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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七章·惹不起的柳思意

    金铭尹朝着乱糟糟的周家宅院里面一指,对那小太监笑道:“公公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们伯爷这也是遵了圣上的旨意处理疫病之事,您这不是也是奉圣上之命前来办差?大家都是秉公办事,看您说的,怎么还扯上抗旨了。”

    金铭尹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人高马大,但是对于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来说,他这两双手就像是铜铸铁打的一样,拦在小太监的面前,任由他这么努力都是不能踏进院落分毫,

    要说这天下的皇差谁最威风,那可不好说,要说谁最憋屈,这小太监怕是独一份儿了!

    谁见过这么有谱的伯爷?哪朝的皇差受过这份儿窝囊气?就算是个泥人也要冒出三分火气来了,

    那小太监索性将那直缀宦官袍服的长长袖口朝金铭尹狠狠地一甩,拈着兰花指指着他气道:“好好好!你们主仆二人真是有脸了,今儿杂家便豁出去让师父把我打死,我也央他到皇上哪儿告你们!就等着吃那抗旨的罪名吧!”

    金铭尹看着小太监气急了要走,这哪还得了,真叫他回禀到皇上哪儿去,这抗旨的大罪可是谁也担待不起,

    就算是现在崇正对安逸那是十分看重,但是没来由的干嘛给他找这份儿麻烦?

    想到这儿,金铭尹又赶紧一个箭步跟上前去,再次一把扯住了那气呼呼转身已经走出三两步远的小太监,

    “公公留步,公公留步!”

    “你莫要扯我!你们有胆子抗旨,还怕我去说了?刚才你们伯爷的威风哪儿去了?”

    “公公消消气,消消气,你看咱们这事儿还得慢慢说得来。”

    金铭尹一边说着,还一边堆着笑脸从怀里掏出来了几张银票,不着痕迹的塞进了那小太监的袖口。

    看起来那银票的面额倒是不小,刚才还一脸愠意的小太监,这下眼眸里似一道流光闪过,登时就被喜色填满,面色上更是像摸了层蜜一样,饶是强装着还有些不悦的表情,但谁看不出来那脸皮下面早已笑的炸裂了开,

    小太监将那几张银票又往袖子里塞了塞,看起来却有些很难做的责金铭尹道:“我也不是真的要去禀了皇上,大家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少不得什么事儿还是要看伯爷颜色的。可你们今天这也太过了点儿吧,金将军您自个儿说说让我怎么回话啊?”

    金铭尹看这小太监稍微缓和了下,赶紧给他往回拽了两步,好言宽慰道:“公公且想,我们伯爷忧心朝廷疫病的治理、忧心百姓病患,一时忙乱起来让人找不到的时候那也是有的,公公您这儿吃两盅热茶稍等片刻,等会儿再带着伯爷去行宫,不是一举两得吗?”

    一边说着金铭尹还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那小太监收着银票鼓鼓囊囊的袖口。

    “咳咳......那......那你们可快着点儿,可不敢时间太久了让皇上等着了啊!”

    拿人手短的小太监还是有些担忧的催了催金铭尹,金铭尹忙朝他诚恳的一通点头,直言让他放心,然后转头吩咐着站在一旁的俩侍女,“你们俩别傻站着了啊!去他们宅子里弄点儿好茶水先给公公斟上!”

    “是~”

    然后金铭尹回过头来笑着朝那小太监一拱手,“公公在这儿片刻,我这就去帮您叫人。”

    “有劳将军了。”

    纵使这北风凛冽吹到脸上跟冰刀子割似的,现在这小内官也是感觉不到了,金铭尹这一通近乎阿谀的客气话儿加上袖口里那鼓鼓囊囊的银票,足以帮他这单薄的身子抵挡严寒了......

    屋里

    别看院子外面人来人去、大兵百姓御医乱糟糟一片,可这不怎么大、却挤满了人的小屋里是出奇的安静。

    周娟儿半跪在床榻前,哽咽垂泪的攥着自己爹爹的手,躺在床上的周老摊主看起来发热是越来越严重了,张着嘴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名御医模样的人带这个遮面纱布,也是跟周娟儿一样半跪在床前,中、食两指轻轻的搭在周老摊主的另一只手上,静静接受着脉搏的信息。

    这床对过儿的两张临时拼凑起来的八仙桌上,周娟儿的叔父还是他那三个受伤的兄弟歪七扭八的躺在上面,还不停的捂着胸口*着,面前也有一名御医,在忙着帮他们暂且先把错位的关节正回来,减轻一些疼痛感,

    这屋子的中间便是手里握着蓝光幽幽灵虚刃的柳思意,看起来像是谁得罪了这丫头一样,寒这个俏脸盯着两个御医的动作。

    她身旁站着的便是江云,这位新上任的甘肃镇边军副总兵眼神不停的往门边儿瞟着,自从这周娟儿拿着柳思意的玉佩来找他帮忙,他去太医院带着两个御医前来之后,就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倒也不全是怕这疫病沾身,主要还是怪周娟儿没把话说清楚,

    按距离来说甘肃镇边军军营离这儿最近,而且上次周娟儿是见过江云的,虽然江云不认识她,但是他不会不眼熟柳思意天天挂在身上的这块玉佩,

    江云当时还以为是柳思意出事儿了呢,赶紧牵过马就飞奔太医院。

    太医院的赵院使倒还真挺给面子的,听说是伯爵府的事儿,把他的两个得力助手包括院判都给指派来了,自己倒是因为要去给崇正请脉而走不开身,

    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是上次那豆腐脑摊主的家里,江云虽不知道安逸的这位小夫人为什么在这儿,但是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自己当然就没必要管了,

    但是正当他想要告辞回营的时候,谁知道柳思意居然火了起来。

    为啥呢?还不是因为这院判带着俩御医和燕五嘴里的话一模一样?说周老摊主是隐性病患,必须带回太医院,

    这周娟儿哪里肯愿意,哭哭啼啼的说他们都是串通好的要陷害自己爹爹,欺负自己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

    柳思意听完这话再看到周娟儿这幅委屈大了的表情,脾气马上就上来了,“锵”的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灵虚刃,朝着两个太医一指,你们今天是看也得给我看,不看也得给我看,就算是什么隐性病患也得给我治好了才能走!

    那院判哪里敢违背这伯爵府小夫人的话吗?只能带着俩御医硬着头皮俯下身来,打算着先切着脉看看,过程中还时不时的往江云那边瞥,

    江云这本来要溜的人这下都不好开口了,他心道你们看我干什么?搞得就像我能惹起这小姑奶奶一样,

    一时间这柳思意就跟个小阎王一样,压的屋子里是没一个人敢吭声。

    “思意!思意!”

    江云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就知道是救星来了,

    站在屋中间的柳思意闻言一会回头,就见到安逸急匆匆的从屋外跑了进来,两只胳膊一把握住了她的香肩,眼睛在她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关切之色是溢于言表,

    “思意,你没事儿吧?”

    柳思意刚刚还寒着的俏脸一下子就回了暖,冲着安逸莞尔一笑,应他道:“我当然没事啦,你紧张我啊?”

    说完,还踮起脚尖儿旁若无人的在安逸的脸颊深深的印了一口朱唇。

    上次安逸去太医院的时候,跟这院判是见过的,那院判一看是伯爷来了,哪还不抓紧机会脱身?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俯身就跪拜在了安逸的脚前,呼喊道:“下官太医院院判,拜见伯爷。请伯爷放心,我已经为小夫人把过脉了,小夫人无恙。”

    安逸听完这话也没管那院判,只顾一把把柳思意狠狠地搂在怀里,将头深深耳朵埋在她的浓墨青丝中,感受着那似乎会稍纵即逝的温存,嘴巴在柳思意的耳边就这么喃语着: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不要出来,有没有?你就是不听,你知道你吓死我了吗?你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让我怎么办?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这番虽然带着些责难的话,听在柳思意的耳朵里却像是被灌了一大口蜜糖一样,她也不言语,就眯着眼,臻首紧紧地贴在在安逸的胸前,感受着他那因为自己的平安而渐渐平息的心跳。

    院判见这两个人二话不说自己倒是温存起来了,心里不由的一沉,原本还指望着伯爷说句公道话呢,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话是要说到的,不然伯爷这不讲理的小夫人到真要朝伯爷哭诉一番他们如何“仗势欺人”的了,

    “咳咳........伯爷,小夫人确实是没有事儿,但是这周氏一家,包括他女儿在内,都是已经确诊的隐性病人,您看着......”

    “你胡说!他们......”

    柳思意听着这话刚要从安逸给她甜蜜中抽出身来驳斥那院判,却没想到被安逸一把又给揽了回来,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眼中倒是一点儿也没有了刚才的关怀之意,瞪得柳思意话到嘴边儿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安逸一手揽着柳思意,一手将那跪拜在地上的院判扶起,然后脸上有些歉然的笑了下,吩咐道:“院判快快请起,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这小夫人给你们惹麻烦了,还望见谅。周家这边你们按要求办吧,只是这姑娘是我弟妹,周老也算是沾着些亲戚,能不能看在太医院给我们拾掇个好点儿的落脚处,照顾一二。”

    原本那院判还以为伯爷开口肯定是要维护自己这娇滴滴的妾室了,哪知道安逸是这一通略带着歉意的话说出来,倒是让自己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松,

    这当下的新贵如此配合让他也是心中大喜,至于什么照顾那是一切好说,于是他忙连连点头应道:“伯爷放心,伯爷放心,就是没有您这句话,下官也是要好生照顾的。”

    安逸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朝着一旁的江云搭了搭手,“真是不好意思了,还连累的这你也跟着忙活一趟。”

    江云赶紧拱手回了回礼,躬身道:“伯爷这话说到哪儿去了,倒是小夫人无事便好。”

    “行!军中事物多,且去忙吧。”

    “是!”

    江云这罚站似的在屋里站了半天,可算被安逸给“赦免”了。

    倒是周娟儿听着他们的这些话吓得小脸儿蜡黄,吓得一下子瘫软到地上,颤声问道:“我......我和我爹,是......是说都得了疫病了吗?我们都要死了吗?”

    安逸忙宽慰她道:“你放心,这隐性病患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也不会有一把病患那种恐怖的症状,只是担心会传递给他人,所以带你们去太医院隔离起来。娟儿姑娘放心,太医院那边我会再跟赵院使讲下,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而且孟崎那边,我也会让他时常去看你。”

    周娟儿对这位静远伯爷倒挺多好感,毕竟之前第一次就是他帮自己和孟崎搭桥牵线才得偿所愿的,所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已然是不得不信了,

    自己低头琢磨了会儿方才面带泪痕的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