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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一章·女人们

    这得了令的军士飞马跑出翊坤宫没有两百步,迎面就碰到了正带着骑兵巡视的南军指挥使,也就是翊坤宫门前那校尉让他去找的“将军”。

    “将军!将军!”

    南军人少,所以指挥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名叫喊着他军士,唏律律一声勒住胯下战马,抬着马鞭往前问道:“可是翊坤宫门前的?找本将何事?”

    那军士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带着一身的甲胄往地上一跪,拱手禀道:“将军,校尉差我前来问询,雍王和皇后娘娘可有指派北军前来接送皇贵妃的军令?”

    那指挥使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回他道:“怎么会,就算是有,也应该是发到我的手里,怎么会让北军的人掺和紫禁城中的事儿。”

    “可是......那个郑景云,手里可拿着咱们南军的兵符!”

    “郑景云?”

    南军指挥使粗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北军副指挥使郑景云他当然认识了,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雍王怎么会让郑景云带着兵符那带皇贵妃走?

    “这事儿不对!”

    南军指挥使还是比那校尉鼻子要灵一些,赶忙用那手里的马鞭一指,急声吩咐道:“你现在回去,传我的军令,给我拦住他们,我这就去宫里,在我没回来之前,一个都不能给我放走!”

    “是!”

    那军士也从指挥使的话里听出了轻重,又赶紧一个骨碌翻身上马,掉转马头而去......

    虽然这军士马是够快,但是把指挥使的军令传回到翊坤宫前,再等到那校尉调集人马沿着柳彪离开的方向前往追击的时候,除了宫墙之外空放着的一辆刚刚在殿门外见到的那辆轿撵之外,哪还有了皇贵妃的影子?

    “快快快!告诉城门的弟兄们,指挥使有令,戒严!”

    哪里还拦得住?

    柳彪这边早就已经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这边转过翊坤宫的殿门之后,就给她们披上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长袍甩帽毡毛斗篷,然后和他们一队骑兵一样,骑着快马奔着城西门而走,

    除了快到紫禁城门口的时候,让城防的兵士拦了一下,但是只要把手里的兵符一亮,任谁都得闪开一条道儿来。

    就这么一路飞马驰出了王京城南门,一直到了约定好的离城二十里的小桦木林,才缓缓地慢下马速,渐渐的停住了脚步。

    柳彪这边刚把这闷在脸上的面盔拿下来,想要骂一句这一路没见人影的竹清怡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道骑着快马的倩影,正朝着他的方向赶了过来,后面还跟这个小将模样打扮的人。

    “吁~”

    竹清怡熟练地把马蹄一停,翻身而下,朝着皇贵妃深深的欠了欠身,敬道:“清怡参见娘娘千岁!”

    孙氏想必也是和竹清怡早就相熟了,也忙翻身下马,两步走上前去,一脸笑意亲昵地看着柳清怡道:“我就知道,只有你这丫头,能想出来这么好的主意。”

    竹清怡也是莞尔一笑,白皙的脸庞惊艳无比。

    不过,跟着孙氏身后下马的锁儿脸上的表情,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显然笑的有些勉强,看起来对于柳清怡,好像她并没有心存过多的好感。

    “那可不,谁有竹姑娘的头脑好使,差点把老子陷在城里!”柳彪当然是一口不悦的语气,看着竹清怡也是半脸好脸色没有。

    倒是竹清怡很大方的朝他标志性的甜甜一笑,然后略略欠身,算是赔了个不是,

    “抱歉了柳将军,原本是要提前跟你娘娘通气儿的,哪知道半道儿上遇到了南军指挥使正往翊坤宫的方向去,若是我按计划径直前往,咱们非得给他撞个正脸儿,所以我便略施小计,拖了他一会儿。”

    “哼!”

    柳彪冷哼了一声,显然有些不领情的样子,“这么说来,还是得感谢竹姑娘解围了。”

    一旁的皇贵妃孙氏打圆场似的朝着柳彪微微的轻点了下头,笑着道:“这位柳将军,此次本宫能够顺利出城,全赖将军智勇双全,我一定不会亏待将军的。”

    面对孙氏,柳彪脸上瞬时就换了个人似的,低眉颔首的拱手道:“那就有劳娘娘在德王面前多多美言了。”

    “得将军之助,吾儿之福也。”孙氏这话说得有够大气,一副为德王揽天下之才的味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

    竹清怡朝着身旁的马上的一名小将一指,对着孙氏说道:“这是我父亲家将,他会带着娘娘那找我们安排好的路线入山西,一路上我都已经打点妥当,娘娘且管放心前去。”

    “好!”

    孙氏点点头,然后又攥了攥竹清怡的双手,关切道:“我知道你一向心思缜密,但是这王京之中的人和事儿,哪个都不会简单了去,你和你父亲千万可要小心呐!”

    说完,好像意犹未尽似的把面庞朝着竹清怡的耳根贴了贴,“勋儿信中,可还一直惦记着你呢,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就跟你父亲一起回山西,再徐图之便是。”

    孙氏的声音很轻,但是仍旧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身后锁儿的耳朵里,

    也可能是孙氏打一开始就没打算避讳她最是宠溺的这个小侍女什么,不过看锁儿脸上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恐怕她心里可不这么想。

    “放心吧娘娘,清怡心中有数。”竹清怡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么开口应着,好像......并没有孙氏所期待的那种表情。

    “好!我们就此别过,珍重!”

    孙氏带着锁儿朝着竹清怡和那一旁的柳彪稍稍欠了欠身,然后转回头来一个翻身骑上骏马,跟着竹清怡特地派给他的那名小将一起,撒开四题朝着竹林西北方向而去。

    柳彪看着这位皇贵妃娘娘一身的宫装硬生生被她穿出了骑装的味道,也不由得挑了挑眉,好奇道:“真想不到,这后宫中的贵妃娘娘居然会骑马。”

    “将门虎女,那还用说?”竹清怡一样和柳彪看着远处的三个背影,嘴里轻声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远处

    随着越来越快的马蹄,孙氏和锁儿跟竹清怡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直到看见那片小树林的绿影都消失在了身后的地平线上,锁儿才皱了皱眉小心的转回头来对着孙氏道:“娘娘,这个竹清怡也太不识抬举了,我看她是仗着咱们用着她,跟咱们摆谱呢!”

    孙氏倒是没有那么冲的火气,淡淡笑了笑,应锁儿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人家谱摆的没错,本来现在咱们就是求着人家,但是只要勋儿能够大功告成,假的我也能让她变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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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

    城外陕军大营

    偏帐里面,安逸仰靠在侧首的柳木凳子上,一手捏着一封折成四页的信函聚精会神的看着,另一只手则端着个茶碗似的东西,里面盛着半碗酒红色的液体,被安逸来回晃动的手掌带的不停的碰撞着光滑的碗壁,

    面前则拱手站立着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矮壮男子,正是胡玉华。

    “他还说什么了没有?”安逸抬眼问道,

    “伯爷,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交代,只是他觉得此事尤为重要,所以写了封亲笔书信,叮嘱在下一定要交到伯爷手上。”

    “呵~”

    安逸嘴角轻笑了一声,手里捏着这封信函来回地看了看,不屑道:“还亲笔书信,他再练个五年,也写不出这镌秀的字儿来。”似乎他对于信主人的字迹,相当的不以为然。

    看罢,安逸转手把信函递给了坐在旁边的高慈懿,道:“看看吧,王京里寄来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竹宗臣这种人真是到了哪儿都能插上一手。”

    高慈懿接过信函,跟安逸一样仔仔细细的瞅了一遍,方才皱着眉头疑声道:“这个竹宗臣,是不是就是你当时跟我说过的那个勾结五谷教的原四川承宣布政使?”

    “可不是勾结。”

    安逸转过头冲他晃了晃手指,“这厮本就是那五谷教的教主,本来想着五谷教处理完之后回成都连他一起收拾了,结果临了还是晚了他一步,着实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没想到这到了王京里,这么快就把牌坊立起来了。不过......”

    安逸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砸了砸嘴问道:“不过我真不知道以竹宗臣的性格,怎么会选择看起来没有雍王那么强势的德王?而且还在雍王的眼皮底下搞这些掉脑袋的事儿,这一点也不像是当初那个唯利是图的竹宗臣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德王养出来的家臣呢。难不成你二哥跟竹家,有什么交情?”

    高慈懿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倒是并没有从记忆之海里面捞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二哥至今都未婚娶王妃,孙贵妃那边也没听说过又什么竹姓的亲戚啊?倒是我知道现在的吏部尚书竹彦海之前做左侍郎的时候,就跟李进和徐亮关系相当的密切,他不是就那个竹宗臣女儿的亲娘舅嘛......”.

    说着说着,高慈懿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了,也是一脸问号像是质疑自己似的说道:“对啊,徐亮早就是雍王的人了,李进我看现在也差不哪去,怎么这亲戚两个一个跟雍王,一个跟德王,这是唱哪出儿?两头儿押宝?”

    安逸听着同样是一脸的不明白,只不过跟高慈懿在意的点不一样之处在于,这个竹宗臣,怎会跟他闺女的亲娘舅一个姓?

    “这竹宗臣好像据我所知他夫人很早就离世了的,难不成他跟他夫人之前都姓竹?巧了他们两家同姓?”

    高慈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事儿啊,你得去问户部。”

    之前安逸确实也听柳思意提过一嘴,说竹宗臣在王京里有一儿一女,那时候他自己还说怪不得竹宗臣要往王京里去呢,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竹宗臣的意图并不仅仅于此,隐隐约约安逸觉感到,他就是为了这已然到来的皇位之争而去的。

    只不过现在仅凭手里的这点信息,也是百思不得解,干脆一摆手不想了,朝着面前的胡玉华吩咐道:“玉华,回京之后好好盯一下这个竹府,我总觉得这竹宗臣绝不会无缘无故给人家当忠臣,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而且你也注意下那个什么竹尚书,看看这一家子到底是不是卖的同一壶药。”

    “是!”

    吩咐完,安逸又转回头来对高慈懿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德王显然已经是动手了,而且看起来也是早有所准备,想来雍王想要坐稳这龙椅,可真是不容易,而且,更重要的是......”

    安逸把脸往前凑了凑,盯着高慈懿的眼睛道:“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好像你的这位皇兄和皇后不是很和睦啊。”

    高慈懿点点头,“这点我还真没料到,以前一直都以为他们两个铁板一块。我最清楚我这位名义上的母后了,她跟逃离王京的那位皇贵妃都是一类人,你若是第一次见他们,那种如沐春风之感绝对不会以为她们两个能对你有任何的恶意,但是你要是见过那些得罪她们的妃嫔就知道,这两个女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安逸咧嘴笑了一笑,搭声说了句:“那这样看起来,我们营里的这位惠妃娘娘还真是个人物,把这两尊真神给压的没有半点脾气。”

    “是的,可以说,这位惠妃娘娘当时得宠的时候,确实在后宫只手遮天,所以我觉得,咱们也得小心着她点儿。”

    安逸听出了高慈懿话里有话,挑了挑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高慈懿对上安逸的眼神,“你可知道,那日晚宴之前咱们三个在营中碰头,你走之后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高慈懿附在安逸的耳边,把那天柳璇问他什么信不信安逸的那话原封不动的学给了他听,

    “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起来,我后背都是凉的。”

    安逸听完之后,心中琢磨了一阵,露出了一个深深的微笑,让高慈懿看的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