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真的不是女魔头 >第22章:愧疚
    

    要是现在有云惜年什么贴身之物就好了。

    叶今夕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不把鹤纹金令还给他了,害她现在找个人都这么麻烦。

    她揉了揉额角,拿出上清学宫的身份玉牌,尝试联系他。不出所料,联系不上。他现在大概也被幻境困住了,不过她实在想不出云惜年这种人会有什么恐惧的东西。

    她看向身边的二人,道:“我们分头行动,有事玉牌联系。”

    见二人没有异议,她抬脚钻进傀儡群中。找了许久都没见云惜年身影,她心中隐隐有些焦躁。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奇怪,这些傀儡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她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继续搜寻云惜年的身影。

    这个地方太过于诡异,必须快点找到云惜年。

    但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她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忽然,一点光点从她的眉心飞出,在空中盘旋。

    这个气息是……

    叶今夕眼睛一亮,试探道:“大神?”

    光点上下跃动,仿佛在回应她。接着,它往一个方向飞去。叶今夕犹豫片刻,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好跟了上去。

    不久,她果然看见云惜年躺在傀儡群中。

    叶今夕正想道谢,那点光点却忽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给陆知遥二人递了消息后扶起云惜年,晃了晃了他的身体:“云惜年!云惜年!”

    只见云惜年紧紧皱着眉头,嘴唇微微颤动。

    “你说什么?”叶今夕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却被他一把抱住。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耳朵,她一个激灵,伸手想推开云惜年:“你干什么?”

    奈何云惜年抱得太紧,她根本推不开他。她运起灵力,又怕伤到他,只好作罢。她愤愤道:“真是欠了你的!”

    “对不起……”

    叶今夕感觉耳朵传来湿热的气息,她不适地偏了偏头。云惜年贴着她的耳朵,再次开口:“如果你从来就没有遇见过我就好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云惜年说这句话了,叶今夕费力地扭过头,看着他的脸:“怎么?遇见我委屈你了?”

    云惜年像是没有听见般没有应声,他像是梦见什么恐怖的事情般浑身颤抖起来。

    叶今夕微微蹙眉,不对啊!一般来说,阵法既破,那云惜年应该不用多久就会醒。可看他的样子,哪里有要醒的意思?

    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嘟囔道:“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话音刚落,她眼前白光一闪,只听“啊”的一声,一个小姑娘坐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的少年,眼中带着怒意。

    叶今夕大惊,这是……她?那云惜年是……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的少年身上,少年冷静道:“你是什么人?!”

    接下来的一切像记忆里的一样,不一会儿,沈徽羽走了进来,开始卖弄文采:“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叶今夕不禁扶额,“劝君须惜少年时”,那可不就是“惜年”吗?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云惜年也是,一张嘴巴是用来干嘛的?这么久了,愣是一个字都没告诉她!

    她躲在暗处,默默看着这一切。

    一切都和记忆里的一样,云惜年发现叶今夕在药里放东西,当场拆穿,直到后来的沈家灭门。

    待一切结束后,云惜年带着云家人回到沈家,无一活口。他当即下令全城搜寻,几天后,家仆把满身脏兮兮的沈徽羽送到云惜年面前。

    沈徽羽还以为是仇家找了上来,拼命逃跑,还是被抓住了。当她被推进房间时,她握紧手中的匕首,准备和前面的人同归于尽。

    “沈姑娘。”

    云惜年清冷的嗓音打破沈徽羽的防备,她抬起头,看见负手而立的云惜年,扑上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折枝!太好了!你还活着!”

    云惜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伸手想推开她。犹豫片刻,把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没有说话。

    等沈徽羽冷静下来,他才问道:“她呢?”

    这个“她”不言而喻,指的是叶今夕。

    “都怪我,我把她弄丢了。”沈徽羽咬了咬唇,泫然欲泣:“我当时担心我爹娘,把她放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可我回去时,她已经不在了。”

    云惜年沉默一瞬,道:“我让人送你回云家,我去找她。”

    “云家”沈徽羽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他要自己去投靠云家,脸上一窘,道:“其实……虽然我总说起云家,但沈家和云家表了十万八千里,云家说不准会不会认我这个表亲……”

    云惜年明白她误会了,道:“我不是折枝。”

    沈徽羽微微睁大眼睛,后退一步,作防备状:“你不是折枝?那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扮成折枝的样子?”

    云惜年一时有些懊恼,连忙道:“我是说,我不叫折枝,我是你表哥,云惜年。”

    “折枝,你跟着小槿学坏了。”沈徽羽满脸写着不信:“我表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里?而且我表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和你一样,被那么多人追杀,还受那么重的伤?”

    云惜年:……

    这丫头对自己的误解是不是有一点大?

    他无语凝噎,直接亮出鹤纹金令。

    沈徽羽一下子就没话说了,想起自己刚才的迷妹发言,以及曾经无数次在云惜年面前吹嘘他,她的脸瞬间像番茄般红透了。丢脸丢到正主面前了,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久,云惜年送走了沈徽羽,又命人扩大范围寻找叶今夕。没几天,他在街头看见叶今夕的通缉令,角落里盖着襄阳洛家的印章。

    他撕下通缉令,召出掌心焰随手焚了。这事已经脱出了他可以掌控的范围,眼下之计,只好先回本家,再作打算。

    他留下其他人继续搜寻,独自回到本家,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云渐。他站在旁边,等云渐处理好眼下的事情才开口道:“父亲。”

    云渐端起案上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道:“听说你从外面接回来一个小姑娘?”

    “是。”云惜年老老实实道:“算起来,她是儿子的远房表妹。”

    “表妹?”云渐端着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口边缘道:“你平时若是没事可不会来找我,说吧!什么事?可是和她有关?”

    云惜年斟酌片刻道:“儿子之前受伤,被沈家夫妇救下。”

    云渐多少有点耳目,事后也查过此事,道:“沈家有这能耐?你想说的是那个灵族的小丫头吧?”

    “正是。”云惜年道:“她如今下落不明,又被洛家通缉,还请父亲看在她救了孩儿的份上救她一命。”

    云惜年一下说了那么多话,云渐一下还没适应过来,他放下茶杯,道:“你要知道,此事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云惜年垂下眸子,道:“可是人造蓝血参一事查出来了?”

    “你可惹上了个大麻烦。”云渐叹了口气:“不要再查下去了,此事到此为止。既然回来了,就安心修炼。以我云家之力,保下你还是可以的。”

    “可是……”云惜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渐打断,他不容置喙道:“没有可是。”

    云惜年坚定地看着云渐:“父亲,我必须救她。”

    “你以为仅凭区区一个洛家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云渐同样坚定地看着云惜年:“此事若不是其他玄天阁和其他几大世家推动,洛家哪敢如此明目张胆?你现在跳出去,就是公然和整个修真就作对,就算你把那个小丫头接了回来,你以为就凭我们一个小小的云家可以保住她?”

    云惜年缓缓攥住拳头,忽然道:“那我就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把她逼死?是她救了我!您一直教导我要知恩图报!”

    “我知道你看重对错,可是实在是有心无力……”

    云惜年闭了闭眼,道:“我只求您能帮我找到她,别的我自己会解决。”

    云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我帮你。”

    又过去了几个月,叶今夕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被洛家抓住了。可是云渐依旧告诉云惜年没有找到人,云惜年手底下的人传上来的消息全都是不知所踪。

    不对……他们在骗云惜年……

    云惜年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开始也想过亲自去找,都被云渐用各种借口拦了下来。

    不久后,云渐忽然叫来云惜年:“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云惜年眼里有藏不住的喜色:“多谢父亲,她在哪?”

    “你跟我来。”云渐带着云惜年来到一个密室,云惜年想着叶今夕现在被通缉,谨慎点也是正常的,故没有起疑。

    云渐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侧过身子,道:“她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云惜年不疑有他,刚推开门被被身后的人一掌打晕。昏迷前,他似乎看见屋内站着一群卷草纹青衣之人。

    等他醒来,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身上的经脉隐隐作痛。他想下床,脚刚沾地便跌了下去。

    听见屋内的声响,他的贴身侍卫冲了进来:“公子,您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云惜年按了按胸口,道:“我的灵力呢?”

    侍卫解释道:“公子,家主说您刚刚换了经脉,得等伤口愈合才能动用灵力,所以干脆帮你把丹田暂时封住了。”

    “换经脉?”云惜年猛然抬起头:“什么换经脉?”

    “您这话说的,小的糊涂了。”侍卫解释道:“您本是天生灵胎,但奈何身体经脉太过薄弱,算命先生还说您注定活不过二十岁,但家主替您找了一副天生灵胎,把那人的经脉换给了您。嘿!这下那算命先生的招牌可算是砸了!”

    云惜年脑袋一下子就空了,他这辈子除了自己,只见过一个天生灵胎。

    那就是白木槿。

    他可不觉得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天生灵胎,这副经脉只可能是白木槿的。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不顾侍卫的劝阻,跑到云渐的书房,质问道:“你们早就找到她了?”

    云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皱了皱眉道:“你就这么跑出来,像什么样子?”

    “回答我!”云惜年第一次怒吼出声,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云渐也愣住了,道:“是。”

    云惜年继续道:“是你们把她交给洛家的?”

    “不是,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洛家带走了。”

    见云渐神色不似作假,云惜年接着道:“那她的经脉是怎么回事?”

    云渐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心虚:“我和洛家做了一笔交易。”

    云惜年死死盯着云渐,妄图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后悔。他沉默良久,眼里的最后一点光也灭了:“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云渐道:“你是我的儿子,我这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云惜年眼中爬满了血丝:“你根本不是为我好!你为的不过是你的云家!如果不是你,母亲根本不会死!我也不会连活下去都要靠别人!”

    云惜年恨恨地看着云渐,一字一顿道:“什么天生灵胎?我不稀罕!我宁愿我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话说到这种地步,云渐也淡定不了了,他猛地拍了一掌桌子,怒发冲冠:“逆子!”

    云惜年却是后退几步,灵力冲破丹田,向七经八脉肆虐。他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染红他的衣袍。

    “你疯了吗?”云渐登时瞪大双眼,他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云惜年,却被一把甩开:“滚开!”

    云惜年眼里尽是决绝:“您教我明是非,教我知善恶,可您却让我成为害我救命恩人的帮凶,这就是您曾经教我的大义?”

    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痛楚遍布全身。他跪在地上,浑身抽搐,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他再次昏了过去。

    事后,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有余才勉强能下床,云家费尽物力财力才勉强保住了他的经脉。但由于经脉破损过重,他身上的灵力却没有因此减少,那个“活不过二十岁”的预言依旧缠绕着他。

    他伤还没好便离开了云家,来到上清学宫,再也没有回过云家。

    在后来的两年半里,他想尽办法救叶今夕,却一直不得路。

    直到有一天,洛家灭门的消息传来。那个被所有人称作无情无义的人,哭了。

    他没能救出她。

    他这一辈子,对错分明,唯独这件事情他不明白。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白木槿没有错,可是却被修真界通缉。洛家用灵族做实验,红鬼灭了洛家,红鬼却收到万人讨伐。这又是为什么?

    十人伤一人,是为恶。可为什么万人伤一人,便是善?

    如果她从来就没有遇见他就好了。那她就不会暴露,不会被灭族,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如果,她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