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季远清安静的走在抱玉身边，把她护在道路内测。
对于抱玉和董旭尧私下的谈话，他并没有过问，似乎半点都不好奇。
反倒是见她似乎兴致不高，随即挑起了别的话头。
“下个月初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他询问的语气有种不同于平常的温柔，就连偏头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格外专注。
平日里的季远清总是淡漠的，清冷的，鲜少有今日这般话多的时候，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这种变化，并不是什么坏事，抱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大胆地回视他，弯弯嘴角：“只要是小舅舅送的，我都喜欢。”
平常，但凡被她这样明亮的眼神看着，季远清总会不由自主地避过。
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迎上她的视线，不躲不避，那双清冷如寒星一般的眸子，此刻似乎酝酿着一场波涛。
“小汐。不要叫我小舅舅。”
抱玉心里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然而面上却装作单纯疑惑的样子。
“不叫小舅舅叫什么呀？”
季远清：“叫我名字。”
“啊？”抱玉惊地张大了嘴。
她一直都是小舅舅小舅舅这么喊的，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他有什么意见，今天大概是被刚刚的事情刺激到了吧。
季远清确实是被刺激到了，董旭尧嘴里一口一个“订婚”，甚至称他为“外人。”
哪怕他刻意不去回想不愿提起，但是也没办法改变一个事实——他们两交往过，甚至双方父母还有订婚的意向。
而对比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似乎确实如他所说更像是一个“外人。”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很不爽。
他很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一直按兵不动，一方面是觉得她还小，另一个方面是怕吓着她。
可是这件事情发生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他再不出手，可能某一天，她就会属于别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应该说，不仅仅是不舒服。这种事情，他想都不能想，只是想一想，他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难受。
然而心中再如何百转千回，他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
他朝着她微微靠近了一步。他分寸把握的极好，这一步的距离，就像是打破了什么界限，让两个人的身心都更近了，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抱玉仿佛都能听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然而观他的面色，却再自然不过。
季远清微微调整了呼吸，郑重其事道：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够换一种身份站在你身边。”
“什么？”抱玉似乎被他这一连串的行为言语砸懵了，站在原地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儿一眨一眨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娇软无辜。
初秋的夜，已经有了些微的凉意，泛黄的叶子零零散散落在两道，被晚风轻轻一卷，便有零星的几片轻柔扫过抱玉的鞋侧，慵懒地躺在另一处地界。
被晚风扫过的还有季远清的心，带着上个季节遗留的躁意，也被轻轻抚平。
道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没有断过，一声盖过一声的喇叭声从他身边疾驰而过，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一个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地终于说出口：“小汐，我喜欢你。”
说完之后，他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见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晚风微微拂动她额前的碎发，很快，她面上的震惊被笑容所替代。
没等他说出下一句，抱玉就冲他粲然一笑，主动往前一步拉过他的手。
她轻轻地说：“小舅舅，我也喜欢你呀。”
而震惊的那个人突然变成了季远清，她的这句话对于他，不亚于平地而起的一声惊雷，他像是被这颗雷炸昏了头，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向来清冷无波的面上第一次浮现了呆滞和茫然无措。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被拉住的那只手晃了晃，手心上传来真实的温度，他才从那种震惊无措的复杂情绪里回过神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漫天的喜悦和铺天盖地的幸福感。
这种幸福感紧紧地包围住他。
他反手握住抱玉的小手，牢牢包裹在手心里，脸上浮现出真实的喜悦。
此刻，知识量储备丰富的大脑里，似乎只剩下了一个认知——她终于属于自己了。
看着她眉眼弯弯，笑容甜美。
他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冲动，想就这么把她抱在怀里。然而，他只是微微抬起手，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长发。
才弯下腰低声在她耳边询问：“我可以抱抱你吗？”
被人尊重的感觉总是很美好的，更何况对方是拥有如此卓越的气质和外貌。虽然哪怕他不问，抱玉也不会计较。
闻言，抱玉弯起唇笑得很甜。
她声音软糯，却勾人得很：“小舅舅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往常，季远清是不喜欢她喊自己“舅舅”的，这会让他生出一种他年纪很大的错觉，并且这个称呼会让他们产生身份上的距离感。
然而此时此刻，这一声“小舅舅”犹如抹了蜜一般，听起来格外悦耳。
这句话也仿佛带着魔力，令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她。
他很轻地抱了抱她，甚至都没有挨上，一触即分。
虽然他看起来较之同龄人成熟许多，但对于感情却还是个新手，生涩的很，只这么一个尚不能算亲密的拥抱，就令他悄悄红了耳根，手心生汗。
倘若只看他的脸，定然看不出任何异常，然而，抱玉却能听到他包裹在胸腔里加速的心跳声，响若擂鼓。
抱玉暗暗偷笑。
毕竟是在外面，人来人往，他们两穿着校服，一看就是高中生，两个人倘若太过亲密，到底影响不好。
虽然没有碰上认识的人，但万一呢？
考虑到重重因素，季远清克制住了自己想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只用宽大的校服袖子掩住悄悄勾在一起的手指。
穿过两条街，到了沈家所在的别墅区，季远清生平第一次觉得回去的路太短了。不过想到回去以后，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反而会更自在，眉眼又悄然舒展开了。
连惯常抿起的唇都忍不住弯了弯，最近他笑得频率越来越高了。
不过，好看的人，笑起来也只会更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