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与您为伍 > 第四十二回 ?罡鹤责无旁贷
    

    “来呀,唢呐吹起来!”

    这七百多人,总得有一两个懂音律的吧。七拼八凑,两把唢呐,带上锣鼓,接亲的队伍从洞口开始,大摇大摆的绕着山谷绕了一圈又一圈。对新人的祝福声充满了整个山谷,久久不绝。

    罡鹤是一个传统的人,尽量还原应有的步骤。

    我们在山谷中定居,不是被囚禁在山谷里,吃喝什么的自然不缺,却从来没有过如今日的盛况。除了山中的野味,还特意从附近的镇上采购了大批的酒肉,摆下八九十桌,所有人都来为他们的亲事庆贺。

    师父第三次作为高堂,坐在上首位,云衣的长辈早就去世,想让张果以姐姐的身份,腆作高堂,张果不肯,就让我坐在师父边上,冒充一下。我还从来没有和师父并排坐过,是说我我现在也算是一派尊长了,有资格坐在这里,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礼成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一阵炸雷声惊扰了所有人的情绪。

    惊雷只有一声,没有提前出现的闪电,也没有雨水。反而弥漫出火药的气味,熏得人眼睛难受。

    敌袭,是敌袭。

    偏偏趁着这个时候过来袭击我们,真是机关算尽。

    “甲三十五号方案。”

    “是。”

    早就布下了许多的机关,为了应付不期而至的灾祸。甲字号的方案,应对的就是敌袭。落石、烈火、炸药什么的早就埋伏好。乙字号的是应对资源不足,不管是食物、水源还是衣物等,在我们挖好的地窖当中早就准备好了,不同级别、不同种类的事情,都可以从容应对。丙字号是应对内贼的,这方面全权交给罡鹤去执行。丁字号的是在山外遇袭之后的解决方案,是拼是逃还是其他,根据领队的授师来决定。戊字号的……暂时用不上。

    窜天的焰火瞬间燃起,布置好的火油派上了用场。山顶上的人喊叫声一片,远处看来都是一个个乱奔乱跑的火球,还有很多人摔下山谷来。衣服也早就被烧的面目全非,分辨不出是哪一方势力的。看来我们久居深山,也不是一个办法,得让他们回忆起之前我们的同盟,给他们带来的恐惧啊。

    “罡鹤啊,你说啊,你大喜的日子,他们来捣乱,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要是我的话,我忍不了。”

    “遵命。”

    “不不不,不是命令,你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

    罡鹤怒气横生,对着众人拱手抱拳:“脊门中人,隐于门人之中,不便露面,不知道在场诸位,哪位愿助我一臂之力!”

    “行了行了,自己挑吧。”

    我可没打算磨磨唧唧等有人自告奋勇。这些都不是怂人,真要问起来,我们非得倾巢而出不可。罡鹤随意划出一个范围,大概百余人左右。从水帘洞中摸出,寻找在外围准备收尾的敌人。

    趁着他出去的时候,我拉来笑阳,斥责他为什么没有发现。

    笑阳缩着身子,一脸无辜:“师父,我……刚才底下的人回报说已经发了消息,我们太专注于师叔的喜事了,没有人注意到……所以……”

    “咳咳,那没事了。”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家的人没有注意到,真是失策。看来我们这还不成熟啊,还是有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周全,以为是喜事,就大张旗鼓的操办,没有人寻思还会有这种事。也是最近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我们也就过于放松了。

    师父不是很放心,刚才跟出去看了一下。就一下,就回来了。师父说外面就是一些散兵游勇,不足为虑。果不其然,罡鹤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每个人手上拎了一个人头。随手丢在一旁,不耽误回来继续饮酒。

    喝着喝着,发现了有些不对。

    这些人不应该是这么不胜酒力的啊,怎么一个个的东倒西歪的,烂醉如泥的样子呢?

    难道是!

    晕晕乎乎的醒来,发现手脚已经被束缚住,动弹不得。隐约看见一个个身着禽鸟图案的服饰的人,把我们搬到山谷中间的空地上,按照身份高低,堆成几排。

    醒过来的人不足十之一二,基本上都是授师及以上的人。看来我们是中了迷药了,这才会昏睡不醒。是什么时候呢?难道是刚才死的那些人身上涂满了迷药?这都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主意!

    功力境界高的,醒的会快一些。可惜没有什么用处,被牛筋做成的绳子捆住,越挣扎,只会勒得越紧。

    罡鹤和云衣身着红衫红袍,瞩目得多,现在两个人正被捆在木桩上。那些身着禽鸟袍的人,在他们身边围城一个圈,跳着不知道什么舞,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一些我听不懂的古音节。

    这应该是古老的祭祀仪式,甚至还带有传说中巫族的意思在里面。至于那个禽鸟的服饰……春秋时期的越过,崇拜的就是禽鸟。就连他们的字体,也称作鸟篆。

    这些人应该是君六的人,看来野史当中记载的春秋时期,君六就出现的事情,是真的。现在没功夫想这些事情了,还是得想想怎么脱身。

    这些人并不在意我们醒了的人在做什么,我寻找师父的位置的动作可以说是很显眼了,他们还是不理不睬。按照规格排列的话,师父应该在我附近才对,可是怎么找我也找不到。只能和醒着的人交换眼神,示意一起做些准备。

    那些君六的人,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是可怕的。这种有恃无恐,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一定有充足的把握。

    地上有些碎石,我摸到一块锋利的,慢慢摩擦绳索,只要他们祭祀、祈祷的仪式再长一点点,时间就够了。在还没有解开这讨厌的绳索的时候,师父被抬了出来。跟着师父一起出来的那个人,手上还端着一盆血,应该是师父的血,怪不得没有见到师父挣扎。

    “你们把师父怎么了!”

    那些人还是没有看我一眼,继续着他们的仪式。他们把师父的血放在中间,其中一个人用手指沾了一点师父的血,放在嘴里品尝,表现出了惊喜的样子。那幅模样看得我恨意激增,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不少。

    刚才那个人又倒了一袋粉末到血液里面,搅了搅。还没有彻底均匀,血液还在盆中间打转的时候,这群人就急不可耐,伸手捞出血就往嘴里灌。

    噬血的人,满脸鲜血,毫不遮掩这一副邪魅狷狂的样子,还冲破了礼数的禁锢,如野兽一般嘶吼。等到平静下来,脸上褪了一层皮,各自都年轻了几岁。

    看来这就是君六所传承的邪法,借用这种方法,来延年益寿,保持青春。这也就解释了之前师父杀死的那个人,为什么跟二十多年前长得一模一样的原因。这完全违背了我对于生死规则的理解,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可以怎么办!

    李笑龙比我先解开绳索,趁着那些人还沉浸在永生的惊喜之中,帮我们好几个人都解开了绳索。我们手里没有武器,面对第五重境界的对手,谁都没有把握。

    不过我们这些人又不是吓大的,要是怕死,也都不会加入进来。留两个手段稍弱的,为其他人松绑,剩下的谁都没有怂,各施各法,冲向这群君六的邪魔外道。

    护身的罡气直接把我们吹飞,接二连三的尝试,却始终难有寸进。不,我不服。其他人可以倒下,我不可以。师父还躺在那里,我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就此放弃。

    “师父!”

    回应我的是一股剑气,是师父的剑气,穿过我的身体之后绕了一圈,插在其中一个君六的人的身上,此人顿时气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的样子了。

    师父艰难爬起身,那些人看到之后直接退后,站成一排。师父失血太多,身体虚弱不堪,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不过衰弱的只是身躯,不是剑意。剑气依然凌厉,依然是在人群之中穿梭,诛杀这些贼人。

    这些人也不出手,就是一直闪身躲避。身法快,哪有无形的剑气快,就算眼睛能捕捉到剑气的位置,身体也不一定来得及给出反应。

    一直杀到只有几个人的时候,师父彻底没了力气。无形剑气消失之后,剩下的几个人才开始出手反扑。

    那只好让我来接招了。

    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无可抗拒的力量,打在我身上的时候,会痛,但是还不如慢行的招数来得奏效。我哪会放弃这种机会,谁管他们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了软弱无力,我只管打就是了。

    盯准一个,也顾不得什么打法路数,全屏身体的反应速度攻击,逼急了我连牙齿都可以用上。在挨了不少攻击之后,终于瞅准一个空档,一拳打在这人的下巴上,这人不像是壮年的样子,直接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没了生气。

    笑阳他们几个也没有闲着,与这几个人近身缠斗起来。随着被解救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给个三拳两脚,那些人就被打得面目全非。

    突然一阵劲气爆发,众人又被击飞。那几个人神勇起来也晚了,我早就让慢行把我的剑取来了。我占不到便宜,他们也别想好。等到他们力竭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受死!”

    说话挡不了发力。双手握紧肆行剑,短暂蓄力之下,人如弩箭一般射出,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剑气。那人匆忙阻挡之下,顾不得我脚下旋转,空气打着旋的激荡开。以神鬼莫测的速度拦腰挥砍,一个眨眼的时间,就把这人一分为二。

    还有好几个呢,不能松懈。可是转过头来选择下一个对手的时候,发现只剩两个人还活着,不过,郭木头的剑都顶到他们的脏腑了。我喝止郭饲乾,说要把这两个人留着审问。

    把所有人安顿好之后,我进了审讯室。罡鹤已经把这两个人的腿脚都打断了,两个人就只剩一口气了。罡鹤给我拿了一张纸,是他们的口供。

    口供上说,他们的的组织叫做“天”,君六是他们组织初代首领的名字,沿用至今,每一代首领,都叫君六。

    天这个组织没有特别的细分,只有首领、内门和外门。

    内门弟子都分散在各个门派当中,杀死某个人物之后,易容成那个人来掩饰身份,一次潜伏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的时间,慢慢减轻易容的程度,迟早有一天,门人弟子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重要的时候,由首领发出指令,由这些人联名发出追杀令,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地位。

    外门弟子就很多了,他们集中生活在江陵的一个镇子上。平时的时候跟百姓没有什么差别,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直到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换上“天”的装束,来治行某个任务。用这种方式来获得这些人的效忠,也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些外门弟子,与其说是门人弟子,不如说是豢养的一群打手。

    看来罡鹤没有问出我最在意的事情啊:“说吧,你们是怎么长生不老的。”

    “我……我们……不是……”

    话说得一点也不连贯,说了半天,拼凑一下,才勉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说,他们并不是长生不老的。他们祭祀模样的仪式是代代传承下来的,有没有用并不知道,重要的是那一袋粉末。那一袋粉末是什么成分他们并不知道,历代只有首领一个人才知道。也由首领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这个粉末的作用也不是让他们长生不老。粉末的用法是需要混在第五重境界的高手的血液中服下,可以让他们的外表保持青春活力,体力也保持在巅峰,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退化。这种情况,可以一直持续到死前。不过副作用是,他们尽全力出手的时候,就会加速衰老。这也是刚才,他们的攻击,都是绵软无力的理由。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原来还以为这是个多么神奇的组织,原来也是靠做大力丸发家致富的。

    “宰了吧。”

    罡鹤一手一个,捏住了对方的喉咙,用最漫长的方法,剥夺他们作为人的生命。

    今天本来是喜事,谁知道弄成了这样,谁都开心不起来。

    云衣哭哭啼啼的在门口等着罡鹤。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上还脏的不像样子。张果在一旁安抚云衣,但是没有什么效果。云衣的哭上还是这么放肆,罡鹤听得清清楚楚,估计下手会更狠一些吧。

    “云衣啊,你这是哭的什么,你和罡鹤不都好好的嘛。”

    “不……不是的,盟主……刚才我和罡鹤被绑在那边,动弹不得的时候。我看见罡鹤头上青筋暴起,把内力从丹田之中尽数抽出,溶于四肢百骸,是打算跟他们拼了。我小声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不能看我死在他前面。”

    “嗯……罡鹤确实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那什么,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嘛。内力只是分散在全身,还没有泄出去,问题不大,我来解决。”

    “真的可以吗?”

    云衣听了我的这番话,情绪才稍微好转一点,不至于先刚才那样哭天抢地。

    那我有什么办法呢?罡鹤是我师弟,云衣又叫张果姐姐,不管从谁那边论,我都得管。打发了萧云衣之后,我就在审讯室,帮罡鹤,把全身的内力都归拢丹田。

    罡鹤愣是忍住了经脉中穿梭的剧痛,一声都没吭。我自问也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却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梳理完毕之后,罡鹤一身大汗,浸湿衣服,散发出浓重的汗臭味。

    我比较好奇,问问罡鹤:“疼就叫啊,你怎么还没声音呢,要不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我都以为你要不行了。”

    “师兄……我怕云衣听间,这几天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尤其是今天的敌袭……她要是再因为我而苦恼,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别,这话你自己跟她说吧,你们现在结为夫妻,这些应该是你们的悄悄话。”

    罡鹤又不说话了,回到了木头的状态。

    这小子难得敞开心扉,却只有一小会儿,真是扫兴。我本来以为云衣可以解开他的心结,让他恢复到我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那种自信和从容,不比现在苦大仇深要好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