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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三天又三天

    金铭尹和安逸来到柴房里的时候,只看到地上被打开的铁索,刘二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走上前仔细看着地上这条铁制的锁链,他发觉锁孔的部分好像和其他的锁不太一样,

    “铭尹,这锁是你设计的吗?”

    一般的锁孔都是细长状的,由圆柱形的钥匙打开,而安逸手里这把锁的锁孔竟然弯成了一个月牙状。

    “是的。”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只见那钥匙扁平着,同样也弯成了一个弧形,正好跟安逸手里那把锁的锁孔匹配,“不过这泼皮是个开锁的行家,抓一百次跑一百次,唉~”

    安逸捡起锁头旁边的一截细小的铜棒,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想必刘二就只用这个把锁打开的,他转头对金铭尹道:“铭尹,再抓到这厮,可别让他跑了,直接绑到我府上来。”

    金铭尹一脸疑惑,“逸哥要着泼皮何用?”

    安逸冲他一笑,也没有回答,想起今晚郎中会来给高影疏施针,便道:“铭尹,我们去影疏那里吧,想必郎中应该要过去了。”

    “好!咱们这便去。”

    他们俩来到内房时,郑大夫已经开始施针了,旁边的丫鬟在打着下手。郑大夫看到安逸进来,赶忙说道:“公子来的正好,我现在要开始施针,待会姑娘会有很剧烈的反应,正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人帮我按住她的身体和头部。”

    安逸连忙坐在窗前,把高影疏的头轻轻的枕在自己的腿上,左臂环过头顶,右臂则轻压在高影疏身前,然后示意郑大夫,可以动手了。

    郑大夫点点头,从身旁的檀木夹子里取出四根银针,其中小心翼翼的扎在高影疏头顶不同位置。随后他招呼旁边的侍女去过一个铜盆放在高影疏头下面的方向,对安逸道:“公子准备好。”

    只见他手捻着银针,旋转着扎进高影疏头顶,高影疏猛然间剧烈地抖动起来。安逸见状连忙收紧手臂,使得她抖动地幅度不至于影响到施针。

    “公子,稍微轻一点,压的太紧会将淤血锁住。”郑大夫目不转睛的盯着银针,手上小心翼翼的操作着银针的位置深浅,

    安逸应声稍稍松了一点力气,高影疏仍然双目紧,闭剧烈的颤抖着。

    忽然,她双手抬起,死死的扣住安逸正压在他身前的右臂,

    郑大夫见状示意安逸银针正处于关键处,千万不要动。高影疏的指甲随着手臂的扣紧,一点点的扎进了安逸的手里,疼的安逸直龇牙,但是又纹死不敢动,怕打断了郑大夫的治疗。

    不多会儿,一股血流就顺着银针流淌了出来,流进了早已备好的铜盆里,郑大夫见状,原本紧张的神情稍稍松了口气。随着血流的逐渐停止,郑大夫缓缓拔出高影疏头上的四根银针,高影疏的原本抖动的身躯也缓缓恢复平静,紧紧抓住安逸手臂的手失去力道一般瘫软了下去。

    安逸将高影疏扶到床中间,并将被角轻轻掖好,然后站起身示意金铭尹和郑大夫到屋外来。

    “公子放心,施针非常顺利,淤血相对来说比较少,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老夫想来高姑娘已无大碍,静待醒来即可。”郑大夫慢慢地道:“只不过姑娘或许昏睡个一两日,或许三五日,这个要看姑娘自己的体质了。”

    安逸听完郑大夫的话,心里的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他连忙谢过郑大夫。郑大夫与安逸客气两句后,便拱手离开。

    “逸哥可放心了?”一旁的金铭尹笑着道:

    安逸点点头,“铭尹,那影疏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会来接她的。”

    “逸哥说哪里话,快马我已经着人备下,明天一早准备好就可以上路。”金铭尹道:

    “既如此,那就多谢了,我看今晚我就早些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两人相互道别,回房间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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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正午

    九龙山寨

    林牧之焦急的在寨厅前徘徊,本来按照之前跟安逸约定好的时间,定在今天他下山接受招安,寨子里的人马都已清点完毕,全都做好了准备。

    但是就在刚才,探马来报,山下的大军对九龙山重新形成了合围之势,这让林牧之很是诧异。

    他心里想着,如果情况有变,那安逸应该会来告知他,然而他并没有收到安逸下山后的任何消息,而且现在山下的大军一幅如临大敌样子,瞧着架势,这是要攻山呐!

    “三哥!”

    他正上着火,突然间远处传来喊声,声音听着熟悉,一般的匪众都管林牧之叫三大王,大哥二哥没了以后,就直接叫大王了,以前大哥二哥身边那些人才会叫他三哥。

    林牧之朝着喊声望去,一道消瘦的身影急匆匆的从寨门前跑上来,仔细一看是大哥宋忠身边的李虎子。

    这李虎子便是那日周云龙在酒馆抓宋忠时,一起抓获的那个店小二!

    “虎子?你怎么来了?”林牧之看到来人,赶忙翻身下马,“你不是跟大哥一同被捉去了吗?是大哥派你来的吗?大哥可好吗?”他想着应该是蜀王同意他提的条件,已经释放的宋忠,大哥派虎子前来报信儿。

    “三哥!不能下山啊!你中了朝廷的圈套了啊!”

    李虎子跑过来倒头便拜,抱着林牧之的腿就痛哭了起来,哭的是鼻子一把泪一把,边哭边说着。

    这下把林牧之给弄糊涂了,赶忙问道:“虎子,你起来慢慢说,什么圈套?”

    李虎子站起身道:“三哥可知道:那日在小酒馆,是谁配合周云龙抓住了我和大哥?”

    “你且说来。”

    “就是华阳县的安逸兄妹两个啊,他们两个跟竹取早就有勾结!”

    林牧之忙道:“安兄?不可能的,他前几日还上山来过,还帮我退了蜀王的大军,跟我谈妥带众弟兄下山呢。”

    李虎子道:“哎呀我的三哥,你被人骗了啊,你看看现在山下的大军,可有退却的意思?我上山来时,奋威营的官军已经整装待发,准备攻山了!而且大哥...大哥他..”

    “大哥怎么了?”

    “大哥早已被他们杀害了啊!我是趁那牢头不备,拼了命才跑出来的。三哥!你现在带弟兄们下山,那就是把弟兄们的头,往他们的屠刀下送啊!”

    林牧之听完,震惊地看着李虎子,“你说大哥....死了?”,他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他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李虎子,又想到哨探报来蜀王大军在山下枕戈待旦,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安逸,他骗了我?

    但是他转念一想,蜀王大军如果早有意杀他们,三日前不就攻进来了,为什么还等到现在?是怕自己困兽犹斗徒增伤亡嘛?

    李虎子似乎看出了林牧之心中所想,趴到他的耳边,轻声的给他送去了最后一个“炸雷”,

    “三哥,你可知蜀王为何围而不攻,着急让你下山?据我所知,西北边关战火突起,蜀王想必已经收到了限期集结的圣旨,他在这顶多还能待上三天,三天!他撤也得撤,不撤也得撤,而且还要全部撤走。到那个时候,就凭华阳县那几号人马,剿的了我们吗?”

    林牧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安逸这山上山下的跑,他是怕我们依托有利地形抵抗,限期之内无法完成攻山任务就被迫撤走,无功而返。想到这儿,他真是又怒又气,把手里这杆青龙大刀往地上一插,

    “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回归原位,紧闭寨门,防守备战!”

    “是!”

    再说这山下的中军大帐里,蜀王也在紧急调遣着兵马,老王爷也是一天一宿没合眼,直到今晨已是第三日,依旧没有等到安逸和高影疏下山,他就知道不妙了!至少说明安逸和高影疏已经陷在山里,于是他再也坐不住了,下令对九龙山重新形成合围,他不想再等到晚上,正午之前还没看到安逸和高影疏下来,他就要下令攻山了。

    安致远这两天也是愁容满面,他坐在军营中的一个小营帐里,不停地叹着气。安欣端着一杯参茶,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对安致远说道:“爹,别叹气,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把这茶喝了去睡会吧,我在这看着呢。”

    “欣儿,你说这逸儿到底怎么了?三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难不成被困在山上了?我就说这山匪就是土匪,跟他们讲什么条件,唉,我就该拦着逸儿的。”安致远不停地埋怨着自己,

    安欣看着他,一边心疼自己父亲,一边担心着自己的哥哥,“爹,您别担心了,哥他不是个小孩子,没有把握他是不会上山去的,咱们再等等吧。”

    “唉~”安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

    高由弘在大帐里正看着台案后挂着的地形图,一个小校快步走进来,

    “启禀王爷,探马刚刚来报,九龙山寨在上午巳时末紧闭寨门,山上人马攒动,一副战备状态!”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样子安逸应该是失败了,那影疏也.......

    想到这里,原本古井不波的眸子里,一抹失落稍纵即逝,强烈的悲伤感从心头涌向眼底。

    高由弘缓缓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猛然睁开,眸子中已然不见了那悲伤和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冽的杀意。

    “传令下去,令奋威营午时之前准备完毕,午时一刻,攻山!”

    “不可攻山!”

    那小校刚要领命而去,就听帐外一道喊声传来,

    “王爷,不可攻山!”

    老蜀王闻声望去,只见帐门前站着一气喘吁吁的白袍少年,那是?

    安逸!

    安逸也顾不得礼数了,两三步来到蜀王案前,拿起这案上的紫砂壶就往嘴里灌。

    高由弘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那小校先出去,问安逸道:“慢点喝,你们这是去哪了?山上情况如何?疏儿呢?”

    安逸放下茶壶,喘了两口粗气,将他上山之后,林牧之所说所讲,以及后来跌落山崖到金珠村的事,一股脑的说给了蜀王听。

    高由弘听完他说书似的讲的这两天的事,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对安逸道:“林牧之说的确实是合乎情理,但是我不能凭他的一面之词,就下令批捕一位七品朝廷命官。而且今晨得到消息,华阳县牢里林牧之的大哥宋忠前几日就已经自缢身亡,和他一同被抓的那个人昨夜越狱而出,不知所踪。我不知道是不是林牧之听到了什么消息,就在刚才,他寨门紧闭,已经开始准备做困兽之斗了。”

    安逸也是一惊,死了?没经过审讯,大活人在牢里这么就这样死了?,他对蜀王道:“王爷不觉得这宋忠死的蹊跷吗?而且那个店小二偏偏在这关口越狱了?”

    高由弘道:“我也觉得十分的蹊跷,你们两个有又有回来,所以我为防止有变,才不得已下令围山。”

    “王爷是否可以先下令解除戒备,我上山去找林牧之,问清楚原由,最好是能找一个折中的地点,让林牧之和竹取当面对质。”

    老蜀王摇摇头,“这样太危险了,首先我们不清楚林牧之掌握到什么信息,如果他已经见到越狱的那个店小二,那么他就已经知道了宋忠的死讯,况且,据我所知那日周云龙抓捕宋忠你也有份吧?”

    安逸点点头,那日确实是以他们兄妹两个为诱饵,合力抓捕的宋忠二匪,

    “那你上山,岂不是自投罗网?更何况...”蜀王顿了顿之后说道:“更何况老夫接到圣旨,西北边镇有变,恐怕不久战事将起,皇上令老夫协同四川承宣布政使司,三日之内完成四川境内部队的集结,山下的这一万多人,老夫都要带走。你要知道:老夫不可能留下一众山匪在我们的后方,即便那竹取真的罪大恶极,那也要等战后再说了。”

    安逸表示理解,如果真的西北战事一起,那四川势必要全力支援战备,可能像华阳县这样的后方县城,最多只留十几名捕快在县衙,那时候如果山匪有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那安逸斗胆再向您借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安逸向蜀王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