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花人间老酒楼 >老酒楼鲜花去留(上)
    

    

    晚上一闹,早上老酒楼不宁。香鸭子铺老板此刻就在李阳房里,眼睛红红不敢出声。米百合,天晢两人惭愧低头。“怎么回事?”李阳问。天晢道:“喝开心了!砸了他店。”天晢倒是坦白,李阳看着。原来昨天晚上击掌联盟,米百合一开心:“既然咱们联盟,我就考验考验你!跟我一块砸了这里。”“啊!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老板一个劲的叫,米百合又掀了一张桌,天晢二话不劝:“好。”后来,场面惨不忍睹。

    米百合现在清醒了,跟天晢道:“你还真有意气。”天晢也悄悄回:“反正我也砸了。”两人相互扛起事来。米百合干笑:“我喝多了。”李阳恁是那么愣了一会:“喝多了!喝多了你就能砸了他店?”李馆长早上脾气很燥啊!米百合哪里还敢看。李阳还道:“没事,赔钱。”还能怎么?天晢立刻举手:“我没钱,你知道。”手上折扇完好,翠条儿招摆。米百合也道:“我,我自己没钱,家不想回,你你能垫付吗?”又硬着头皮问着。

    他二人砸的是一间铺子,这要赔多少钱,香鸭子老板才肯罢休?说实在的,李阳也没什么钱,他净身出户,手上余钱不多,他这个楼……“李,李阳馆长,我能和你合……做吗?我那个店管我糊口,跟你也许能赚点,我人相貌不堂,没有亲友遇事怕事,除了香鸭子做的好,没有其他所长。”李阳听下认真想了:苏梅走了,老鸭汤这个菜就没了,刚好有个香鸭子,香鸭子闻名临都城,合做……李阳嘴角不禁动了动,原来香鸭子老板也是极会察言观色,这一见,立马再道:“我只要香鸭子赚的钱,五五分,但是我在你下面做事,事上一概需的都你来出。”还又憨憨着:“算每日只卖两只香鸭子,一月下来,我都只赚不亏。”天晢不知其中,只奇怪在心里:这香鸭子老板这么肯定,每天都能卖出两只?有这能耐,自己单做不成,可见人确是窝废。

    米百合明白:“你也挺会精算嘛!”指着香鸭子老板。香鸭子老板依是吞声慢语:“我也只寻个庇护,临都城人好,纨绔的子弟也多,似姑娘这样来一回,我便没了一月。”米百合听着不好意思来,于是撺掇:“呵呵呵,馆长不如应了吧!”李阳没有即时答应,问道:“临都城人人都管你叫香鸭子,你原来叫什么?”香鸭子老板听了有些欢喜:“爹娘在叫我龟儿子,我记得爹姓黄。”不为名字,只为李阳问名醉翁之意。黄龟?大概黄贵吧!李阳猜想。多望了一眼黄贵,察言观色能做到这么细致,可不是什么窝废,不是装傻,就是胆小了点,和某个……大堂好像因什么事,吵的极凶。米百合天晢听到,李阳这里也发觉。

    包来穆争面红耳赤,李予明夹在中间,就在账台前面,罗橙罗蓝毛二都在一旁,肖雪缘肖雪姻和八位姑娘也都聚在一起。穆争争道:“我兄长昨天休息,怎么会拿这里的银子?”包来同样寸步不让:“就是休息,才拿了银子出去玩。”穆争又道:“什么谬话,我兄长根本就不会拿这里的银子。区区二两,呵,账房先生有两个,你凭什么指说他?”穆争要与人争起,眼中便只有一个认字,再不考虑旁的。兄长是什么人?拿你这里银子?做梦!都不会有的事。

    李予明拉道:“子争,不能无礼。”穆争气急:“是他咄咄逼人。”包来理直气壮:“少了二两银子,我当然要问清楚。”“哟,怎么回事?”胡莱突然从外面来,穆争先道:“你来的正好,他们赖我兄长拿了这里的银子,你说我兄长会拿这个钱?”胡莱就道:“当然不会,馆里这么多人,许是什么人拿了,钱德先生没注意呢!”说话间,扫了一众姑娘。“你什么意思啊?”惹了八位姑娘当中一个丹艳的:“你的意思是,我们拿了?”胡莱道:“我没说,你们自己急。”柯巧听了,马上道:“你明明扫了我们一眼,你敢心里说不敢嘴上认?我知道你们看我们这些人不惯,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眼里不清白,你们就能随便诬赖吗?”“就是,你说话要有凭证。”还一个翠绿姑娘道。胡莱还笑:“一唱一和唱哪出?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你说什么?”姑娘们暴动,胡莱是认定了这里有贼,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还丹艳的道:“老娘微贱也不至于拿你们这点钱。”“要诬赖我们尽管诬赖,我们也不怕,何必婆婆麻麻,心里敢说嘴上不敢说。”“简直是欺辱人欺人太甚!”“栽赃嫁祸。”柯巧还又说了一遍,紧接着是一对碧青女子的连环珠炮。此一刻,大堂里已经乱了套。肖雪姻肖雪缘同罗橙罗蓝毛二,除了眼睁睁看着,也不能怎么办。包来受胡莱牵连莫白受一群女子围攻,“干什么?”李阳下来,看到这番,厉声道:“怎么回事?”一时都静了下来,紫衣的早已在一旁哭红了眼,翠绿的此时突然跟着哭了起来,呜呜嘤嘤连着柯巧也将要哭了,“还没受过这么大冤,虽是没了家人,到底活的还算自在,怎么在你们这里?”说话也说不下去,直坐到凳上,又哭又抹眼泪。

    八个姑娘,一身七彩的柯巧,如椒似火的金椒,紫衣酥心的依人,轻衣袭白的梨花木,丹艳的叫莺莺,翠绿的叫燕燕,一对碧青,一个唤吟吟,一个娇娇。李阳真是无奈,叫了罗橙:“罗橙,怎么回事?”罗橙道:“钱德叔早上来发现账房短了二两,包二哥说是予明先生拿的,胡莱公子说是几位姑娘拿的,正问着呢。”李阳知道:“问着把人问哭了?还这么吵?”包来没做声,胡莱也不吱声,一直跟后面的胡福没叫人注意,忽然出来:“你确定是短的二两?”账台里钱德先生才出来:“是啊,昨天我女儿过生辰我就早点回去吃饭,后面的事就交给包来管事了,哪知包来管事没数钱,等我早上来数,钱就少了二两,我这账不对,就问,一问大伙都被叫了出来,也没成想会吵起来。”胡福吞了口水还道:“是二两?一分不多不少吗?”钱德先生肯定:“是啊。”李阳见问:“胡福,你知道这事?”胡福点头,胡莱望着:“我拿的,公子叫我拿的?”胡莱几乎叫道:“我叫你拿的?”“啊!”胡福肯定:“苏梅姑娘大婚咱送东西,你让我在这里拿钱。”胡福还没说完,胡莱已想起来:“这事!这事是你让我帮你做的。”看着李阳,李阳正直勾勾盯着胡莱显然已经都想到了。包来道:“你拿钱你怎么不跟我说?”胡福小声撇道:“你不正好应客吗?”这话不敢说出来声音就自己听到,胡福压根就懒得和包来说。

    莺莺道,只想笑话一番:“现在明白了,钱是你们自己拿的,把脏水往我们身上倒。”“就是啊!”娇娇附道。“怎么?连冤枉人道歉的勇气都没有吗?”这次说话的是金椒,金椒话一出,都沉寂了一会,还莺莺独特的声音嘲味:“他们这种男人怎么会同我们道歉,我们都是不干不净,他们尊贵在上。”包来干脆:“我可没有冤枉你。”穆争争道:“你冤枉的是我们?”包来默了一会过去:“对不起。”少年傲气涨红了脸,依还行了一个大礼。

    李予明道:“没事,现在都也明白了。”碧衣吟吟道:“先生的是明白了,我们这些人呢?”不卑不亢,不燥不急,不娇不作,同莺莺看起来,吟吟当真了。胡莱急了,生怕同莺莺一样,吟吟也不缠不休,忙道:“都是小生的错,在这里向众位姑娘赔不是了,对不住!”道个歉谁还不会!一口气说完该舒畅就舒畅。胡莱刚想事就这样过了,李阳站在那里,忽道:“道歉完了,再去做一桌早饭,罗蓝罗橙今天的早饭还没做吧?”罗蓝道:“没有,没来得及。”李阳道:“你们做一桌早饭,给大家赔不是,不许别人帮忙。”“我们?”包来不可信确认。胡莱顿时也慌忙:“不行,你忘了,今,今天苏梅大婚你们行商不是会首吗?我去替你看看他,我来就是专门和雪缘姑娘还有罗橙一块的。”李阳再道:“好,今天晚上,店里送完客,所有人都可以到夜市上逛逛,把擦地板还有整个楼的打扫工作全部交到他们两个做,胡莱你最好来要不然以后都别来了,我说就是。”胡莱张口哑巴:“我?”李阳又道:“晚上我和大家一起出去,每人二十个铜子我请,也算是咱们这里,一块出去玩。”翠绿还挂着眼泪问:“真的还是假的?”李阳道:“当然,只要你们不觉二十铜子便宜了我。”柯巧也道:“够玩就好。”当时破涕为笑。

    苏梅出嫁,罗橙伴娘,院子里,整个的冷清,应喜的红字孤零,来迎亲的喜乐听不出喜味尽是颓废。苏梅有个老母亲,非常精神,看着苏梅,这一天,苏梅无疑是最美的。罗橙穿着橙颜的盛装,胡莱穿了一件新服褚暗流红,肖雪缘穿了一件紫底子杂繁多色裙裳,更是显人年稚,俏皮,和以往爱清素两样。

    迎亲队伍停在了门口,苏梅盖上红盖头,哀伤沿着喜泪流了又倒回心里。“恭喜你!”肖雪缘祝福。“一定要幸福!”胡莱祝福。罗橙牵着苏梅,苏母搀扶,送到门外,新郎接新娘入轿,罗橙和新郎方一个婆子一左一右跟在轿子边,新郎向岳母拱手告别,唢呐声起,马调转头,缓缓的迎亲队伍消失在了街口。苏母来问:“两位要不进去再吃酒?”胡莱道:“不了,酒方才都喝了,我们都还有事,伯母保重。”苏母笑道:“好!我就不送两位了。”说罢,便关了门进了屋里。

    “走吧!”胡莱叫肖雪缘走,走出一段,肖雪缘不放心,还问:“苏梅娘好奇怪,不会一个人躲在里面哭吧!”胡莱道:“他才不会。”隐约听到一点唢呐,肖雪缘这才发现,走着走着跟着胡莱原来来到了后山口,从这里望过去,恰好见一队迎亲队伍过去,肖雪缘看见了罗橙,也看见了马头上的新郎,相貌平平,“也许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对苏梅是真心的好!”肖雪缘这样想来抚平心里一万个叹息。“他娘是个赌徒,大概这样,苏伯父才会七百两卖了李阳酒楼,想李阳一年一成红利,保他们母女今后有依有靠。”胡莱还道:“你方才说苏大娘伤心,苏大娘大概现在进了赌场了。”肖雪缘只想想,心里就不太舒服,谁家在嫁女儿这天转身就进了赌场?可是胡莱公子似乎也没必要说假话。肖雪缘抬头,忽然看见胡莱落了一滴眼泪,真真一滴。肖雪缘问道:“你没事吧?”胡莱没动,眼角任风干,只道:“没事,昨晚不知怎的,一夜难寐,折腾来去,好像受了点风寒。”肖雪缘疑惑,想到胡莱被李阳罚同包来一起要擦地板,做打扫,关心道:“那还回老酒楼吗?”想到李阳,时时还有孩性,胡莱不禁笑了:“回,李阳小子认真起来,真是不留情面,回去擦地板。”日下还早,胡莱回去也是闲闲,拽着李予明穆争在三楼吃花生。

    “行商聚首,按例这位主一选出来便会在老酒楼吃饭,只是眼下因为这舅爷病中要往后推。”回来老酒楼,胡莱一个劲道:“沈家如今是皇商,不会争行商位主,他们就是行商也是为皇室皇亲寻一些精致的玩意,王大土这个人跟着吃肉是他的强,当家做主太懒,江家跟你们家一样太低调,不愿争,老四号是舅爷的,舅爷偏开春就病了,不知真假,反正不会出来,那行商里就只剩下李阳,余贤庄主人,还有米松了。李阳年轻又是头一回,余贤庄主人要为他的两个儿子入仕途留路子,已经着手转业了,这行商位主最后落在谁家,显而易见。”穆争在一旁:“这行商位主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为什么都是行商还偏争这个位主?”胡莱还激动道:“好看呐!一面子好看,你是一帮行商的头,二像李阳和米松这样刚进来的新人,说话得要有份量,行商位主说话份量杠杠的,这叫被看重。”穆争又道:“那为何说?舅爷病的不知真假?”胡莱想了才道:“你听过这么一个事吗?说来话长,错综复杂,简单说就是这位米百合姑娘的未婚夫是那位舅爷!所以,舅爷开春就称病,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总不能和未来的老丈人争今次吧!”穆争又道:“此事非常轰动,我亦有所耳闻。”李予明突如其来问道:“你没事吧?”胡莱拿水喝:“没啊!”李予明还是疑惑:“可你今日说话?”胡莱问:“怎么了?”李予明道:“很是精神。”精神过了头,胡莱玩笑着:“说明我精沛啊!精力充沛。”穆争笑道:“得了,兄长是看出你心中不快,好歹在睦和一同住了三年,不过兄长也是,他心中不快,还不是二阳的一番话,你也真是受累,看来晚上我还是留下来帮帮你!”穆争说对了一半,胡莱不否,李予明就将信,实在不知还有什么。

    胡莱又道:“算了,你们还是该去玩玩吧!我也给胡福放放假,你带他一块。”穆争道:“反了!他带我们还差不多。”胡莱一想:“也是,你们头一回来临都,临都景象万千,真谓是大好。”胡莱作一番叹!眼底包来刚收了一家茶什下去,穆争也望见问道:“他是什么人?感觉你们不对付啊!”胡莱道:“包来,家里是猎户,他大哥呢就是柳沁姑娘的未婚夫,一次不幸深山失足,不在了。予阳是承了乔飞的志,那柳沁姑娘就是乔飞心心念念邻家的姐姐,乔飞一心要为姐姐找夫家讨个公道,予阳找到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跟一帮大人抢货背,那情景,实在堪怜。”说停这里,胡莱再叹。

    穆争望了一眼李予明,知道李予明听得也不明白,就道:“怎么你一句话提了几个人?你说具体点。”胡莱才又道:“乔飞你们知道吧!”穆争道:“这知道,在睦和和二阳同屋的学子,我见过几回。”胡莱道起:“乔飞的邻居是一对母女,乔飞身世可怜,早早没了父母,家中钱财外人打理,虽不愁吃穿,却无一个真关心他的,倒是邻居对他极好,彼此有深厚的感情,邻家大娘拿乔飞当儿子,乔飞便叫邻家姐姐作姐姐,姐姐十三岁便有人来提亲,大娘应了,夫家下了聘礼说满十五就来迎娶,可是过了一年夫家也没来人,大娘心高气傲硬是不叫人去打听,一女不能接二家聘这姐姐十分忠诚就一直等,乔飞代为气愤,说有一天一定为姐姐向夫家索个公道,没到那一天,乔飞不在了,予阳就替乔飞做了这个事。”穆争归道:“邻家的姐姐就是你说的柳沁姑娘?娶他的人就是包来的大哥?”胡莱点头:“嗯,意外去世,包来知道自己有个未过门的大嫂,不知道大嫂家在哪儿所以知会不了,大哥突然一走,他也十分伤心,同时他还得自己谋生计,可是除了在码头上卖力气什么也不会。”哪怕卖力气都比别人矮一个头,这句话胡莱不知道为什么说着就没说出来。

    李予明这时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替乔飞做这件事?”胡莱道:“问了,不说,再问,还是不说,他好歹也告诉我乔飞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啊之类的一个理由来搪塞一下,可是一个字没有,你也觉得中间有什么吧?”李予明沉默,穆争看在眼里,胡莱才突然想:“怎么?他从来没告诉过你们吗?”李予明摆首:“他从未提过,当年爹一出事,我便叫子争和他在山上多留几日,想他好全了知道也不会因动气再受打击,可是……”穆争接道:“可是二阳只养了几日便猛然离了青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留,个月后才落魄的回来,当时我们已经接到传回的噩耗,兄长留我在家里等着二阳回来,只身前去北幽,我等了二阳回来,二阳留了四句话就此离开了。”胡莱讶道:“他还留了话?什么?”李予明张口念来:“众星捧月读书高,不知商途是无穷,变幻莫测可风云,从此各安两乡好。”胡莱也道:“从此各安两乡好!他这是要断绝关系?这小子!他还真这么绝意。”“自打再见面,他就这么做了。”不用想,李予明说这话,定又想起了那句“先生,哪位。”

    见穆争直直望着自己,胡莱又道:“这么看我干嘛!我是真没想到这小子真这么绝!想当初,他说他再不见你们,我想那只是一时,等他行商偿了心愿,早晚会回头,唉呀!没想到,也不知道当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前那么爱笑爱闹现在倒好说两句话能把人噎死。”胡莱一个劲的摇头,那神情好像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本来可爱的什物可捉弄,现在无趣极了。除了哀叹,便剩无限的怜惜。

    李予明饮一口道:“我倒觉得他现在更能照顾自己,省心不少。”胡莱疑:“是吗?”又道:“听说你给他定了亲事,天音香的君渝姑娘,真的假的?这样抛头露面的女子依你们家里能同意吗?”李予明少有的道:“同不同意玉凤笛都成了信物,赖不能只得认。”胡莱眼亮光芒:“你还把玉凤笛给送出去了,乖乖!这和予阳的紫凰琴是一对吧?”说到紫凰琴胡莱不禁掩口,听到紫凰琴李予明难得出神一回,恰穆争奇了:“这还一日工夫怎么你就知道了?”胡莱一笑:“临都城是这么大,可是呢这君渝姑娘非常有名,在临都城,有头有脸有名气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会一下哗炸开。”穆争又来:“这不是打扰人家?一点隐私都没有!”胡莱道:“没隐私归没隐私,君渝姑娘这么出名,他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人在,没人敢对君渝姑娘一点点放肆。”穆争自是问:“那又是什么人?”胡莱耸肩:“没打过交道。”穆争才又看了李予明,看出李予明心中神思道:“兄长怎么了?可是方才提了紫凰琴,兄长心中痒痒,想弹两曲。”李予明道:“你总这么知我。”穆争道:“这好办,二阳离开家,紫凰琴也不见了,想是他带了出来,现在他人在这里,琴应该就在他房里,我去他房中取来。”穆争说去就去,胡莱赶忙跑去拉住:“哎哎哎!弹什么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你是这儿的伙计,还不下去干活,你也是。”穆争执道:“就弹两曲,碍什么事了,这天还早呢!”李予明不拦,胡莱拉了穆争回来,直道:“知道你李大才子学问高深,经纶满腹,精通音律,熟全百药,可要不要这么显摆?要不要?”穆争道:“这怎么显摆了?你快撒手,撒手啊!”胡莱还道:“不行啊!”穆争还道:“怎么不行。”两人扭捏一起,包来上来看不惯沉了脸:“你要拉他们说话到什么时候,还不下来干活。”胡莱心里可乐坏了:“听到没有,喊了。”穆争情不愿:“就来。”胡莱内下唏嘘,李予明只当胡莱一贯疯犯,拿穆争寻起开心。

    李阳馆长果然说话算话,老酒楼晚上忙过一场,便真带了众人出来逛夜市。莺莺燕燕吟吟娇娇四人在钗环水粉前左看右戴,柯巧跟了金椒,挤人群里去,撞上毛二又见到罗蓝罗橙二人,原来夜里的杂戏正到了兴时,一声声喝好。看了一会,柯巧罗蓝两人最是兴奋,一个不停的拍手,另一个在那里十分激动叫好。依人跟着李阳李予明寸步不离,天晢同行,前面就是肖雪姻肖雪缘米百合三人。

    眼望到片儿糕,天晢跑上来:“雪缘,你看,那就是临都城的老四号之一片儿糕,你以前最爱吃这里的招牌,我进去给你买个来,你等着我。”不等雪缘作答,天晢便跑了去,肖雪缘这个名字,天晢也渐叫得习惯。天晢之雪缘,众人已瞧得够明白皆心知肚明。一旁东张西望的银宝见了马上跟了去,去了先道:“你拿什么买片儿糕?”显然,天晢方才说的银宝全都听见。

    天晢摊开了手上二十铜子,正要进去,心念一想:“把你那二十铜子也给我。”银宝还问:“为什么?”天晢主动扯过银宝的金钱袋:“这样才能买两个。”天晢顾着自己乐,任是把银宝丢在了门外。

    那边,米百合拉了肖雪姻在一摊稀奇古怪的玩意面前,那都是石头,米百合欢喜不已。正拿了一个彩的,问肖雪姻:“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好看。”米百合一听声音,不对!才回头一看原来是依人。依人微笑,因见这些石头做成的串很特别,所以也走上前来。摊主见两个貌似天仙的姑娘,对自己做的东西喜欢,马上就道:“姑娘,买一个吧?十个铜子。”而肖雪姻正在一摊药杵面前,细细打量着一个。

    邻摊,肖雪缘拿着一个可笑又可怜的作丑面具回头,看过白衣,又看到了李阳,就那么盯住了,李阳知觉不好意思上来。就在这时,肖雪缘突然大喊:“小偷,”当下丢了面具,贼惊原形毕露,拔腿就跑,李阳当小偷在自己身后,肖雪缘猛的冲过,李阳才喊了:“喂,”追肖雪缘去一同追偷。肖雪缘方才盯的李阳后面,一只偷偷摸摸的手,一个在看画扇的美人,腰下佩的一块脂玉。肖雪缘一喊惊了贼,也惊了人,身旁丫头忙看:“还好,还好,玉在。”卖画扇的的小生关问:“你没事吧?”见摇头肯定,小生还待说,却听有人:“京生?”肖雪缘那一喊,米百合肖雪姻又在了一块,在李予明一旁米百合问:“明大哥,你们认识啊?”李予明道:“认识。”瞧得出满脸欢喜,京生亦是:“怪得整个临都城都在传一个消息,果然不假。”一时,京生只顾笑。

    天晢拿走银宝的铜子,银宝心中不快,在市肆的另一头,闲逛无聊。夜里糖人散出香甜,银宝一见就馋,开心上前,“哇!”挑了个大大的。旁边一个也正有人拿起,那人随口一道:“多大的人还买糖人吃?”银宝听声音不用见人,马上回道:“那你也买了一个。”银宝拿着糖人,在身上摸索,那人道:“我是带回家。”干脆付了钱,银宝想了起来:“哎!都说人家给二十铜子我才没带自己的钱出门,现在又叫他给拿走,死天晢。”骂了之后又怎样?还是要放回去。银宝不舍,越九英再掏出铜子:“买下这个。”并没打算拿走,那糖人还在银宝手里,省银宝开口,越九英明道:“你拿着!”银宝瞬间一愣一乐,如此还要道:“这是帮我付的?谢谢啊,可是我师父跟我说过不能平白拿人的,这钱我会还你的。”越九英道:“谁说平白,要你替我办一件事。”银宝重复:“一件事?”越九英再道:“不若以后都是你吧!我慷慨解囊在你窘迫之际,你又吃到糖又维了面,几个铜子哪休还清?你就用多少小事来抵吧!”银宝愕然:“多少是多少?”

    越九英却不再多言,大步朝一方去,银宝只得跟上,这又回到了片儿糕。里面掌柜很是精神,见越九英忙出来招呼:“小舅爷来了,小舅爷一向很少过来。”越九英一张脸不冷不热没作声,认真看那些精致点心,个个如名。掌柜只好又叫银宝:“这不是天晢公子的银宝?刚天晢公子还买了两个片儿糕出去。”银宝作答:“哦,”越九英指敲了几个叫层峰,剔明,冰花,棉觉这些点心还道:“全都两份,还有片儿糕。”掌柜的道,小心翼翼着:“这些都是四姐喜欢的,四姐真的回来了。”银宝没看出来,越九英的脸上有什么变化。越九英肯定的:“回来了。”掌柜还道,心口一松:“片儿糕要等等,小舅爷这边坐。”另有两个男伙计,一个着手按越九英要的赶忙包上,一个奉了茶上来,越九英没有坐下,指了银宝:“我不等了,叫他带走。”闻着茶香,越九英又还道:“高掌柜这里总是有好茶,回回来上的不一样,却是都香。”说着,那茶浅浅尝了一口,高掌柜道:“小舅爷喝得惯,我就去拿点出来,茶都是我在南的朋友送来的。”越九英道:“不麻烦,我极少喝茶。”这放了杯子,又取出一块碎银,银宝听到,“替我都拿给肖雪缘。”越九英留了这话,头也不回出了片儿糕的门。

    肖雪缘追小偷,李阳跟来,这追的什么地方?“荒山?”肖雪缘看过四周,寂静无声,空旷无人。李阳跑来时问:“人呢?”还略带喘气,肖雪缘淡然:“溜了。”还道:“这小偷住山里吗?这一片荒山。”李阳又道:“你不是会武功吗?”“是啊!”李阳问:“你怎么不用轻功追他?”肖雪缘一想:“对哦!忘了。”这真叫哭笑不得。肖雪缘还想道:“我要是轻功你也跟不上啊!”肖雪缘理所当然,李阳成该捉贼的兵,要照顾捉贼兵用不上轻功,肖雪缘这一换转,李阳五体投地,只道:“回去了。”然而,才走了一步,李阳还道:“你如果用武功,早拿下了,还用追的这么远。”肖雪缘走上前:“那有什么?就当散散步,看……”望了天上,漫黑无点,肖雪缘又道:“闻闻野花香,也好。”“呵呵,”肖雪缘笑着:“回去了我认得路。”李阳看了这里,岔路弯弯,跟上肖雪缘,“你真的认得路吗?”“当然。”肖雪缘十足肯定。

    伍叔拿了二十铜子来了万紫楼,见了万紫楼,伍叔叫出了:“万春楼。”进来,主事人上来迎接,伍叔瞧见,美貌都是美貌,任主事人贴靠身上,面不改色:“给我安静的地方,拿这么多钱的酒来。”伍叔亮出二十铜子,主事人哪里能接,当即正身,笑着道:“哟,您这哪买的了我们的酒,一滴都不够。”伍叔并不理会:“按公道价,该多少就多少,最便宜的酒。”说罢,就往里面闯,主事人都还没反应呢,就跟着伍叔到了一堂角,伍叔是直接到了里面,一个男人带着四五个姑娘在那里吃,伍叔却仿佛见,是一个少年同那么多姑娘,亲昵不拘,眼前这个男人带着四五个人,却只吃果吃酒,有人儿讲着笑话,“还有一个笑话。”有人儿讲着趣事,“一个趣事。”有剥橘削苹果,满酒人儿道:“你们俩一个一个来。”却并未见他们有任何亲触。

    主事人怎么敢放任伍叔这么久,已经有四五个小子,屏息进来要带伍叔走,可是那男人还是注意到了,就在伍叔神思间,那男人已经发觉,还抬头看了伍叔一眼,伍叔未知。

    男人叫道:“哎!这不是上回救了我们家小舅爷那侠士,来来来,上来喝一杯。”说话粗粗的,不是阿飞又是谁?主事人一瞧就明白:“原是阿二爷认识的,这爷进来也不提我都差点儿就冒犯了。”阿飞道:“你忙去吧!只叫几个人再打几坛酒送进来。”主事人试问:“不用再添姑娘么?”阿飞直叫:“不用不用,”注意到已就坐的伍叔,才想起询问:“侠士,只喝酒罢?”伍叔道:“只喝酒。”阿飞一乐,直对主事人挥手:“去吧去吧,”阿飞坐下:“正好,我对面缺个人。”自斟了一碗,有人儿帮伍叔斟了一杯,阿飞道:“这几个都是这里最会喝酒的姑娘,可是到底不如和大丈夫干杯来得痛快。”伍叔拿了酒道:“谢你的酒。”一饮而尽,作叹:“杯不尽兴。”望了阿飞手里的碗,阿飞一笑:“去,再拿个这样的碗来。”当时就一个姑娘去了,不多时,便给送了来,阿飞亲自给伍叔倒了满满一碗:“这回当是我谢你出手帮了我家小舅爷一把。”说罢,满满一碗酒,两人都一饮而尽。阿飞喊:“痛快。这以后你要还想喝酒尽管来这里,就这个地方,你们记住他的酒全记我账上。”伍叔道:“这不使得。”阿飞道:“使得使得,今晚你只要喝过我,或者咱们谁都没喝过谁,以后你来这里的酒全是我的账。”“今天谁只要喝过我,你们来这里的酒都算我账上。所谓喝酒难逢对手,一遇上便是知交。”曾经一个少年也说过这样同样的话,那时下面是一群人跃跃欲试来称酒量。“哎!喝酒难逢对手,一遇上便是知交。”阿飞叹道,又满了两碗,递了伍叔,伍叔问了:“你姓阿?”上回匆匆忙忙,阿飞好像是这么说过,阿飞道:“姓什么重要什么,喝酒。”伍叔头一沉,一想一念间,还回来潇潇洒洒:“喝酒。”

    老酒楼,胡莱包来擦过了三楼的地板,擦过了楼梯扶手,扫过了二楼的房间,抹了一楼的桌子,两人靠了一张长凳歇了下来。

    胡莱叹道:“真累啊!”包来省悟:“以后怎么样也不能在馆里大吵。”胡莱道:“赞同,咱们俩以后也少对付点,免得又像今天这样。”大堂里,见到了柯巧的身影,柯巧端过一盆污水坐过来时,胡莱奇怪:“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玩?”柯巧道:“我玩过了,就回来了!也不能真让你们两个人干,这么大的地方,楼梯和台柜我都擦了。”听柯巧这么一提,包来苦道:“楼梯还忘了。”胡莱又道:“谢谢你!比起罗蓝毛二罗橙这三个没义气的。”胡莱说着,还望着柯巧:“对不起,白天冒犯真是对不住。”柯巧道:“好说,我没所谓。”白天的事,过了柯巧便不再计较。包来接着:“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好好相处。”这时,胡福穆争两人回来,喜笑颜开,穆争先开口:“你们做完了?我们着急回来想着帮你们呢!”穆争自倒了一杯水,胡莱掩鼻:“这是吃了多少蒜?”胡福没上前,在那边道:“我们俩就共了这一个爱好,难得碰上,就吃到饱的不能饱了。”胡福和穆争关系好,全都因为这大蒜,大蒜极少人爱吃,爱吃者又不疯狂,是这两个一个干净,一个利索,却有这么重味的怪癖,这是包来不能理解的。柯巧一闻便不能习惯,端了那盆污水直接去了后面。毛二也蹦了回来,先喝水,随后一呛:“什么味儿啊?”水差点喷出来,吐到胡莱身上。毛二还道:“罗蓝说不过来直接和罗橙回去了,我也去洗睡了。”包来听到,胡莱惊怕幸余,一个劲儿:“还好还好,”忽然一想:“我这新衣服,就这么刚才擦地板了。”胡莱差点没崩溃,“得叫予阳赔!”胡莱沮丧,还闻了闻,异味入鼻。稍后,李予明肖雪姻米百合姑娘们都回来了。银宝天晢紧跟着后面,穆争问:“兄长怎么比我们还晚回来?”李予明告知:“我碰到京生,他向我问你。”米百合接道:“他还猜我们都是明大哥的妹妹,明大哥就说自己没那么多好福气,还说能在那里碰见真是意外。”李予明道:“故此就多说了一会。”肖雪姻看了一圈屋子,天晢出来问:“雪缘回来没有?”李予明也刚想到李阳,众人才发觉,包来道:“阿阳也没回来。”

    李阳和肖雪缘在两边灌木里,走了一弯又一弯,直到李阳发现,一个池塘,肖雪缘还要往前走,李阳才道:“我来的时候可没见到有池塘。”这时,李阳才确定。也才知道,为何肖雪缘会把小偷跟丢了。肖雪缘望望前面,更深处只有黑沉沉无尽。也道:“我也没见到有水。”又道:“你也不认得路?”李阳头疼眼痛,十个能闹的姑娘都不及肖雪缘这一个。李阳道:“是你说你认得的。”肖雪缘答:“我大概认得。”还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又要原路返回了,你是不是也不认得路,要不然怎么走到这里?”李阳丢了一句:“你是不是姓赖?”池塘边上有几块石头,李阳随捡一个坐了。肖雪缘过来:“你什么意思?姓赖怎么了?姓赖也大大方方的,我不认得我就认,不像你,明明也不认得不敢承认。”肖雪缘实不想争辩,话里虽没强势,仍字字如针。李阳直道:“刚才转了几个弯,根本不能原路返回,坐在这里等到天亮吧!”李阳不想多说,原路返回?呵,还是保留精力的好。肖雪缘问:“天亮怎么样?”李阳才相告:“天亮可以看清周围,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我虽然不认得路,但是找路不难。”李阳艰难认了,这也不能怪,夜里太黑。也不知肖雪缘刚才说认得路,是哪里来的底气?

    老酒楼,银宝才把越九英给肖雪缘的点心放到桌上。众姑娘瞧过来:“这是给我们的?”银宝道:“这是给雪缘姐姐的。”“哟,你们家公子对雪缘姑娘还真是好。”莺莺故道。银宝懒得说点心是越九英买的,雪缘是越九英的四姐。莺莺见银宝不理会,有心戏道:“可是人家现在跟馆长不知在做什么呢?孤男寡女迟迟不归,又是晚上不会不回来了吧?”“你说什么呢?”惹天晢喝住。肖雪姻紧着道:“姑娘说话也请注意些。”莺莺道:“我有说什么吗?你们想到了哪里?是你们自己心里面也那样想吧?唉,睡觉去了。”姑娘们都去了。天晢瞪着还又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银宝,我们去找他们。”“去哪儿找啊?”银宝说着坐了下来,还道:“这没回来的又不是他们两个,伍叔也没回来呢。”

    方才,米百合已经把市肆上碰到小偷的事大肆说了一遍,这里众人已经知道。李予明正想着:“追没追到,也该回来了。”穆争来道:“按你们说,你们当时都在市肆,这市肆出去,怎么找?连大概的方向都没有。”胡福也道:“这要找下去,一晚上都不用睡了,临都城可是很大的。我见,还是等吧!”胡莱也起身道:“就是,我看银宝说的就很对,还有人没回来呢!你们要不要一块找?当他们是三岁小孩?再说,雪缘姑娘还会武功,你们自己又都初来临都城,找他们回头别把自己给找丢了。再等等,我先回去了。”看见胡莱打了个哈欠出去,银宝倦意上来:“我也去睡了,天晢你就别瞎担心了,雪缘姐姐的武功一般人难不住他。”天晢只好又叫米百合:“你把刚才碰到小偷的地方都跟我说一遍。”米百合还记得联盟的事,直爽道:“说再多,还不如我带你去一次。姐姐,你就放心!别等我了!先睡吧。走!”不忘一旁的肖雪姻,米百合还嘱咐道。“哎,”肖雪姻喊着,米百合已经抓着天晢出去了。

    一时,冷下来。穆争想起一事,在肖雪姻面前:“雪姻姑娘莫担心,二阳的聪明我们都了解,他八岁一次自己入了深山,原来姑姑身子不好,听说山里的芝草非常,只要吃了人能年轻益寿,二阳信其有就一个人去找,家里人知觉后,大姑老爷和太老爷带人在山里找了一夜,第二天,却是他好好在家,还真把那芝草给找到了,问他怎么找的,说了一堆直叫人不能相信的话。所以,雪缘姑娘和二阳在一块明天早上肯定能回来。”没有听错,穆争在宽慰肖雪姻,看来米百合那次真把穆争给吓住了。李予明也道:“子争说的是,就都歇去吧。”李予明这么说,肖雪姻便去了。包来直在一旁看着,这个李予明和阿阳究竟是什么关系?旧识?包来不单疑惑,还有些生气,阿阳从未告诉过自己,自己可是把阿阳当做最好的朋友。又想到胡莱,胡莱必定与李予明也是认识的。

    李予明回到自己房里,到天晢回来,屋里还亮着灯,天晢见了问:“没睡啊!不是等我吧?”李予明道:“屋里三人,两人不在,一时还真不惯。”“切!”这样低情的玩笑,天晢才懒得搭理。天晢摆手不信,李予明又道:“找到雪缘姑娘了吗?”“明知故问,存心的吧你!”天晢听了这话才过来一脚踩上凳子:“你们说的对,根本不知道往哪儿找,那又怎样?”天晢有些烦躁,李予明听了出来,“莺莺姑娘说的话,你又何必真的在心上。”等了会,天晢静下来还问:“你等我就是跟我说这个?”李予明道:“当然还有,我见过海世伯了。”天晢一怔,坐在那里问:“什么时候?”李予明道:“你踏青那日,他只在了一天。”说到这里,李予明等天晢问,果然天晢又道:“他说了我什么?”李予明道:“他说下次想和你见一面!”天晢道:“我哪有脸见他!我现在是偿债之身。”天晢这么说,李予明感慨,“要是海世伯听到,一定很高兴!”天晢忽然想了,“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跟你做学问的!”李予明还道:“海世伯还为君渝姑娘定了一门亲!”这才是李予明想要说的,天晢也高兴:“君渝姐也回来了?”才想了李予明说的话:“定亲?不可能。”本来李予明还想告诉天晢同君渝定亲的是李阳,谁知天晢笃定说出了不可能,顿时不解,天晢看着李予明,直接明白告诉:“我君渝姐怎么可能听他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予明道:“哦,那日你不在城里,不知道不怪。”天晢听了这话,有戏。“什么意思?”岂料,李予明起身:“你自己去打听,我先休息了。”天晢懵了:“喂,”李予明真不说了,宽衣卧下,天晢坐在那里:“这叫什么人?”还叫道:“你好歹把话给我说清楚,说一半什么意思?”见李予明真真不再答应,留天晢在那里:“不是……”

    望那一塘水还泛着清香,肖雪缘忍不住道:“坐到天亮多累啊!”这也没办法,坐比走总要舒服些,不能一晚上在山里转悠!肖雪缘又道:“你为什么不认予明先生?”方自己说着,自己又答:“算了,问了也是白问,你说的话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都是。”肖雪缘说罢,李阳这里望着,方道:“我就没有相信?”肖雪缘不假思索便道:“你连自己的笑都是迎来送往,总觉得你心事很重。”李阳待了一会,才道:“你是看相的吗?”肖雪缘答:“不是啊!”李阳又道:“不是看相的,怎么学着看相的瞎掰!”肖雪缘抬起头直看着李阳,“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我跟你说这些,问你笑何以客气?问你心事何以之重?你应该跟我说说,怎么在这里反倒责怪我不是了。”肖雪缘埋怨,委屈着。李阳看着,没再说话。好一会,肖雪缘无精打采,自己又想了些事,叹了口气。李阳才问:“叹什么气?”肖雪缘随口只道:“没事,”后还道:“我只当自己是肖雪缘,现在好些人说认识我,过来说我是越铛,我一点儿也不记得。我没所谓,就有时候会想到他们认错了人?我和他们的越铛只是长得像。你这么不会聊天,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没不记得过,又要你奚落一番。”肖雪缘说着,说着望着李阳,有些嫌弃。这姑娘,对李阳的成见从来临都城是一分也没断过。

    一塘黑水里,谁的脸都看不见,李阳缓缓道:“不是你这样,也有过一时,忘了个干净,直到想起,跑到他的面前,多少责怪……”李阳想到大病之后一直在青山,一日穆争问起:“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个样子?差点命都丢了。”李阳还一时愕然,穆争喜笑:“不过,捡回来了。”可是李阳却想了起来,星夜黎明交汇之时,一根粗竹,削尖的粗竹,他看到乔飞惊恐不安,他毫无办法,他还在惊愣错愕,他倒下了,似乎倒在乔飞身上,他感觉到,他起不来。然后,都不知道了……那天,他跑了出去,就一匹马,找到了乔飞,他在上面,看不见乔飞是憎恨自己,怒视自己还是责怪自己,他,杀了乔飞,害了乔飞,多少忏悔,多少眼泪,只叫他活着难过。

    肖雪缘等着李阳继续说下去,李阳再开口,在肖雪缘看来只是等了那么一瞬,在李阳似乎是过了一世那么久,他苍然道:“不记得有什么!丢了重要的才是罪人,忘了自己的出身,单这个,也该想起,不顾一切的想起。”肖雪缘愣了,

    这时,有钟声响起,李阳听到站了起来,钟声不远。“那个方向。”李阳道。肖雪缘不解,随着也起来:“那个方向怎么?”李阳再道:“有钟声,有寺庙在这里,那个方向过来,从声音离这里盏茶能到,走,我们去寺里借宿一晚。”肖雪缘听了,将信将疑,往那个方向,两人行来。盏茶不到,果真见到寺火,李阳上去敲门,半晌,一个小僧开门,李阳礼道:“我们出来晚归,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小僧让开了门:“进来吧,我们寺里经常有香客留宿,房间是有的。”肖雪缘心里想:凑合有个好觉。已经很困倦了,跟在李阳后面,让小僧带着进了寺里。

    “何小旦说书喽!”“张开葫芦嘴!一口白玉牙!是非都今时?今时是非说!到底问那时?何小旦说侠商!”“哎!侠商,说侠商哎!公子,听一段吧?”

    早上起来,肖雪缘一觉睡好,听了外面,寺庙里的香气,山里的细声!这也来敲了敲隔壁寺房,不见人应。“算了,肯定还在睡。”

    何小旦叫住一个人,一个直直往何小旦这里来的人,一如当年,“哎!侠商,一本侠商,大爷,买一本吧?”他叙道:“我小时候见过你,你在这里卖书,我还买了一本,你卖的也是侠商。”何小旦望着眼前人,并未去想,只道:“十年前是在卖书,就只卖出了那一本,一个小孩指着我说商书不好卖卖贤书才有人来,后面就改道说书的了,说书说的不好也没人听,那是开始,现在就说昨儿个也有二三十人。”他又道:“当年你就是这身衣裳,不过那时是深蓝色还是新的,现在浅蓝不是都发白了。”何小旦也道:“那个时候小孩说我是书生,书生应该去考试,那个时候外面还乱,小孩还说书生应该去平乱。”他又道:“那个时候小孩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是行商。”何小旦也道:“哦?那时的那位大爷不就是一位商贾吗?”这也就说,小孩后来行商也不出人意外。

    肖雪缘叫李阳不成,独自逛起了寺庙,僧人都是早起的,肖雪缘见过两个打水,扫地僧,又走了一圈,才出到了后门。这后门靠近时,便听到有喧哗声,和前面的静祥成两处天地。这寺院佛墙上,有块壁地,仅有一联,空门寺寺空门门空寺,佛僧居居佛僧僧佛居。似哪个文人曾在此留下。此寺名为空门寺,不知什么机缘得了文人笔墨。竟把此联当了一个风景。

    肖雪缘望那里过去,见到有僧人卖佛菜,昨夜那小僧说的不错,确有不少过路人在这寺里留宿,肖雪缘便见有几辆马车早起而去,车上都放了一大把佛菜。也有几辆马车载着小孩,小孩便不那么安分了,都不在车上,趁着大人买佛菜,或同僧人辞谢。这些顽皮的小孩,不是围着马车转,就是三个两个的或一个的跑到自己喜欢的摊前,随意拿起一眼看到的纸鸢,风车,佛串这一些好玩的,经书那边一个老妇叫两小孩撞上后臀,发作不好吼叫不是,陪同的婆子只有驱赶。一个老妈子哪里顾得上?这里拽拽,那里拉拉,刚牵了三个又跑出去两个。一个大小孩却是不知哪来的弹弓,对着那早起活泼的鸟。咻的一声,幸而一个摊主先喊了:“嘿!”鸟儿一惊,在原地跑了,这小孩大概十二岁左右,气愤回头,看着这摊主穿着一身旧破衫,缝了不知几遭,穷酸的很,衣服颜色原来应该是深蓝色,不知穿了多少年,现在白不是白蓝不是蓝的,总是这两个颜色之间。这小孩看到了这些,心里一股傲气,气愤摊主惊走了鸟,举着弹弓,瞄了这摊主。却并不知那衣服在当年有多重贵,那料子在如今大店小店已经没有了。

    那还是个书生打扮的年青人,莫怪小孩举起弹弓要往书生脸上打。这大孩天性有些顽劣,肖雪缘瞧到了这里,想拦阻来不及,只见书生急忙将手上的扇子打开,“铿”那是一把铁扇,书生护住了自己的脸。摸了摸铁扇残留下的石渣灰,擦干净了,老妈子才来,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叫扯:“大宝,走了。”大宝心不甘临走还一直瞪着书生。

    肖雪缘跑过来,“你在这儿?”原来敲门不应,是李阳早就出来。李阳“嗯”应一声,在这书生摊前,还挂着一个幌子,“何小旦说侠商”肖雪缘跟李阳照过面,又见到这幌子,报了报。

    摊主见肖雪缘读到自己名字,也道:“正是在下。”摊主回话,肖雪缘便道:“你是何小旦?你说侠商,所以你这儿叫何小旦说侠商?”何小旦还道:“是,如姑娘所解。”肖雪缘又道:“见你是书生,是考试的书生?”肖雪缘奇怪,书生说商迹,鲜闻!何小旦实诚道:“是,那之前何小旦要先等人,等到一个人何小旦才能去考试。”肖雪缘更奇了:“那你等的人什么时候来?”何小旦茫然:“不知道。何小旦已经等了十五个年头了!”李阳见何小旦年纪不过在二十五左右。肖雪缘惊:“这么久啊?”又小小低喃起:“不会来了吧!”何小旦看见了,肖雪缘道:“你怎么不出去找?十五年,很重要的人吧?”何小旦平平道:“走散了,只有这里他一定会到这儿来的。”肖雪缘看着何小旦的神情,不晓得怎么回事,微微有些震撼,这个人,在这里等着一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人,十五年还在早就来了,这个地方,有一个人候着另一个人,彼此没有约定,只有过去。或许那个人还在,但是十五年不出现是不是忘记了?李阳喊了一声:“走了。”肖雪缘准备跟去,还又转身:“书生,考试和等人一块,考得功名便不必这里风餐露宿了。”何小旦道:“何小旦只能做一件事。”这人即使如此境地,依然精神满面,干净齐整。更要为人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