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亲妹妹！”燕二瞪大了眼睛，“那几个婆娘就是对家请来的！我妹妹都用呢，要是烂脸，我们能给她使？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皮，我们舍得让她毁吗？”同行是冤家，他说的话的确让许多人动容了。
关键还是，价格便宜。
众人看了看燕乐，又在心中掂量了两下。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男人进了铺子，买胭脂去了。
有这些人开头，后面陆陆续续人更多了。
燕乐望着人群后的一颗大柳树，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笑容。她不喜欢这样的注视，也不喜欢帮燕家卖胭脂。但好像，很多时候，人都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过活。
她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自己的笑容要绷不住了。
“小姑娘，你这胭脂当真好看啊~”有男子伸手要碰她的脸。
“公子请自重。”燕乐礼貌的笑着。
“哼~”那男子不退返进。
……
人群乱哄哄的，不远处两名少年从赌坊而出。
“昨日让你给我买红将军，你怎么非压铁柱？”房远时一边走一边摇头，他昨日有事随燕乐回府，临走前拼命跟他对暗号，让他买那只叫红将军的蟋蟀。结果张池一个疏忽投铁柱身上了。
“哎呀~反正赔的是我，又不是你。别那么小气嘛~”张池用胳膊肘怼了怼他，正待他要说什么，忽见远处聚集了一堆人，“咦？那怎么回事？”他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情，拉着房远时往那方去。
二人挤入人群，张池眼尖，一眼辨认出了燕乐，“那不是你……”
“嗯。”房远时也有些惊讶，她怎么在外抛头露面？
其实启国民风开放，女子也是可以随意走在大街上的。但如这般站在门外任人相看，揩油的……只有青楼女子。
他听见身旁有女人说——
“狐媚子，什么扬州第一美人？第一狐狸精才是吧？”
“听说她娘也是个狐狸精，还水性杨花的，和别人有染……”
“我听说过，我怀疑这燕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啊，她都不姓燕……”
……
房远时越过人群，静静看着那姑娘。
却见一男子上前，似是偷袭般，上去便摸了一把燕乐的脸。
燕乐难得脸上没露出惊恐的表情，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燕家的姑娘都这么漂亮？”那男子笑着看她。
“我……”燕乐话未说出口，身旁又有另外一些男人上前揩油。她眉头一皱，却还是心平气和说着，“各位公子请自重。”说完，她转身想要离开。这附近的议论她也不是听不见，这些言乱，这些目光，简直就像刀子扎在她身上。
但燕二的手下已经将她围住，令她进退不得。
“哼~”燕二在店门口冷笑。
“这小狐狸精还知道躲？还知道羞耻？”
“摸一下怎么了？也不掉肉？”
“都站这了，还装什么矜持？”
……
“呵~”燕乐笑得越发灿烂了，她转过脸，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妩媚极了，“刚刚有位大哥问我，燕家的姑娘是不是都这么漂亮？我必须要答，是的。其实，我还有个妹妹。我这容貌与我妹妹相比，那简直立马黯然失色……”
她这个模样都已经算是天仙了，那她妹妹得张什么样啊？男人们蠢蠢欲动，纷纷侧首看她。
其实这群人中多少也有人见过燕笑的，但都不知道她是燕乐的妹妹。
“若是想看我妹妹的盛世美颜，你们可就得求我哥哥了。”燕乐努努嘴，“二哥哥，什么时候让四妹妹也一起来？我们姐俩肯定是你门店的牌面……”
“你也配让我妹妹过来和你一起拉客？”燕二笑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妹妹是正紧大家闺秀，怎么能跟你这么个狐媚子比？”
这话一处，多数人都猜测燕乐是妾室所处，对她更是瞧不起。上前揩油的人也更多了。
“怎么不能比呢？”燕乐挑眉，“四妹妹她多有姿色啊~二哥哥不知道吗？她啊……都要把那大官的魂勾走了~”她眼中满满的威胁。
“住嘴！”燕二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他知道燕笑与刘县令突然定亲，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况且母亲说，妹妹不会真的嫁过去，不能让燕乐毁了妹妹的名声。
“呵~”燕乐眸色一沉，“对不住了各位，我四妹妹不日就要嫁入刘府，她以后就是有头有脸的刘家夫人……”
“啪——”燕二挥手摔在她脸上，“闭嘴。”他眼中泛着红光，看上去像是要杀人般。
“刘家夫人？许给刘家大公子刘蒙了？”
“不对，那就是少夫人了……”
“难道是……县令？”
那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人群议论声越发多了。
“闭嘴！”燕二吼道，但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有人移到其他地方继续谈论此事。
燕二这下心乱如麻，他只是想教训燕乐，结果还把亲妹妹搭进去了。
“二哥哥，何必鱼死网破呢？”燕乐轻笑，“反正月底我就要出嫁了，嫁了人我与你们燕家毫无关系。剩下的日子，让我们安静的相处不好吗？”
“……”燕二眉心蹙成了一团，他深深望着燕乐。
她在燕家这几年跟仆人一般，都不与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就缩在那小破院里。本以为她时个懦弱胆小的，没想到居然……
“二哥哥你也别怪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燕乐别过脸不去看他，“今日我就帮你到这了，三妹先告退了。”
“三妹妹，我送你回去。”燕大跟上前。
“大哥，我自己回去就好。”燕乐轻笑。
“大哥。”燕二伸手按住燕大，在他耳边低语两声。
燕大一愣，随即点点头。
“远时，你那未婚妻走了。”张池张望着，“你母亲要是知道，还会同意你两家的婚事吗？”毕竟燕乐当街这般拉客，实在是丢人现眼。光是他听见的，就有好多讨论燕乐人品的。
别人可能看房家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但他却知道，房家极重规矩，也极重人品。若非他读圣贤书，估计房家老太爷打死房远时，都不能让二人做朋友。
“不会吧？”房远时歪了歪脑袋，“我们已经定亲了……”
“瞅你一脸无所谓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张池一脸无奈，“还有……燕姑娘多好看啊？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好看的人很多，我也不能因为一张脸就见一个爱一个。”房远时见燕乐的背景消失在人群中，方才转身往前走，方向正好与燕乐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