都是所驻之地的绿营?”

    相比较高慈勋而言,安逸的担忧几乎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只是高慈勋还没接话,后面的赵王倒是一样迷之自信的插上了一嘴,“静远伯放心,我们这次调来的全都是各府绿营骑兵,加上咱们太原城里再派出去的五千余人,一共近一万五千人,就是吓,也能把他们吓死,哈哈哈哈!”

    安逸听完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明白这个赵王大同边镇就在自己的枕头边儿,难道也和没有跟辽人交手过的高慈勋一样不知道辽人的厉害吗?

    这汉家骑兵跟辽人的骑兵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就好像是一柄尖刀和一块生肉对碰一样,你很难判断你需要多少层生肉,才能拦住这柄尖刀!

    看着德王和赵王两个人都在兴头上,安逸觉得就是把自己这颗忧心忡忡的小心脏掏出来恐怕他们也不信听,便打算让同样跟他一样知道厉害的孙德璋来管管他这外甥,

    但是他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孙德璋的身影,于是把话锋一转问德王道:

    “那.......孙大都督呢?”

    “哦,舅舅他近日来身体抱恙,正在府中歇息。”

    “那......”

    安逸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德王身后跑来了个骨瘦嶙峋的亲兵,在安逸眼里看着,这家伙就跟地府里跑出来的小鬼儿似的,往德王的身后一跪,朗声禀道:

    “殿下,战马甲胄已经准备好,何时出战?”

    “出战?”

    安逸一把拉住了高慈勋的胳膊,皱着眉头问道:“殿下打算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