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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差事

    长长的送葬队伍里,一共能拿得起刀枪的也就那几十个人,哪里顶得住安逸先锋营和中军营的冲击,

    寒光翻飞的钢刀、此起彼伏的铳响伴随着朵朵鲜红色的血雾之花,在南山脚下谱写出了一篇死亡的乐章,让这支殡葬的队伍跟着老指挥使一起,提前下了修罗场。

    曾老爷子那厚重的棺椁,因为失去了抬棺的人而重重落在地上,呼啸而过的弹丸也很没有准头的将棺材盖儿轰出了一个又一个打洞,最终还是支撑不了侧翻的棺椁,赫然滑落,让曾老爷子身着朝服的尸身滚落到了泥里,随之陪葬的各类珠宝金银也全都散落在地上,

    原本一个个身着白色孝衣的人,都被自己身上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又被雨水一冲,形成了一条诡异的暗粉色血河,仿佛从地狱中流淌而来,蜿蜒而过,

    安逸的两营人马,把曾子仁的这支送葬的队伍彻底葬送了。

    金铭尹倒是面无表情的扶着柳思意,站在将士们撑起来的雨布下,

    倒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孟崎,被眼前这横七竖八的尸体震惊不小,尤其是白衣白服在这灰褐色的泥土里特别扎眼,而且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见过安逸这一副杀神下凡的模样。

    “反了.....反了......”

    曾子仁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抖若筛糠,他栽躺在地上,脸边也不知道沾着谁的鲜血,哆哆嗦嗦的双腿蹬在泥里,往后退着,

    安逸的衣袍也早就被雨水打透,沥沥的水珠落在他的肩膀,带着衣袍擦着的鲜血,滚落在手里握着的那一柄青峰上,饱吸了无数血渍,凝成了一滴红色圆润之后,又从剑尖儿滴落在了泥里。

    “你不要过来,我是都指挥使,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曾子仁踉跄着站起身,手里捡过一把佩刀,颤抖的指着安逸,

    倾盆而下的大雨让他的眼睛都很难睁开,随着安逸的不断靠近,一步步的退缩着。

    曾子仁讲的倒是不假,就算是他欺压商户、滥用私刑,也不是一个足以让从三品都指挥使判死的罪证,

    但是安逸作为四品守备将官,未经朝廷旨意,擅杀上峰,却可以让他被推上刑场!

    “锵!”

    安逸手里的青峰,挽过一个剑花,精准的拍在曾子仁的手腕儿上,

    吃痛的曾子仁手臂一缩,唯一可以依仗的钢刀,也掉落在了泥里。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安逸没有打算杀他,只是想要给他一个铭记的教训,

    “啊!!”

    锐利的剑锋,穿过雨雾,刺进了曾子仁的股间,疼的他一声惨叫,伴随着安逸佩剑拔出而带起的血柱,跌倒在了地上,

    “你给我记着今天!”

    安逸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提着滴血的三尺青峰,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雨雾中,同时消失的还有他带来的数千骑兵。

    “我!!我一定要去告你!!”

    曾子仁看到他离开,才气急败坏的朝着越来越大的雨帘外面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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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州

    青城行宫

    兰州青城为宋仁宗年间秦州刺史狄青巡边时所筑,所以叫青城,这里自古以来就是西北水烟货物集散地,水陆交通颇为发达,京、晋等外地客商云集,泊来文化使得青城颇有着王京里大宅院的味道。

    由于崇正皇帝高由校突然决定御驾亲征,让陕地的官员们有些措手不及,于是仓促之中,就把这座青城作为了皇帝的行宫所在,接待高由校。

    一座带有低矮青石围墙的偌大四合院,位置就在兰州城北,之前是兰州府衙所在,后来由于府衙的重建改址,也就逐渐把这里废弃了下来,

    要不是皇帝的明黄色仪仗,任谁都以为这是个不起眼儿的富商旧宅。

    不过高由校倒不是很在意,对于自己这次御驾亲征大夏官员的反对声音,他是心知肚明,御史劝谏的奏章早已堆满的他的桌案,

    所以这回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摆出一副不扰民、不铺张的架势,一不住城中二不宿官府,专门找这穷僻的地方歇脚。

    老皇帝自己心里还美滋滋的,盘算着等他这位沿途秋毫无犯的圣君打完一场打胜仗,回去好好堵一堵御史的嘴,

    殊不知他这一时气血上头,可把下面的地方官员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对于他们来说,皇上要是愿意铺张到还简单了,只要流水的银子花出去,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

    但是偏偏高由校这剑走偏锋,每到一处官员们就要提前安置所选“偏僻之处”的位置,像兰州这种西北地界倒是还好,中原地带不少御驾亲征经过的富庶城镇,掘地三尺也没有个“偏僻之地”,只能让大批的百姓外迁,然后人为的制造出理想的行宫,

    这百姓的安置费用就是不少的一笔,再加上偏僻之所无疑要增加卫戍,又是一份开销,最后虽说皇上的话是不铺张,但谁也没有两个脑袋去试验一下这话的真假,把“偏僻之所”稍微整顿的像模像样,还是成堆的银子扔出去,这粗粗算来,反而比以往耗费更甚。

    “王兄,你刚从临洮府界探查而归,具体前线辽军的情况,你就跟我们详细的说一说吧。”

    崇正皇帝穿着一身金丝软甲坐在殿中首座上,胸前的那条五爪金龙显得熠熠生辉,

    蜀王高由弘应声而起,朝着皇上一拱手,

    “是,陛下。”

    他信步走到一旁的西本战略图旁,边用手指着图上的山山水水,边对在座的诸位说道:“诸位,目前辽军已经完全控制了临洮府,将我军压制在府界以东莲花寨的位置。”

    “莲花寨现在可还在我们手中?”

    崇正关切的问道,

    “皇上,目前我军还在与廖指挥使一起与辽军做激烈的争夺。”

    站起身说的话的,便是接替被杀的王承光,新上任甘肃边镇总兵的汪国远,他口中所说的廖指挥使,就是大夏朝颇为有名的大胡子将军廖瑛,现任的陕西都指挥使。

    “哼!”

    崇正对他的说法,显然不是很满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小几案上的黄纹瓷盏都跳了两下,

    “争夺争夺,从我刚来你们就在争夺,夺到现在,连河州也丢了!”

    “末将失职,可是皇上......”

    汪国远一脸憋屈的表情,还欲要辩解着什么,就被崇正皇帝挥手打断了,

    坐在一旁的五军都督孙德璋颔首微偏,递给他一个制止的眼神,汪国远才缩了缩脑袋,不再言语。

    崇正一指站在地图旁的蜀王,

    “王兄,你接着说吧。”

    “是!”

    蜀王继续说道:“目前我军已经探明,辽萧太后已经从辽都上京赶到了西北军中,由元帅韩光德指挥全军近十二万余人,已经对兰州城的西北面完成列阵包围,与汪总兵和廖指挥使争夺莲花寨的,只是韩光德麾下拓跋显部的两万余人马。”

    崇正一听辽军只有十二万余人,转头问向五军都督孙德璋道:“孙帅,我们此番随军将士近五十万人,数倍于敌,为什么还要退守在这兰州城里?任凭辽人肆意践踏我临洮百姓?”

    已经年近古稀的老将军孙德璋起身回禀道:“皇上,战场的形式瞬息万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哪怕是最细微的节气变化,都有可能左右胜败,兵力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虽然我夏朝兵多将广,但多年不经战事,而辽人本就是草原民族,弓马娴熟。再加上他们与西域诸国也是冲突不断,军中皆是百战之兵,所以不容小觑啊。”

    崇正没有应声,脸上已经有些不悦之色,

    他知道自己在兰州,导致下面的将军总兵们都有些畏首畏尾,恐怕有失,所以用兵不得不以谨慎为上。

    但是他们不知道,崇正御驾亲征的那股子热情早已经绵延十数日的对峙磨没了了,西北苦寒,惠妃又留在了西安,所以这位老皇帝已经萌生了退意,

    但是御驾亲征是他提出来了,又抹不开面儿说要临阵退缩,所以他很想打哪怕一场小胜仗,也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然后就躲西安或者回京去,既放开了将领们的手脚,又让朝中的御史无话可说。

    “报!”

    门外传来了一名小校的通禀声,

    崇正朝着蜀王点了点头,蜀王会意的走至帐外问道:“何事禀报?”

    “四川按察使司有急函面呈圣上。”

    蜀王疑惑的接过那小校双手端起,系着黄绸的奏章,

    难道是四川出事了?

    “王兄,何事奏报?”

    蜀王应声将手中的卷筒递给崇正,

    “皇上,是四川按察使司呈上来的。”

    装着奏折的卷筒上系着的这根黄绸,说明了卷筒内公函的重要性和急迫性。

    崇正拆开转筒,把里面的奏折打开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丢给了蜀王,不耐烦道:“天天就是这些烦心的破事儿,一件件的往朕身边丢,他们自己就没有主见吗?悔之没有带李进前来,不然这些事情安排他处理就好。”

    蜀王打开奏折一看,差点没把冷汗惊下来,

    四川按察使弹劾四川都指挥使曾子仁欺压百姓、调戏民女、滥用私刑,弹劾成都守备将官安逸擅自调动绿营、截杀曾府家眷、重伤代理都指挥使曾子仁,这就是崇正嘴里的破事儿?

    “王兄,这奏折上提到的两人你可识得?”

    “禀陛下,臣识得,两个人都是新上任不久,想来是因为各种原因起了些纠纷,应该没有按察使说的那样严重。”

    蜀王心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由于外出前线查探的缘故,高影疏的信函,他也都垒在营里没有拆看,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不过事情涉及安逸,他还是有心轻描淡写的略过此事。

    崇正听着蜀王的话,点了点头,毕竟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正盘算着怎么找机会打一场仗呢,

    “不过毕竟是按察使上折,也不好随意就驳了回去,对了,影疏侄女我也是很久没见了,她近来可好?”

    蜀王不知道崇正怎么突然问起自己女儿了,拱手答道:“托皇上的洪福,现在成都王府中,还安好。”

    “那这样吧,既然事涉从三品大员,就让影疏和布政使、按察使一起,把这个案子来龙去脉审个明白,然后再报吧。”

    崇正一摆手,直接将这将这三司会审的事儿打发了出去,只不过理应作为三司之一的都指挥使司换成了蜀王府。

    “遵旨,臣即刻就办!”

    “好了,接着说西北的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