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是我的力量，要用的话，还真有些困难。
想要用的话，好像有什么前提条件。
我隐隐感觉到，这个条件，跟我有关。境界，是境界，跟境界有关！
丹田空空如也，可境界还是自由境，得牺牲自己的境界，才能调用。
生死攸关的时候，那里还能管这么多了。
“让开，我来！”
“师兄，可你……”
他们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归元从掌心发出，通过师父的脊背，游走全身。从他们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这样确实有用。
师父的面色，应该好转了吧，我感觉到心跳声音变得有力起来，呼吸也平稳了。
自由境很难继续保持了，我逐渐跌到未名境。刚到未名境，我又感受到了内力，而且越发纯粹。只不过，这些内力和我之前感受到的黑气，好像互相之间不太对付，在争夺我的周身穴道的居住权。
趁热打铁，连内力一块儿输给师父。
结果是肯定的，境界再下跌，到了赐名境。都已经这样了，一不做二不休，以更加猛烈的方式，输送到师父体内。
“师兄，师父好了！”
罡鹤激动地大喊大叫。
我还能不知道师父好了吗？只是我觉得不能就此停下，还得继续发力。
赐名境触底，有一层隔膜，轻易捅破，又到了第三重可名境。
就在这个瞬间，无数的记忆上涌。不是我的，都是别人的，都是四阴宗那几千个人的。
脑海烦乱，这些记忆就像杀人的刀，逐一撞在我的心防上。
刚刚收了内力，师父就开始咯血。不行，还差一点，还得继续。
一心二用，一方面输送功力，一方面驱逐这些记忆，这些心魔。速度变得缓慢下来，总算没有造成什么大错。
我脑海中，出现了师父的声音：“快停下！”
我与这个声音对话：“我不！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快停下，会出事的！”
“我不！”
“唉……”
这声叹息之后，我的脑海之中，再也没有想起师父的声音。
可名境也不太能维持了，等待我的，是第二重非名境。
君六的声音也出现，不止是声音，还有那个双面和尚的形象。君六还是弘法那个小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然后消失。
非名非名，只是个名字而已，抛掉就抛掉！
第一重是名境，我又回到了起点。
内力从无到有，到异常磅礴，再随着境界的退化而缓缓收束成细微的样子，只花了一个时辰。而我从是名境到现在，修行了几十年。
“呵，还真是不禁用啊。”
“肆行，你说什么？”
我的境界不断流失，十三没有看出来吗？难道她的功力退失速度，跟我差不多？
“来人了。”
小四儿抬起头，看向我的背后。我不知道她是看到了，还是感觉到了。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会：“有人来了，你们挡着！”
“好！”
这几个人本来是围住我们护法的，这下子，都来到了我的身后，看来过来的那个，不是个小角色，需要他们所有人严阵以待。
是名境……也消失了。
师父的伤势算是彻底好了，只不过还是虚弱，不能自己站起来。对比之下，我的情况算是好多了。
起码，原本我在陆府剑门里修行出来的内力还在。
我站起身来，推开罡鹤和小四儿，站在他们面前。
我这才看清楚，来的人正是今天刚刚来讨债的那一群，为首的，居然是苏西门。
这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有伤。不至于行动不便，不过也只是过来凑个人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袁兄近来可好啊？”
“苏西门，这赌档，是你的生意？”
“袁兄聪慧啊，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得生活啊。赌档，也算正经生意啊。”
“《大明律》中说，犯赌博者，一律砍手啊，怎么苏兄反而义正言辞呢！”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个，还用愚弟仔细解释吗？”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你是来干嘛的！”
“袁兄说笑了……在商言商，我有一笔外债，请袁兄替我讨回。”
苏西门从怀中取出借据，正是师父欠的五十万两。
“袁兄，你我是兄弟，那袁兄的师父，也就是我的长辈了。这样吧，五十万两就算了，给四十九万两吧，七七之数，吉利得很啊。”
苏西门纯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算是我们功力退失，总不至于连他们这几个混混都解决不掉吧。还敢来这里大放厥词？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还亏我之前和他饮酒，把他当作了自己人。
“要钱没有，要命……看谁的剑快了！”
我准备下令动手，苏西门还是不急不徐：“袁兄莫急，我不是来要钱的。”
借据都拿出来了，还兴师动众的，现在跟我说不是要钱来的？
“呵，多说无益！”
苏西门直接把借据撕了：“袁兄，这样，你信了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账，清了，彼此都不欠什么了。”
“就这？”
“那肯定不止，既然账清了，那之后，我要是做了什么，可都不要怪我了。”
“那得看你能不能走出这个门，上！”
苏西门手底下那些混混才杀过几个人？光是凭气势，我就有把握压得他们不敢造次。
“袁兄，你还以为这是从前吗？你这些师弟啊什么的人，早就跟废物差不多了。”
“你放屁！动手！”
我一声令下，谁都没有动手，罡鹤他们反而看着我。
这什么意思？苏西门说的是对的？
“你们都傻了吗！功力没有，境界不行，招式呢！招式也忘了吗！”
我预料当中的如梦初醒的反应，没有出现。
“那就我来！我实话说了，我连是名境都没有，大不了就一死，你们还怕个什么？”
一马当先，率先杀入人群当中。
伤敌五指，不如断其一指，我就冲着那个伤势最重的去了。
一拳打出，绵软无力，却也不是那么好躲的。就是伤害也不太够，明明打在胸口，却也只是退了半步。
“呵。”
居然还敢嘲讽我？他连躲开的身法都没有，还……他不是不能躲开，是不屑于躲开！不好！
身后一道拳风，我赶紧蜷身躲避，侧头，余光，一个壮硕的混混正取腰间的钢鞭。回头按住拔钢鞭的手，掌刀抡在下巴上。那人退出几步，钢鞭落到了我的手上。
钢鞭，也就四十多斤的分量，我居然单手不能从容挥舞！留着也是隐患，双手抛出，尽量扔的远些，不要被他们拿到了，用来攻击我。
他们又岂止两三个人，还有好几个也不是来看戏的。都没有拿兵器，只是用拳脚在我身上招呼。刚开始还能抵挡几下，后来发现格挡的位置剧痛，根本当不了几下，就只能保护头腹，尽量减少伤害。
罡鹤他们看不下去了，也都以一个他们铆尽全力，却跟之前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的速度来支援我。还没打几下，师父在大厅发话了。
“住手！苏老爷，你们走吧。”
“师父……”
“闭嘴，你们回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打得这么艰难，那罡鹤和小四儿去救师父的时候，岂不是……唉，还是我的错啊。
苏西门被人护在中间，自然是没有受伤的，连个衣襟上的褶皱都没有出现。
“那蟑前辈，袁兄，苏某告辞了，明日公堂相见吧。”
哪里能理会他说的“公堂相见”是什么意思，我们做的，只有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离开，别的……气喘吁吁的，走都走不动了。
这些人走干净之后，赶紧回去看师父的伤势。
师父的伤势只需要静养就行了，功力的话，还是自由境，却也是类似我之前被封在百会穴周边一样，不是随时就能动用的。也好，起码不会日益衰退。
“师父，你没事吧……”
也就只有罡鹤这种人，才会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为师没事，倒是你们，赶紧去治伤吧。肆行，你留一下……算了，都留下来吧，没什么可瞒你们的。”
师父很简略的跟他们说了三年死劫的事儿，他们听到之后，反应都很平淡，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听说。罡鹤还说没有听我和师父的对话，分明也是骗人的。
师父又说，让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粮食、蔬菜和肉禽蛋，两年多之后的死劫之前，我们要封了戏凡门，谁都不许进出。
“肆行啊，为师这次传功，就是希望在我死后，‘他’能放过你们，而你又有能力，能够护住他们。”
师父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得出心存死志，看向师弟们和师娘、十三的时候，眼睛空洞，早就放弃了侥幸心。
“那可不行，师父啊，你的功力，我可都还给你了，到时候，还得你来保护我们这么多人。当师父的，可不能说死就死，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是这样的吗？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