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恽夜遥推理 >补:第十四卷(无面人第一卷)第716~717章
    第七百十六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七幕

    为了躲避警察,王莉莉要尽量少出门,甚至不出门,这也是无面人关照她的话,想到无面人,王莉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可怕,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居然杀了六个人,虽然这些人之间多多少少有着一些联系,但是要在一天之内变换三个不同的地方杀人,王莉莉还是无法想象。

    ‘除非是恶魔,否则他做不到,一定还有帮凶,这些家伙说不定是一个团伙!’王莉莉在心里下定论,但她对自己的定论明显没有什么信心。

    认识无面人是在一家医院里,当时王莉莉算是去探望病人,为什么说算是呢,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半个病人,想要利用探望的机会检查一下。

    王莉莉没有钱,生活也不容易,为了自认为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因此患上了轻度抑郁症,非常轻微的那种。

    究竟是什么事情,王莉莉本想说,她想要全部忘记,甚至躲起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她有放不开的东西,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生活的苦难。

    王莉莉可以感觉到,无面人有些地方和她是很像的,只是无面人比她更聪明,更冷酷,更无情,所以才能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比她生活得更‘好’。

    思绪不断在当时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上徘徊,王莉莉想着生病的朋友,想着在卫生间门口遇到的无面人,当时可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偷呢,结果不是的,他说自己是一个脸部受伤的人,不得不带着临时面具,还给了王莉莉一张名片。

    想来想去,无面人可能一开始就知道王莉莉的困境,确定她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帮凶,所以才故意制造两个人相遇的机会。

    ‘他利用我,却让我去利用王明朗这个傻瓜,真是步步为营,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莉莉很好奇,无面人杀了这么多人,真的可以逃脱吗?而且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要这么做呢?难道他真的是疯了?

    ‘和一个疯子在一起,我也会没命的吧!不过为了镜面别墅,我拼了,要么没命,要么后半辈子可以自由自在。’

    手中手机不慎掉了下来,王莉莉猛的反应过来,一把接住,心脏随之剧烈跳动了几下,思考也被打断了。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站起身来,王莉莉感到腿脚一阵麻木,她用手揉着腿,走到窗前,公寓里根本就没有正式的窗户,只有一个墙壁上的缺口,蒙上一层塑料纸,算是窗户。

    掀开塑料纸破损的地方,王莉莉朝外看,外面就是小区入口,她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现无面人回归,放下塑料纸,王莉莉顺势靠在窗边。

    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提不起精神来,刚才海水的冰凉感觉似乎还留在她的身体里面,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还是觉得湿湿的,很不舒服。

    双手抱着肩膀,借此驱赶寒意,却没有什么效果,王莉莉又想起了王明朗温暖的怀抱,这个男人总是不吝啬于为她付出,说一点不感动那是骗人的,说因为感动而爱上了,也是骗人的。

    反正不爱也不讨厌,只是迫不得已利用他而已,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王莉莉在心里嘲笑自己,嘴角不自觉弯起了弧度。

    “多么愚蠢的女人,明明自己也是棋子,明明吃够了苦头,却还要去加害另一个人,真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

    “你说谁是不值得同情的家伙?”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莉莉知道是无面人回来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挪动身体。

    等到对方打开门进来,她才反问:“你这种样子是怎么上街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进来之后,无面人把一个口袋放在桌子上,里面露出饮料瓶和方便面,王莉莉再次问:“你就让我吃这个?”

    “现在只能吃这个,我们必须尽快回别墅去,到了那里才会安全。”无面人说。

    “算了吧,说不定你的别墅早就被人监控了,手机不也能定位吗?警察要找你,可不会太难。”

    “那也要他们知道有我的存在才行啊!快点填饱肚子,睡一会儿,我们凌晨出发。”

    “算了吧,我不饿,而且肚子也不舒服,我需要找个厕所,然后我们立刻出发,半夜才是行动的最佳时间吧?”王莉莉走到无面人面前,不亢不卑的说,她表面看上去一点也不怕这个男人。

    似乎是非常欣赏王莉莉的胆量,无面人脸上的塑胶面具皱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好吧,我随便你,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往左拐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

    绕过无面人,王莉莉往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不怕我逃走吗?”

    “你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还有小冰,你说我用不用得着害怕?”

    “……”

    默不作声关上房门,王莉莉无法反驳,因为对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

    莫海右开始检查第一具尸体,就是那具在机场发现的肥胖女人的尸体,这里我们正规的验尸过程就不赘述了,以免误导读者,我们只说莫海右分析的结果,和相应的理由。

    说到机场的被害者尸体,就不得不说到皮卡车司机,这个皮卡车司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王明朗,在机场颜慕恒分析的结果是,皮卡车司机帮助凶手二次清理了现场,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撇清他自己的嫌疑。

    凶手把一切都栽赃给皮卡车司机,给警方制造幌子,而王明朗有可能在王莉莉的诱导下,莫名其妙成为了凶手的帮凶,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所以只能匆匆忙忙二次清理现场。

    一个人会本能的保护自己,这一点很正常,但是他的清理却让原本的现场状况变得更加复杂,不仅没有撇清自己的嫌疑,反而直接让警方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付岩不是傻瓜,也不会胡乱指责嫌疑人,他既然认定可以从王明朗和王海成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是因为皮卡车现场和尸体状况所展示出来的,与王明朗相关的线索。

    这样子的判断,实际上不能说他错了,恽夜遥和谢云蒙目前也只是停留在直觉和预测的阶段,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要改变付岩的初衷,就必须莫海右让尸体开口,得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我们先从女尸的头发开始说起,她的头发被剪了两次,第一次是整整齐齐被修剪掉的,从现场找到的断发来看,女尸本来留的是长发,凶手将她的头发故意洒落在最大的那辆皮卡车车厢里,但作为凶杀现场的皮卡车里面,却一根都没有找到。

    这说明凶手希望把矛头指向那辆被改造过的皮卡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就是为了栽赃给王明朗,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内部找到头发和包装袋的皮卡车,就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车辆所属的公司也查出来了,但老板说王明朗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就是,王明朗并非公司的员工,可是并非员工怎么能使用公司的车辆呢?听上去很矛盾,但解释之后确实也很简单。

    机场所需的那些免费小商品,其实是王明朗私人去批发来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以个人的名义,和机场这样的大型公共场合做生意。

    所以经朋友介绍,王明朗名义上挂靠在公司里,并租赁公司里的皮卡车运货,每个月除了给公司车辆的租金之外,还多少支付一些提成。

    现在这种模式并不少见,但也不合乎规则,老板之所以急急忙忙说出来,是为了撇清和王明朗的关系,以免受到他的牵连。

    经过核实之后,警方并没有深入追究老板,而是继续把矛头集中在王明朗身上。

    但是单单剪掉被害者的头发,只能让警方注意到王明朗,并不能让警方把他当做案件的第一嫌疑人,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栽赃的成分警方当然也会考虑。

    所以,再次修剪头发是必须要做的一步,莫海右仔细观察尸体头顶上头发的切口,虽然修剪的非常难看,但是与找到的断发接口对比,应该是同一把剪刀修剪的。

    要确定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是不是王明朗?就要看他有没有时间和机会拿到凶手用过的剪刀,还要看凶手是否有可能把剪刀留在现场。

    在遇到恽夜遥之前,王明朗不可能拿到凶杀现场的任何东西,因为他没有单独在那里待过,那么再把时间往前推呢?王明朗有没有可能偷偷呆在凶杀现场呢?

    答案是不可能,根据警方的调查,咖啡厅当天一直有客人在店里。而且不管坐在哪一个角落,客人都可以清晰看到窗户外的情景,如果有一个人在那里走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王明朗根本就没有机会,到现场去寻找什么东西,更何况是修剪尸体的头发。

    那么会不会在前一天夜晚,凶手杀人离开之后,王明朗再到现场去拿剪刀,修剪了头发呢?

    这一点也被否定了,因为根据皮卡车公司老板的陈述,王明朗前一天晚上送完货之后,和他商量,要留在公司的员工宿舍住宿,他说是出租屋被房东收回了,没有办法,只好在员工宿舍将就一段时间。

    老板同意了王明朗的请求,警察也去宿舍里面查看过,几乎每一间都住满了人,而且没有单间,都是2到3人一起合住。

    所以说,王明朗前一天晚上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综上所述,莫海右认为第二次剪尸体头发的人也是凶手,但凶手为什么要连续两次做重复的事情呢?原因很简单,他不仅需要让警方意识到,被害人曾经在王明朗开的那辆皮卡车里面待过,而且,王明朗还有意破坏过凶杀现场。

    只有这第二点坐实,王明朗杀人的嫌疑才会大大提高,同时再加上王莉莉的推波助澜,机场凶杀案的矛头就会定格在王明朗身上,给真正的凶手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莫海右不相信真正的凶手会就此罢手,他既然已经做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证明一定有必须要完成的目的,要不然不会甘冒如此风险。

    讲到这里,之前在机场的推断,有两点要拿出来说一说,第一,恽夜遥很肯定的说,撕掉皮卡车窗标识的人,不是凶手,而是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

    王明朗不可能是那第二个改动现场的人,那么就只能是王莉莉和王海成其中之一了,为什么要把王海成也加入呢?是因为王海成曾经当着恽夜遥的面,一口指认死者是给机场送货的工人。

    他这样做就正好迎合了凶手的意思,有很明确的目的性,所以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第二点,就是机场里的员工都不知道,皮卡车出自哪一个公司。照理说,就算王明朗不说,每天车辆进进出出,光看标识也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来,为什么都会说不知道呢?

    他们一开始判断,车子并非是经常来机场送货的车辆,但现在警方的调查结果,推翻了他们的这个判断。留有尸体头发的那辆皮卡车,确实是王明朗一直在使用的车辆。

    所以说,这里面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现在验尸房里总共躺着六具尸体,从验尸结果来判断,死亡时间最长的是王海成的母亲,接下来是机场的女尸,然后是别墅区那具业余编剧的尸体,再下来是沉木严被毒死的尸体,最后才是海滩边酒坊里的两具尸体。

    王海成目前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躺在了冰冷的验尸房,必须要有一个人过去通知他,莫海右决定自己去充当这个角色,也许他能从王海成口中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线索。

    ——

    海滩上的警察还在酒坊内外搜索着,他们很快打开了所有的门,把酒桶一个一个搬到上面来,腾出酒窖里的空间方便行动。

    在提取指纹的时候,酒窖与地下室连接的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好几组重叠的指纹,比对证明至少有4个人出入过那里。

    我们可以首先排除颜慕恒和谢云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都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还有一个指纹也可以确定身份,那就是小冰,她也接触过那里的门把手,所以,这4个人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指纹还不确定身份。

    从尸体躺过的地方提取到两组指纹,分别在头部和手部,这两组指纹应该是压在身体下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之前的调查者留下的。

    然后是放酒的架子和酒桶,那上面的指纹就多了,估计大多数是酒坊工作人员拿酒时留下的,不一定会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因为没有必要,凶手不太可能去碰触架子或者酒桶,除非凶手就是酒坊的内部员工之一。

    调查的脚步很快进入到地下室里面,那里的灰尘上布满了脚印,很多都已经踩乱了,分辨不出形状,只有最上面几个是清晰的,警员留在地下室里花了很长时间,才总算提取到六个人的脚印,但从现场状况来看,在地下室里走过的远远不止六个人。

    地下室里的指纹都集中在那间有家具的房间里,桌上凳子上,都有人碰触过的痕迹,上面的灰尘也没有被擦拭过,所以这些指纹警方很容易就提取到了。

    但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碰触这些家具的有可能只是之前进来的调查者,并不是凶手或者帮凶。

    等到所有的调查工作都结束之后,警员同样封锁了酒坊所在的那片区域,才撤离现场。

    海滩边再次恢复宁静,只剩下海浪在不断翻滚着,而那些隐没入海浪中的人,此刻却在另外一个地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断展开行动。

    ——

    黄巍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在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还有破绽?黄巍也许不知道无面人的存在,他只是希望能够在娱乐圈里,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并不奢望其他。

    至于钱,目前的他并不缺,如果单单只为了赚钱,他完全可以在尚源娱乐公司继续干下去,尚源培养出来的明星不是一个两个,也算是国内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了,再加上老板对他的赏识,一年挣个一两百万不是问题。

    所以,黄巍要的是名声,和进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不管他手里资源再多,也不过是一个经理人,除了小明星之外,那些富豪老板根本不屑与他交往。

    但黄巍偏偏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越是做不到的事情,他越是要去做着试试看,就像这一次,欺骗恽夫人只是第一步,目的就是要引起恽峄城的关注,让他对这件事情深入调查下去,并把信息传给警方和恽夜遥。

    接下来,他要去做一件特殊的事情,让自己彻底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前只有黄巍一个人心里清楚,他根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开始,由他一个人结束,任何帮手参与了,都会让事情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所以黄巍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行。

    那么进入上流社会,真的是黄巍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吗?或者这样问,这真的是他唯一要达成的目的吗?

    目前我们看不出来,欺骗恽夫人和黄巍想要进入上流社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恽夫人不过是一个老编剧的妻子,顶多也只能算是一个知名作家的妻子,对他的晋升之路有什么好处呢?

    疑问越来越多了,随着被杀者的增加,我们再次陷入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之中,恶魔总是张开他暗夜色的披风,盲目的遮住所有人的眼睛,自以为可以把这些人都变成他的奴隶。

    但事实上,一次又一次,侦探和刑警将恶魔的披风撕开,让他暴露于阳光之下,每当黑暗最深沉的时候,充满光明的晨曦也就不会远了。

    此刻的黄巍也抱持着这种想法,但是他面前的困难,与侦探和刑警所面临的黑暗是不同的,黄巍正在一步步陷入罪恶的泥沼之中,当泥沼之水没过头顶的时候,他所面临的,就将是永远的黑暗。

    第七百十七章皮卡车海边酒桶杀人事件开篇第三十八幕

    视线回到警局里面,莫海右暂时抛开验尸间里的工作,此刻正坐在王海成的面前,盯着这个50多岁的环卫工看。

    王海成确实是一个面相很和善的人,他低眉顺目,神情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莫海右在判断,从对方的气质和言语中,法医感受不到一丝锐利。

    “王海成,我知道你母亲的事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我们并不能因此排除你的嫌疑,除非你老老实实说出一切真相,你明白吗?”

    莫海右开口说道,告诉王海成母亲死亡的消息之后,他们两个在这间审讯室里已经沉默良久了,可是王海成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这让莫海右有些不解。

    终于,审讯室里再次响起苍老的声音:“莫法医,我并不知道什么真相,只知道生活从来没有对我微笑过,所以我必须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来让生活过得舒适一点。也许正是这种想法,才让王明朗和王莉莉决定要利用我这个不起眼的老头。”

    “每个人都想要生活过得舒适一点,我认为你所谓的其他办法,无非是瞒着单位赚一些外快而已,这只是小事,至于王明朗和王莉莉,我认为他们本身也是两个被利用的人。”

    “这就像螳螂、蝉和黄雀,在这桩案子里,你是只顾着自己的蝉,王明朗和王莉莉是螳螂,而他们背后还躲着你们看不见的黄雀。”

    “莫法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这样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把我当成凶手,对吗?”王海成问道。

    莫海右说:“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可以随意跟我说你想说的事情,至于是否对案情有用,这个我会来判断。”

    王海成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男人长相精致,和白天的感觉完全不同,白天,王海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那种带着排斥的冰冷气息给吓到了,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现在,王海成却觉得这张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也许是黑暗柔和了莫海右脸上的某些特点,又或许是王海成的话让他心生同情,但不管怎么样,此刻王海成感受不到恐惧,又急于想要吐露心中的寂寞和悲伤,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开始敞开心扉了。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如意,埋藏得太久,一旦打开缺口,就会想要不断的讲下去,好像要把无尽的寂寞和空虚,全都吐露干净一样。

    而莫海右最大的特点就是耐心,他听着王海成絮絮叨叨的话语,心中默默的分析判断,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完全像是一个合格的旁听者。

    王海成说:“我母亲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她抚养了我很多年,在我找到工作之前,一直都是她养我的,不管我有多少岁,不管她有多少抱怨,都没有放弃过。”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王海成表情平淡,但眼睫毛上却带着明显的湿润痕迹,莫海右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感觉那种悲伤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法医已经可以肯定,王海成不是杀人凶手。

    “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有多爱她,从20几岁开始,更准确的来说,是从20岁出头一点点开始,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就变得很淡漠了,谈不上恨,也谈不上爱,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但这种平淡的习惯让我烦躁,我总是想要离开那个家,却说不出口,有很多次,很多机会我都可以和妈妈分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每一次都迫于她的强势干预,不得不放弃了。”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不是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只是一个人一直处于强势的被控制之中,再温暖的心也会渐渐凉透,不再有波澜。”

    “但是我不能太过激烈的反抗,因为这样会让妈妈绝望,她已经寂寞的太久了,从28岁到86岁,她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不管我有多么不争气,都是她的一切,她所能控制的,所能爱着的一切。你也许不能理解,因为这种事除非亲身体验,否则是想象不出来的。”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莫海右说:“虽然我们的境遇不同,但我可以想象得出来,那种无法摆脱控制的焦躁,以及爱而不得的烦恼。”他喝了一口水,声音变得湿润了一些。

    莫海右的话让王海成面露惊愕,他只是说出了自己母亲强势控制的一面,莫海右却说他爱而不得,难道这个法医先生真的可以看透一切吗?

    ——

    见法医没有意思再说下去,王海成继续说:“前天早晨我就和王明朗约好了,在机场见面,之前我一直都很犹豫,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害怕自己卷入犯罪的漩涡中,但是3000块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深了,我很穷,花销却并不低。你知道环卫工的工资不高,在流浪狗收容所里面打工,也只有1500块1个月,所以一下子能拿到3000块,对我来说就是一份价值不菲的外快了。”

    “确实如此。”莫海右接了一句。

    “本来那一天风平浪静,我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傍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我发现我的工作服被剪了一个大洞,我认为这一定是妈妈干的。因为每次吵架,她都要做一件自以为可以让我害怕的事情,比如说破坏我新买的东西,拿走我的钱,把我的衣服扔进垃圾车里面等等。”

    “这些我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那天办完王明朗的事情之后还要上工,没有工作服,我会被扣工资的,所以我非常生气。我拿着工作服找她质问,原以为妈妈会对我冷嘲热讽几句,没想到她居然坚决否认了这件事,这让我非常惊讶。”

    “我的妈妈虽然强势,但是她不虚伪,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否认,这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所以说我开始怀疑工作服是否是妈妈破坏的,吵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最后我只能不带工作服前往机场。”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和妈妈说话,妈妈总是破坏我想要的生活,我也总是想要从她的身边逃离,但她真的不在了,我却只感受到了空虚和寂寞,也许那样的生活真的已经习惯了……”王海成把头埋进双手之间,强装镇定的样子瞬间瓦解,虚空中响起了低低的吸气声,不像哭泣,却如同在哀述不幸。

    莫海右等待着,等到王海成情绪缓和一点,才问:“王海成,流浪狗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起王明朗夫妇来找过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当时他们看到王明朗和王莉莉了吗?”

    “可以确定,当时我和一个中年阿姨在收容所里工作,阿姨姓陆,就是流浪狗收容所的负责人。王明朗和王莉莉两个人走进收容所内部的时候,陆阿姨清清楚楚看到了,还同他们打了招呼。”

    “他们和你谈论事情的时候,陆阿姨有没有看到呢?”

    “我不清楚,当时陆续有工作人员来上班,也许他们之中有人注意到了,也许都没有,我们谈话的时候,不到五分钟,下午大家又都很忙碌。”

    “然后呢?”

    “然后我跟他们说了要考虑一下,他们就给了我一个礼拜的期限,说是到星期五为止,如果我还是犹豫不定的话,他们就会另找他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明朗和王莉莉分别是什么表情?”莫海右问。

    “嗯,我没怎么注意,”王海成抹了一把眼睛,想了想说:“王莉莉一直站在王明朗背后,她看上去不太在意,王明朗谈话结束之后,还看了我好几眼,我觉得他好像要再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王明朗的表情呢?”

    “他什么表情?我真的不太记得了,当时收容所里催着要回去干活,我就匆匆忙忙回去了。”王海成回答。

    “你到达机场之后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看。”

    “我到达机场之后,在咖啡厅找到了王明朗,本来以为行动可以立刻开始,但是王明朗却让我先在机场免费发放小商品的屋子里等一等。”

    “具体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我们要等一个人,等这个人到达之后才能开始行动,我跟他说时间不能太长,因为我要上晚班,他满口答应,不会影响我的上班时间,只需要十来分钟就可以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多小时,王明朗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只能在那间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你不能离开去找他吗?”

    “不行,因为王明朗说,如果我离开的话,那3000元就拿不到了,他不会付钱给一个不听话的雇佣者,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合同,所以我只能听他的话。”

    “你所在的小商品发放屋是哪一间?是不是机场警卫被袭击的那一间?”莫海右问。

    “是的,之前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就是怕付警官怀疑机场警卫是我袭击的,虽然我留在那间屋子里的痕迹很多,但不到迫不得已,我还是想要保护自己一下。”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莫法医,我希望你查清楚妈妈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她死不瞑目,虽然……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并没有待她多好……”

    “你放心,警方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相信你现在对我所说的话都是实话,不过,等我走后,付警官一定会再次审问你,我希望你对他也能说实话,不要因为他的强势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去说谎,明白吗?”

    莫海右这样说是为了王海成自己好,只要他坚持说实话不改变口供,虽然现在付岩不会相信他,但是只要调查结果同王海成说的一致,那么他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警察局了。

    接下来,莫海右一点一滴问清楚了王海成所有的行动,以及从周五晚上到周六早上,他所知道的王明朗和王莉莉的行动,才离开审讯室。接下来付岩会怎么做?莫海右管不了,但他相信王海成明白他的意思,不会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

    说到这里,我们要提到另一个人了,那就是家政阿姨陆金燕,警员前往她家里调查线索,此刻就坐在她的面前。

    陆金燕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被褥和枕头都是白色的,像极了医院里的摆设,她这边的具体询问,我们就不一一详细描述了,只把陆金燕对警员说的话综合起来描述给大家听。

    以下是陆金燕的说法:

    “顾先生这个月月头,行为就有些奇怪了,还有他的态度。我觉得他一直在生气,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真的,虽然晚上我看不到,但早上来上工的时候,顾先生的态度就可以让我知道,他晚上一定也有心事,而且是很烦恼的心事。”

    “我并不了解顾先生的家庭状况,他平时很注意隐瞒这些事情,所以也没有办法知道他烦恼的根源在哪里?至于他奇怪的行为,这就说来话长了,大概在一个多星期以前,顾先生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收到一通电话,他没听几句就朝着话筒里开始大吼大叫了。”

    “具体在吼叫什么?我没听清楚,当时我在洗衣房里洗衣服,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好像是关于他剧本的事情,反正很快他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把座机都摔到地上,我去收拾碗筷的时候,电话座机还是没有捡起来。”

    “当天下午一直到晚上我下班,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我偷偷去房门口听了一下,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刻意要窥听主人家的事情,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事。顾先生因为作品总是不被重视,一向都很神经质。”

    “嗯…我平时的工作时间吗?一般是早上7点到10点半,打扫卫生做完午饭,然后回家,下午3点半到6点,洗衣服收拾一天的碗筷等等,其他时间我就不知道了。对,我还有其他的零工,不过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家政。”

    “主人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在的时候话倒是挺多,他总是喜欢喝醉香居的自酿酒,喝醉了就絮絮叨叨说他那些剧本有多么多么好,看不上的导演都瞎了眼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这些,随便听听而已。”

    “他还喜欢画画,家里时常会有一些水墨作品,但都是随手涂鸦而已。嗯?我为什么这么认为吗?说起来很惭愧,我父亲过世之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插画作者,很穷,所以我放弃了学习画画,想当个家庭主妇,结果夫家也没有经济能力养活我,自己又读不进书,唯一的长处就是做家务,所以从30多岁开始,我就成了家政工。”

    “说起来很惭愧,我曾经想要告诉顾先生他画作的缺点,可惜被他严厉指责之后,再也没有勇气开口了。顾先生是个很自负的人,要不是他给的工资高,我也不太愿意去他家服务。这并不是抱怨,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至于行为上的异常,那就更匪夷所思了,顾先生好像一直在防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在防着谁?在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很好奇,没有人来拜访,也没有电话骚扰,家里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就是顾先生不安分。从哪些地方可以表现出来吗?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开门。”

    “以前他从不会关注这些事情,但这个月以来,他收回了我手里的钥匙,每次我上班,他都亲自开门,而且还会仔细观察我身后是不是有人,还会问我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有没有见到陌生人什么的。我下班时也是一样,他会亲自送我出门,观察好一阵子之后才锁上门。”

    “以前这种行为他都没有过,哦,今天早上啊,门没有锁,我一开始也是很纳闷,心想顾先生是不是忘的,或者生病了,所以才直接上楼去查看,想起来还真是凄惨,没想到顾先生会被人杀死,唉!”

    “经过这次惊吓,我觉得自己可能以后都干不了家政工了,也许吧,应你们吉言,希望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你们可一定要逮住凶手,这家伙太残忍了,根本就不是人!”

    “除了开门之外,他还害怕警察,不是那种正常的敬畏,而像是犯了罪一样的害怕。对了,最近我在小区门口常看到贴罚单的交警,有几次,我目送顾先生外出,他一看到交警就躲,要不就是离得远远的站在那里,等交警离开再出去,反正很奇怪就是了。”

    “再有什么吗?就是他喝酒的量真的是很多,这一个月来,每天都往家里带酒,而且喝完了就摔酒桶,抱怨,我也快要听不下去了。”

    “警察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要知道的话,我会隐瞒你们吗?顾先生喝了酒之后有些口齿不清,再加上他语速快,我一点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对,我刚才是说过他抱怨作品得不到重视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言片语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只是阐述我的想法。”

    询问到这里,陆金燕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警员只好收起笔记本,关掉录音机,嘱咐她好好保重身体,暂时不要离开家等等,随后就离开了。

    目送警员离开,陆金燕马上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部,好像害怕自己的表情被其他人看到一样,但实际上,警员出去之后,她的亲戚们并没有走进房间,反而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一个年迈的姑母留在客厅里。

    狭小的客厅里堆满各种袋子,有的里面是毛线,有的是杂物,还有塑料瓶,木头等等可以卖钱的废品,还有一些封着口的袋子,不知道装着什么?警员离开时用手机都拍了下来。

    等他们回到警察局,时间已经很晚了,付岩仔细听着带回来的录音,可是一点端倪都听不出来,陆金燕说的都很含糊,到底顾午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嘴里几乎得不到一点线索,没有办法,警方只好抓紧调查和顾午住在一起的年轻人,但这个年轻人却像石沉大海一样。

    不仅陆金燕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小区门卫和邻居都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听到到过他的声音,好像这个人是个魔术师,可以隐形出入小区一样。

    这件事加深了付岩的烦恼,而王海成和王明朗那边的调查也没有进展,付岩只能继续等待外围警员的调查反馈,就在这个时候,付军却给他带回来一个重要的线索,令付岩完全确定了调查方向。

    付军之前的行动是带着警员去长青路死胡同里勘察现场,而后又去了一趟海边,海边的行动一无所获,在警员封锁海边之前,付军就被付岩召回了警局里面。

    接下来,付军一直在档案室翻阅之前的案子,从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卷宗里面,他居然找到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名字:黄巍。这个人W市的居民都知道,是恽夜遥的经理人,付军立刻将关于黄巍的卷宗带到了弟弟办公室。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研究半天,出来的时候付岩脸色阴沉,吩咐道:“哥哥,你马上带人去尚源娱乐公司周边和黄巍家附近埋伏,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我,还有,派两个机灵点的警员去恽峄城家附近监视,不要找谢云蒙和莫海右认识的人,最好再破案之前,三人组一个都不要知道这件事,万一发生状况,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来处理。”

    “好,那个谢云蒙可不是好惹的主,你要严谨处理,我先走了。”付军说完,大踏步离开了警局,留下付岩一个人继续在思考对策。

    关于黄巍,他们好像得到了了不得的线索,付岩对此三缄其口,就连警局局长那里都没有去汇报,看来他是打算先斩后奏,调查清楚之后再一起汇报了。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小谢,小谢和谢云蒙并不算熟悉,但海边的事情之后,在这桩案子上,小谢似乎更在意谢云蒙和恽夜遥那边的调查。

    付岩和付军对话的时候,小谢就在隔壁的办公室,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目前虽然不是专案组直接负责人,但他是园景别墅区凶杀案的原负责人,也是专案组副组长,所以临时调到了W市总局听用,办公室就在付岩的隔壁。

    等到走廊里空无一人之后,小谢走出来,看了看周围,直接向法医验尸间走去,他换了一双旅游鞋,脚步很轻,还不时观察付岩的办公室门是否有打开迹象,很幸运,付岩没有发现小谢的行动。

    十几分钟之后,法医验尸间门口。

    小谢说:“莫法医,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付警官应该是在怀疑恽先生家里和黄巍先生是否与凶杀案有关,他是怎么得到线索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在此之前,他哥哥去了一趟档案室,而且待了很久,我认为也许是他在档案室发现了什么?”

    “反正你们只当这件事我不知道,要不然我很难跟付警官解释,后续有什么情况我还会反馈过来的,因为我欠谢警官和颜先生一个人情。”

    “好的,我会安排,谢谢你。”莫海右朝小谢微微低了一下头,表示感谢,小谢随即离开了,只有几个法医助手看到他们的对话。

    随后,莫海右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给谢云蒙,他发的信息很简单,匆匆完成之后,便回到了验尸间里面。

    ——

    王莉莉独自一人走向厕所,公寓走廊里面显得阴森恐怖,两边的房门都紧紧关闭着,暗金色的门把手和斑斑驳驳的老式防盗门,看上去充满了廉价的感觉,还带着一股异味。

    王莉莉感觉鼻腔都快要受不了了,所以加快脚步向前走去,那个人说厕所就在楼道尽头向左拐的地方,楼道尽头倒是不远,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就该拐弯了,跨上最后三级台阶,王莉莉探头向左手边忘了一眼,还是斑驳的墙壁,以及阴冷黑暗的走廊。

    她开始怀疑自己被骗了,心脏突突的跳动起来,但如果现在回转过去的话,肚子就会受不了的,所以只能咬牙继续向前走,脚步踏在水泥地面上黏黏涩涩的,好像脚下粘了口香糖一样。

    ‘感觉真是逊透了!’王莉莉心里抱怨着,手不自觉扶上墙壁,某些尖锐的东西,猛的擦过他的手,让她瞬间缩回了手。

    低头看着手指上的皮肤,那里并没有划痕,王莉莉稍稍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放到背后,并且带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

    初夏的天气好像也变得阴冷了,王莉莉缩了缩脖子,连续停顿的脚步又跨了出去,这一回,比刚才更快了,走廊里只听见她噔噔噔小跑的脚步声。

    一边跑动,王莉莉一边观察着周围,寻找属于卫生间的门,可是她看了好久,都没有合适的门扉,直到走到尽头都是如此,心下的恐惧又增加了一分,但王莉莉并没有失去思考能力。

    ‘再往回走一段看看,这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调转身体往回走,这一回终于在右手边看到了一扇门,这扇门开着,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下面隐约可以看到指示卫生间的牌子,王莉莉赶紧走进去。

    卫生间里很脏很臭,许多天都没有人打扫了,尤其是洗手的地方,两个龙头都是坏的,一打开水就从旁边喷出来,弄的地板瓷砖上面都是。

    王莉莉方便完之后,勉强洗了洗手,把用过的餐巾纸朝地上一扔,偷偷‘逃’走了,对,她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用跑来形容,空荡荡的地方,给人的恐惧可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她还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无面人具体有没有杀人?她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机场和别墅区的计划,都是无面人想出来的,所以王莉莉深信不疑,这个无面人就是杀人凶手。

    王明朗成了他的挡箭牌,王海成也成了他的挡箭牌,甚至连恽峄城和恽夜遥,还有海边的那间酒坊都成了他的挡箭牌,究竟在这些挡箭牌中,哪一个才是与他有实实在在关系的?王莉莉也不清楚。

    所有的这一切,她在行动之前都来不及深入研究,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为了能够达成目的,王莉莉选择了冒险,当然这里面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美貌和聪明才智有着充分的自信,或者是自负。

    跑回原来的那条走廊之后,王莉莉突然感觉头脑有一点眩晕,她停下脚步喘息了一会儿,或许是凌晨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奔忙导致的,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她好好休息。

    王莉莉抬头看向远处的那扇房门,无面人正靠在房门口看着她,那张惨白色的面具上面,既没有眼睛,也没有代表眼睛的窟窿,王莉莉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看到事物的?难道他可以透视吗?

    甩甩头,王莉莉继续朝前走,无面人也站直身体迎向了她:“怎么样?找到厕所了吗?”

    “找到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王莉莉故意说,她心里很清楚无面人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出发。

    果然,无面人摇了摇脑袋说:“不用着急,你回去睡一会儿,我看你刚才好像有些头晕,对不对?”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看到的。”

    “可你根本看不到,那东西不透明对吧?”王莉莉站在原地问,显得有些不依不饶。

    无面人耐心很好,回答说:“不要试图来研究我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我们就没法合作下去了。”

    “可是你却研究透彻了我们每一个人的事情,过去、现在,是不是还有未来?”

    “我再重申一遍,不要试图了解我,这对你没有好处,至于我了解的,也只是对自己行动有利的事情,其他的我不感兴趣。”

    说完,无面人站定了脚步,他此刻与王莉莉仅咫尺之遥,伸手就可以抓住女人的咽喉,而那双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正插在裤子口袋里,王莉莉可以从口袋的形状上判断出,他正紧紧握着拳头。

    冷笑一下,王莉莉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绕过他径直向租下来的那间房间走去,走廊里的异味还是那么呛鼻,王莉莉甚至认为,是不是在某一间紧闭的房门背后,还有一个被无面人杀死的尸体存在。

    好不容易强装镇定关上了背后的房门,将自己与危险暂时隔离开来,王莉莉才敢大口喘息,闭上了眼睛。

    要说情绪,还不算太糟糕,至少王莉莉还没有后悔的感觉,某些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她宁愿甘冒风险,也不愿安然生活。

    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充满了胆大妄为的想法,但却不是最最胆大妄为的那一个,而门外面的无面人,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在王莉莉眼中,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再危险的人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有规律的,缓慢的脚步声,正在朝着他背后的门扉走来,王莉莉瞬间紧张起来,人也离开了门板。

    可是无面人只是保持着同样的步调,离开了走廊,并没有前来打扰她,王莉莉颓然坐在床铺上,觉得刚刚与无面人的短暂会面,就像是噩梦一样。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做美梦了……’倒在床铺上的一刹那,王莉莉脑海中不自觉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