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浦北坡云初没有直接回广白园，而是去了宿月宫。
她到的时候是晚饭时间，但宿月宫并没有一日三餐的习惯，林娜为了保持身材都是吃平衡营养液，如果有宴席酒会要吃东西，她就会吃燃脂片。
“怎么这么多东西。”云初站在房门口感觉无从下脚，地上随处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和纸袋，还有横放的球杆，椅背上搭着围巾、披肩，沙发上扔着裙子衣服，桌子上放着敞开的首饰盒，钻石宝石熠熠生辉，墙角还立着数个画框和最新款的机器宠物。
林娜笑得露出一排珍珠般的白牙，她手里正拎着一套骑马服，比划着给云初看，“好看吗？帅吗？”
云初点头，“好看，要去骑马？”
马是珍贵的动物，骑马是古地球时期的绅士运动。
“对啊，我要和游平去骑马，游平送了我一片骏马！”林娜兴高采烈转了一个圈，朝着满屋子的东西划了一个圈说，“这些全都是游平送的！”
“真土豪。”云初咋舌。
林娜扬起下巴，十分自豪地说：“游平超有钱的，还是我遇到过的最大方的，有的人虽然有钱但是不会这么一掷千金的为我花钱，他是最爱我的男人。”
云初不想打击林娜，但还是委婉地说：“不能和花钱多少划等号吧。”
林娜却肯定地说：“但是肯花钱是最直接的爱的表现，不然爱要怎么衡量，放在心里又看不见摸不着，也不能称一称有多重。”
云初心里有事，并不想跟林娜细究这个问题，就点头说：“也是。”
林娜又说：“而且也是实力的体现，有实力的男人才能令人钦佩让人依靠。”
云初想了想突然问：“娜娜，你觉得什么是爱？”
林娜放下手里的衣服抬头看着好友，猜测着她问这个问题时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心情复杂地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大。也许是快乐吧，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分开会想念，总想要在一起。”
云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又问：“如果你爱一个人会怀疑他吗？”
林娜眼中闪了一下，说：“我觉得真正的爱不会有怀疑。”
她心里有点骚动，猜测云初和丹青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心底隐隐希望他们出问题。她想要试探的再问一问，又怕表现太明显被对方看出来。
云初垂着眼眸没说什么，数秒后突然问：“张萱今天当班吗？”
“啊？”林娜一怔，被云初的突然切换搞糊涂了，“好像在的，我没注意。“你要找她？那我给你问问。”
“嗯，你问问。”云初淡淡地说。
林娜用内部系统呼叫张萱，张萱说她那边正在忙一个接待工作，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结束，于是云初就自然地说：“她在哪儿你告诉我一下，我过去找她。”
“这么着急啊，你找她什么事？”林娜问。
“也不是着急，”云初还是那么淡淡的，“没事去她那边看看也好。我找她问问在希鲁芙时候的事，她被海盗关的时间长，可能知道的多一点。”
“哦，”林娜了然状，“你是想打听那些海盗，对了，我听说你们这次也碰上卡尔那帮海盗了？”
因为这次从外星回来两个女孩就闹了别扭，所以她们还没顾得上说各自在外面碰到的事，云初遭遇海盗，以及头一次那么接近主战场的事都还没好好跟林娜说过。
“是的，”云初说，“拦截我们桑梓号的就是卡尔为首的海盗，他们还占据了资源星，这次联盟军打的就是他们。”
林娜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没想到卡尔这么厉害，听说他把大盗尼古拉给囚禁了，夺取了幽灵号海盗船，收编了幽灵号所有的海盗，还敢和联盟军正面打……”
云初瞟她一眼说：“你是在佩服海盗吗？”
“不是，”林娜笑起来，“我佩服海盗干嘛，我是想这个卡尔这么厉害，我被他绑架也不算太丢脸。想当初我忍着厌恶跟他周旋，生怕他们乱来，好在他还跟我讲风度，我说我喜欢有风度的男人，还真把他给蒙住了。我聪明吧？我魅力大吧？”
“是是是，林娜娜的魅力席卷全星系，无人幸免，能一笑定江山。”云初笑道，“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最后干嘛说那些话去激怒卡尔，那家伙可是放言说要来找你算账呢。”
“哼，我怕他？量他也不敢来。”林娜扬起下巴十分的倨傲张狂，心里却有些微的害怕，不过一闪即过。
云初看看时间说：“不说了，我去找张萱了。”
林娜一扬手说：“你去吧，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骑马，时间定了我通知你。”
云初不想去骑马，但怕林娜为了说服她会叫住她说个没完，就先含糊答应了。
她很快就找到了张萱，为了和林娜的说辞保持一致，云初象征性地问了问看押张萱的那些海盗的长相，还有他们都说过些什么话。
这只是个幌子，云初的真实目的是想向张萱打听张家的事。前一天丹青的那些解释虽然驱散了心头的一些阴云，但桑丘的提醒总是在耳边萦绕。
这边张萱又回忆了一遍，如实跟云初说那些海盗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大多是以前就说过的那些。云初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想着等会该怎么开口打听才能既问到自己想知道的，又不让对方产生不该有的疑心。
“其实我有个怀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张萱突然欲言又止。
云初正盘算着进入正题，听见张萱这么说就抬眸问：“什么？你说。”
张萱张了张嘴又闭住，脸上十分纠结。云初等了一会儿就催促道：“怀疑什么，你就直说吧。”
张萱咬了咬嘴唇，显出几分小姑娘的情态，和她那粗线条的外表很不相衬。终于她下定决心似的看着云初问：“你见过卡尔吗？”
云初一愣，怎么又提到卡尔了，短暂的半个小时内已经有两个人说起这个海盗了。她点头说：“见过，去救林娜的时候远远看到过一次，从玫瑰星返航的时候被海盗拦截又看到过一次，是在视窗里看到的，他威胁我们停船。”
张萱又问：“你有没有觉得林娜这个新的男朋友有一种熟悉感？”
云初又是一愣，这说出了她的感觉。“对，我也有这种感觉，说不清楚的感觉，怎么？”她突然盯住张萱的眼睛，“你想要说什么？”
这回张萱一咬牙说：“我觉得游平很像卡尔，我怀疑他就是卡尔。”
“什么？不可能。”云初脱口而出。
张萱一定也不坚持，立刻说：“那就当我没说吧，我瞎说的，你千万别告诉林娜啊，她知道了要气死的，她现在这么爱游平，万一他们真成了，要记恨我的。”
“我不会说的。”云初惊疑不定，“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们长得又不一样。”
张萱到底忍不住，又说开了，“你只见过卡尔两次，都是短时间的远距离的，但你也觉得有熟悉的感觉了不是吗？我和卡尔相处了一个多礼拜，我这人别的不行，但在人脸记忆方面是强项，见过一次面的人过一年我还能一眼认出来。”
“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可以改变伪装，现在脸型的短时间伪装改变也是很容易实现的事，但是身材和气质，那种骨子里的属于一个人的特征，是不容易改变的。游平和卡尔的那个劲，骨子里的那个劲是一样的。虽然游平总是笑容可掬的，但他那个和气有点装，好像为了掩饰和改变他本来的气质而故意造出来的，你不觉得吗？”
云初想了想，还真是张萱说的那样，她一见游平就有种模糊的奇怪的熟悉感，说不清，也没有细想，现在被张萱这么一说就明朗了。而且林娜也跟她说过对游平有一种熟悉感，为什么她们一个两个三个都会觉得游平有一种熟悉感呢？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张萱又说：“我只是感觉，也没有什么证据，可能是我做这个工作比较敏感警惕，那个卡尔对林娜是很迷恋很执着的，如果他改头换面找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可能这个想法比较荒诞，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万一不是闹得大家不愉快我都没法在这待下去了。我谁都没说，就今天对你说了。”
“可是，”云初犹疑，“按理说林娜是对卡尔最熟悉的人，那为什么她本人没有发现。”
“我不知道，”张萱再次不安起来，嗫嚅着，“可能是我多心了。”
云初想了想又说：“可以悄悄去查一查游平的身份，你在宿月宫应该有信息渠道可以查一查吧？他是南部望族游家的人，又是南方超材的大股东，按理说调包和伪装这样有头有脸的人是不太可能的事。”
张萱越加不安，“云初小姐你就当我没说过吧，千万替我保密，万一被林娜和游平知道，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张萱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但她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今天看见云初就忍不住说了。她就觉得云初这个人是可以信赖，不会乱说的人。
云初安慰她，“你别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
张萱连连感谢，又再三叮嘱不要说出去，然后说她要工作去了。见张萱转身要走，云初猛然想起自己要问的话还没问，被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她忙又叫住张萱：“哎你等等，我还有点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