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与您为伍 >第四十四回 只待逐一击破
    

    我还纳闷,为什么这段时间外敌侵扰的频率增加了不少。

    就在众志成城,准备出征的时候,张果把我拦下了。张果的意思是说,我们就算胜过了他们所有人也没有意义,那么多人,杀是杀不尽的。而且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是没有犯过确实的过错的。一味的杀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说不定一直这样杀下去,我们真的成了杀人的魔教了。有史以来,被称作魔教的门派,从掌门到弟子,就没有一个人是善终的。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本来只是一群希望能活得光明正大的人,现在偏安一隅,已经算是苟且了,我可不想死了之后,还让后人污蔑。

    我们只能尽量的为我们自己正名。

    从门中挑选出几位,打散在江湖之中,起一个化名,进入各门派之中,探一探底细。顺便,把实情,不经意的透露出来。

    作为掌门和盟主,我做这件事情,有点置门派于不顾的意思。我也没办法,不亲自看一眼,我始终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笑阳手底下有擅长易容的弟子,让被选中的弟子都易容成那种,不容易被人记住的脸,这才放心出门。至于我,更麻烦一点,我还不能带肆行剑,只能赤手空拳上路。

    我想过,与其逐个门派去问,能不能加入他们,不如直接在他们面前露一手,让他们来竞争比较好,这需要冒一定的风险。我自觉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起码我不是一个期冀于幸运的人,我也许应该用一个最笨的办法。

    我先选择混入的是四阴宗。

    四阴宗在古早的时候,叫做一阴宗,根据他们门派对外的说法,创建门派的初代掌门修习的武学叫做《太阴万象》。九乃是极数,是世间认为最大的数字。所以功法原本只有九重境界,在这位前辈的手上,悟出了十重境界。原本是从一阴到九阴,这位掌门悟出的第十重,取名“太阴”。一阴宗的时候,所有弟子都会被传授第一重功法的招式和心法,只有被选中的弟子,才会被传授后续的心法和招式。

    初代掌门立规说,只有门派当中经历一场浩劫之后,由幸存的门人弟子建成一个新的门派,把显传的功夫提升一个次第,门派的名字也因此更改。这样说来,四阴宗已经经历了三次足以导致灭门的灾祸了。

    拿这个门派开刀的想法,源自于先前击杀的那两个四阴宗的弟子。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的门派当中,是否都是“天”的走狗。

    说起来,混进去还是很简单的,这跟我原本的想法不太一样。我以为这样历史悠久的大派应该是有非常严格的招收门人弟子的规矩的。

    谁知道刚到他们门派在市井当中设置的外堂,直接让我萌生了打道回府的想法。

    里面是三教九流一应俱全,能想象到的乌合之众,在这里面甚至开设赌场,一个个疯癫的样子,紧盯赌桌上的牌九。

    我找到一个在一旁午睡的老者。看模样打扮,应该是一个管事的。我先前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说的是如何如何敬仰贵派,做一个挑水劈柴的门童也愿意之类的话,总之是非得入这个派不可。

    那老管事没正眼看我,反倒觉得我是一个另类。伸手就问我要钱,说是“外堂大门朝南开,有本事没钱莫进来”。这不是有人抨击官府昏庸的时候才会说的话吗,还能用在这个地方?我寻思入了门派之后,我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都有门派管着,执行什么任务之类的还能拿钱,也没怎么多想,把自己身上的盘缠都给了他。

    老管事哪想得到,我穿的不怎样,出手倒是挺阔绰,眼睛里冒出的光,是掩盖不住的贪婪。我就这么在边上看他发痴,等他稍微能理智一点的时候,轻轻咳嗽两声提醒他,我还在这边。

    脸不红气不喘,从容拿出一张入门申请,就让我写。我填上了“张小乙”的名字之后,其他随便乱填,就交换给了他。他掏出一块做的极粗糙的令牌给我,手写了一张纸条,当作路引,让我自己去内堂报道,自己根本没有打算出面。

    早知道在屋里骗一个到僻静处,抢一套回来得了,可惜了我几百两银子。

    张小乙这个名字,姓取自张果,名字取自敖小乙。我打算多做一些坏事,让他们多骂骂小乙这个名字,让我解解恨。

    内堂距离外堂还有些距离,在城外的太阴山上。

    也没费多少时间,就凭着粗糙至极的令牌、路引,进了内堂之中。我本以为,内堂之中应该都是精英了吧,谁知道这里有的,只是一个更大的赌局。

    牌九、骰子、鱼虾蟹什么的都有,这群人叫的比山外那群更欢实。

    没什么人搭理我,我去领了弟子的玉牌和衣服,就把我打发到后山去了。就光是换这玉牌和衣服,就问我要十两银子,真是腐败到家了。钱已经都给了外堂管事,没办法,只能把我的那匹马抵给了赌局里放水的人。

    我还是太年轻了,从外堂那些人的那副嘴脸,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多留一点钱,说不定后面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不,到了后山,跟一群像我一样受骗过来的人一起,被那群所谓的门中长辈挑选作为弟子。这群所谓的长辈,大多也就是弱冠的年纪,比我还要小几岁。想想笑阳,也比我年纪大几岁,不过好歹我手段比较高明啊,让他拜师也不算是亏待了他。可这边几个,看脚步虚浮,内力一点都不沉稳,看面相,一个个的也是纨绔的很,不像是有什么高深的武功。

    这种挑选弟子的流程,更像是……为门派挑选送死的人,而不是真的打算挑选出来值得培养的弟子。

    这种环节,弟子是没有选择权的。自古以来,包括很多打铁、戏曲之类的需要学习的技艺,都是师父挑选弟子。能被什么样的师父挑选,应该是根据师父的喜好和是否符合所传承的功法的类型。

    就比如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是不可能被擅长刚猛的外门功夫的师父挑中的。一般来说,修习刚猛的功夫是要比常人多花很多功夫的。就比如说硬气功是要受到很多的击打,来刺激内息运行,抵抗外部的力量。像是鹰爪功这样的功夫,还需要通过专门调制的药水浸泡双手,才能练成的。就这些功夫,弱女子并不是那么适合,比起吃的苦来说,更不能接受的是……就比如说张果练了金钟罩,看起来就觉得很奇怪。

    我把戾气收紧,表现出来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比较朴实的官宦人家的孩子,反正穿了一样的宗门服饰,他们也不能通过衣服发觉出什么异样。

    就因为这个,好几个所谓的长辈,差点因为挑选我,而大打出手,直到有一个跟师父差不多年纪的人也选择了我,他们才止了干戈。

    其实他们根本不是真的觉得我有什么天赋或者能力,只是我表现出来的样子,看起来很有钱似的,他们想在我身上,榨点油水出来。至于那个年长的,看样子在门中地位不低,应该跟他们不太一样。

    那人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甚至不让我叫他师父,说我还没有达到他认为的弟子的要求,只让我叫他的道号。跟我说的是让我尊称他为“三魑”,三是排名,魑是辈分。

    接连几天,再怎么的殷勤,他也并不看重。每天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哭丧着脸,让我练功,让我超过他,让我达成他的愿望。我只能好好练功,练习最基础的东西。

    还好在不练功的时候,他从来不干涉我的自由。我可以以他的弟子的身份在门中横行无忌,说是打探消息,不如说是直接逼问,短短几天,我已经把事情都摸得差不多清楚了。

    四阴宗的新掌门,据说是在后山某个山洞闭了死关的前辈,比原来的掌门,辈分还要高。前些日子,也就是三个月前,突然出关,说夜观天象,有逆贼出现,要门中派弟子去剿灭。

    掌门不肯听从这个只存在在宗门典籍中的前辈的话,说要派人调查之后再决定要如何去做。新掌门也没有多废话,掌毙了老掌门之后,顺势接过了掌门之位,有不从的,全都关进了后山,他曾经闭关的石洞之中。每日只给仅够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不让他们死在这里,却让他们离死不远。

    对我来说,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了一大半了。

    那些服从新掌门的,大多是没有什么骨气的,自身水平也不高,到时候一齐剿灭就是了。再把被关起来的那些救出来,让他们入主四阴宗,也算合适。

    我要走也很简单,反正仗着是三魑的弟子,宗门内部没有人会拦我。唯一能拦住我的,就是这个临时的师父,也正是他,把我拦住了。

    把我拦下的目的是让我去为他办一件事。

    三魑告诉我,早先说的想让我为他达成的愿望是杀掉袁肆行,说是袁肆行杀掉了他的两个最亲密的弟子。我差点笑出声来,原来早先以为我是人贩子的那两个愣头青就是他的弟子啊,让我杀袁肆行,那不是就是让我自己杀自己嘛。

    我拱手抱拳,称领命下山,刚要离开,想想不对,得问他要一件什么防身的宝物,兵器还是甲胄都行,不行的话,骗两瓶金创药也好。这个便宜师父也挺给我面子的,让我跟他回房间,说要给我拿兵器。

    我看这房间,上千年历史的四阴宗里地位如此高的人的房间,还不如我们山谷里自己搭建的木头房子来得体面。可以说是跟师父在姑苏城外的草庐是一个意思,都比较破旧。师父那个起码还有我打扫打扫,归置归置,还添上点东西点缀一下。看上去寒酸,但是温馨啊。

    再一看这间屋子,房顶不漏雨,墙面不透风,也就这样了,墙上连个窗户都没有,把门锁上了,这就是个密室。

    三魑也不管这些,从床底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之后,尽是一些废铜烂铁,用惯了肆行剑的我,根本看不上这些东西。他却如奉珍宝的样子,让我只能挑选一件,说是如果事成,还得还回来,只是暂时借给我用。

    就这些东西还敝帚自珍?看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嗯?不对?什么叫如果事成?

    呵!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啊!让我这么一个刚入门还没有几天的弟子去执行一个这么危险的任务,还能有命回来?看来,他还是真的很看重那两名弟子啊。

    “三魑师父,请问那两位师兄……是什么修为,?袁魔头厉害吗?”

    “第……第一重。”

    三魑也知道不好意思,这两个劳什子的师兄也只是刚入门啊,我说怎么这么弱。按照《太阴万象》中对于各层功法的记载,和《肆行秘籍》当中的层次境界相对照。“太阴”对应的就是第五重境界“未名”,第一重“一阴”还不如我刚入门的时候的第一重“是名”。

    这就看出这俩“师父”的差别了。

    我师父是把我当亲儿子看待啊,《肆行秘籍》这种东西直接丢给我,言传身教的交给我,哪像这个老泼皮,我才练到第一重“一阴”,就能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忍不了了。

    “你这也算师父!我才懂个皮毛就让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俩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对!他们的命是命,你这条贱命,就配给他们陪葬!”

    “你好歹给我一把像他们一样,拿得出手的兵器啊,这些垃圾给谁看呢!”

    “你见过他们!”

    “老子就是袁肆行,你这老泼皮,纳命来。”

    没有趁手的兵器,可我好歹也是离第四重境界无限逼近的人了,哪会畏惧这个第三重境界都不到的老畜牲。

    “两爻聚气!四方凝息!重法神罗!太阴万象!”

    “嘁,剑意化形,屠戮神鬼!”

    光是口诀,这《太阴万象》就没什么威慑力,真上场了,也没什么意外之喜。

    念出口诀之后,我们两人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我把早先隐去的戾气释放出来,就足以冲破他层层的护体罡气。

    胡子都被吹飞起来的三魑,根本没有什么招架的余地。

    “魑魅退散,剑主降临!”

    我原来就觉得原来的剑诀太过简单,不是很霸气,对敌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喊出来。正好师父不在身边,我喊出来试试,不行的话,回去再改改。反正这个事情,我是不会让身边的人知道的。

    三魑知道就知道了,反正他得死,也没有机会告密,让别人笑话我。

    两道剑气在手边凝实,一手一个,钉在三魑双肩,把他钉在地上。

    回过头来,当然还得问问有没有什么隐秘,是从别的地方打听不到的那种:“说吧,你们新掌门在哪儿,实力如何。”

    “哼,你这魔头,我决不屈服!”

    说着义正言辞的话,做的都是什么苟且的事情。看他这么“硬骨头”,问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那我就送他一程吧。我这可不是狠心,他毕竟是服从新掌门的人,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就对我充满恨意的敌人。他的弟子都可以为了杀我,还没练好功夫就出山门。更何况是他,这个新掌门最重视的拥护者。

    那我得看一看,这个新掌门,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让这么多人对他俯首帖耳。

    杀三魑的时候,凝成的两把剑确实好用,不过消耗太大了,不实用。在三魑那个箱子里的一堆垃圾里面找到两把勉强能用的剑。一把先用着,另一把先备着,谁知道这些垃圾可以撑多久。

    “来人!”

    “哎哟,小爷,你这是闹什么呐,您师父我们不敢得罪,掌门我们也不敢得罪呀。”

    “关我屁事。叫他给老子滚出来!”

    “何人喧哗。”

    掌门府邸大门打开,一道细腻的女生悠然传来。

    “嗯?是个女的?”

    哪里管是男是女,只要是想伤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很奇怪的是,我再往那边冲,却总感觉还在原地踏步一般,还保持在相同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