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丹青问。
“嗯，好吃。”
云初在吃火山冰激凌，吃着吃着突然发现对面这人在看她的嘴，好像看了不短的时间。她不自在地盯了对方一眼，丹青察觉了，却若无其事地笑道：“很好奇你小时候什么样。”
一句话缓解了云初的戒备心理，她略微轻松，说：“我也不知道，就那样吧。”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严肃，对外界这么戒备吗？有男孩子追你吗？”
一下三个问题，好像回答起来有点麻烦，但云初还是认真想了想说：“严肃，差不多吧，我小时候就是这么严肃无趣的。戒备，没有吧。”
她回答了前面两个问题，然后继续吃冰激凌。见她没有回答第三个问题的意思，丹青饶有兴味地追问：“还有呢，有男孩子追你吗？很多人追你吧？”
云初又想了想，认真道：“没有，他们好像不敢和我说话，也不敢追我。”接着补充，“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男生好像都有点怕我。都追林娜，上学的时候很多男生追林娜，他们不追我的。”
丹青很高兴，“他们是胆小鬼。”又露出一点鄙夷之色。
云初有点出神，可能是觉得自己太惨有点没面子，就又说：“有一个敢和我说话的，杨铭敢和我说话。”
丹青脸上的笑意立刻没了，这个名字让他很不痛快。虽然这个叫杨铭的青年在他看来又没胆量又没见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还是因这个不合时宜的名字感到十二万分的不痛快。
“那也是胆小鬼，放你鸽子不敢和你出航，胆小鬼，背信弃义。”丹青立刻毫不留情地提醒云初。
云初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感觉自己挺失败。
见云初悻悻的气氛有点不妙，丹青赶紧打破沉默转移注意力。他想引云初说说自己的事，他想了解她，想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他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她都在做什么，想知道他没有看到过的她的样子还有哪些。“你每天都是怎么过的，每天都做些什么？”
云初露出一点困惑的样子，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丹青就提示说：“比如我，在军部的时候，七点起床去跑步，八点回来冲澡然后吃早饭，九点前到军部上班，下午会去格斗室两小时，晚上有时候去梅尔基地，有时候去酒吧喝酒，十一点睡觉。你呢？”
有了丹青做样板，云初也知道说些什么了。“我也是早上七点起床，老师养了三条大狗，起床后我就去遛狗。也是八点回来冲澡，然后和老师一起吃早饭。九点前到实验室，下午会抽空去星航训练学校训练练习，晚上有时候在广白园的图书馆看书，有时候就在自己家。晚上也要遛一次狗，但由老师负责，有时候我也会一起去，不一定。我也是晚上十一点睡觉，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她说的时候，丹青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惊奇和认同，“我们一样！我们的作息时间完全一致，都是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我们太合拍了是不是？完全是天生一对。”
“这和天生一对有什么关系。”
云初立刻提出质疑，她也觉得他们的作息时间惊人的一致，但“天生一对”就不必了。
丹青并不气馁，继续兴致勃勃地问：“你和桑丘博士住在一起吗？”
“嗯，我从小就住在广白园，我们有一个大房子。”
“桑丘博士的其他学生也都住在广白园你们的大房子里吗？”
“那怎么可能！”云初笑道，“怎么可能住得下那么多的人，虽然我们的房子很大，很多房间都空着。周师兄、徐师兄，还有其他师兄师姐们都有自己的家，有的也在广白园里，有的在外面。只有我和老师住在一个家，还有管家、阿姨。”
丹青微笑地看着云初，“你是几岁到广白园的？”
“五岁，老师把我带到广白园。”云初拿着薯片的手顿住，好像想到了什么，静止数秒后那只手才把薯片放进嘴里。“他是我的老师，爷爷，爸爸，他是三个人。”
她的模样有些呆有些可爱，让此刻看着她的人无法不对她展开笑颜。
丹青点头说：“所以你得到了三倍的宠爱，让很多人羡慕。你老师这么偏心，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不眼红吗？他们没意见吗？”
“眼红？……”云初笑了，又得意又幸福，“师兄师姐们也都对我很好。”
她的眼眸清澈，吃东西的样子像只优雅的猫咪。
丹青很容易的就脱口而出，“如果再加一个人对你好，你要吗？”
“什么？”云初感到突然，她揣摩话里的意思，有点明白，又怕是自己领会错了。
丹青那张永远被自信、高傲和不可一世占据的脸庞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踌躇，“我是说，如果再多一个人对你好，你要吗？”
“谁？”
“我。”
云初虽然没有过感情经历，但她并不傻，没有天真无知到不懂丹青的意思。她知道丹青是在示爱，其实他们初次认识的时候丹青就已经直接表达了他的喜欢，虽然听起来如同儿戏。与那一次相比，这一次的表达好像已经没那么随便了。短短几周的时间他们经历了很多事，彼此迅速熟悉起来，也产生了信任，这使得今天的对话有了点感情基础。但是……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人不至于因为她的坦白而遭受打击。“已经有很多人对我好了，够了。”
丹青确实没有受到打击，他微笑着，笑里甚至含着长辈般的宠溺。他能够看穿云初，透过她聪明的面孔看到她内心孩童般的无知。她看起来有超越同龄人的老成与稳重，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可以面不改色地谈论情感，分析背叛基因，实际上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一无所知。
“那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好。”丹青谆谆善诱，“你的老师，你的朋友，你的师兄师姐们都对你很好，但他们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能一直对你好。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时候扮演陪伴的角色，有人上课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有人上班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有人聚会的时候和你在一起，你们一起度过一段时间，但他们是要回家的，你们同乘一辆车，到站了他们就会下车回家陪伴自己的孩子和伴侣，在你需要的时候他们并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在他们那里你没有第一优先权。”
“有的！我在老师这里有第一优先权。”云初立刻说。
丹青温情脉脉道：“你的老师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陪伴你长大，陪伴你度过少年时光，但他不能永远陪伴你。他可以陪伴你的过去和现在，但不能陪伴你的未来。”
“怎么不能了，”云初不满地挑眉，“老师可以活到三百岁，可以一直陪着我。”
丹青感觉自己的引导工作有些吃力，“但有一个人，不是你的亲人，却能比亲人更亲密。”
云初蹙眉，再次斜睨着青年，“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