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镇有着悠久历史,坐落在鹤山山麓,因此得名,此地环境优美,水土得宜,是东西方的中心点,更是不可或缺的交通要塞,因此来往旅客皆在此落脚。
鹤山镇也由一个小镇发展至郡,经济发达,歌舞技艺,旅社杂耍,说书唱戏,甚至于各方末路英雄都隐居于此,繁华之至,可谓是如日中天。
但大家依旧习惯称呼它为鹤山镇。
傅羲抱着昏迷的萧珑一口气跑了二十里,来到鹤山镇。
表情很是凝重。
他发现萧珑竟是个罕见的阴毒体质。
他琢磨不透前两日给她换骨肉之时为何不曾显现。
短短两日,一个人的体质居然会发生如此的翻天覆地变化?
据医典古籍记载,阴毒体质千年旱见,或先天,或后天,皆为其心毒而已。心毒之毒,为地阴,地阴者,凉薄也。心入毒,故为阴毒体质。阴毒体质者,必死无疑。
他复杂的看着怀中的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千年罕见阴毒体质,一身的功夫高深莫测,江湖中从未听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走了一段路,发现鹤山镇一改往日繁华喧嚣。
青天白日家家闭户,他找了最近的一家店——长留客栈。
扣门,一伙计开门,见是个人,连忙将傅羲迎了进去,又伸出脑袋四处张望,见无动静,这才关门,紧紧的拴好门栓。
傅羲疑惑他的行为,又对客栈里的热闹满心疑问,明明外头安静的连乌鸦都懒得落脚,为何里头宾客言笑晏晏,大吃杀戒?
不仅如此,还有缺胳膊少腿的一堆,光着膀子的剥了半层皮的,身上千刀万剐没死的,头发被扒光暴血的等等,简直惨不忍睹。
傅羲没时间管这些,只道:“一间上房,要幽静,敞亮,通风。”
伙计伸出五根手指头,笑眯眯道:“客官有所不知,现在房间紧俏的很,您得先出这个数。”
傅羲蹙眉:“五百文?”
平素一间上房两百文,现在涨价估摸也就五百文。
伙计摇头。
傅羲道:“难不成要五两?”
伙计再次摇头,笑嘻嘻道:“五十两每夜。”
“什么!五十两都能住半年了!”
傅羲简直要跳起来,住皇宫也没这么贵,何况木焰那杀千刀的,拐了他的钱袋子,弄得他身无分文,他还打算义诊住店呢。
伙计依旧笑眯眯道:“这还算便宜的呢,就说天子二号房,五百两一夜,也是有人住的,毕竟命比钱重要嘛!”
傅羲没空了解具体发生了何事,当前紧要任务,必须立即给萧珑放血引毒。
他将伙计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兄弟,看在我这朋友病的实在严重,就剩一口气吊在这,您就优待优待,平素房价可是两百文。这样,这段时日但凡你店里的病人我都帮看,诊费全归你。”
伙计立即板起脸,咬牙切齿,指着一帮缺胳膊少腿之人道:“没钱还想住上房,谁知道你能不能活到明日,我还指望你的诊费?难不成我要找阎王老子要去!
看见这些人没,你可以交个伙食费,不至于饿死。
莫说你朋友快死了,他们之中还有已经死了的,缺胳膊少腿的更是常见。”
说着就推着傅羲外门外赶:“走走走,既然没钱,出十两,我给你一张板凳坐坐,不然同你朋友滚出去喂鬼。”
如此蛮不讲理的伙计,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就要出去,这样乌龙混杂的地儿,待着亦是惹麻烦。
伙计见他真走,在后头讥笑道:“客官,莫怪小的未提醒你,鹤山镇所有的客栈,我这里可算是最上等的了。其他的地儿?呵,别说一张凳子,就是一只脚的位儿都没你的份!”
傅羲打开门,背对着他冷笑:“如你这般人,多活半刻都是浪费空气!”
“你你你……”伙计被哽到,憋了一句:“你不信随便去看,您这朋友一看就是快死了的,再跑两步,八成骨头都凉透了。”
“你再说一句!”傅羲立即寒了脸。
伙计歪着嘴叉腰骂道:“我说你这朋友就要死……啊哟,杀人啦!”
伙计抱着双腿噗嗤一下坐到了地上,方才傅羲不过是顺手射了三根银针在他膝上,叫他又痛又麻,暂时失去知觉。
傅羲冷声道:“给她道歉!”
伙计气不打一出来,脱口而出:“我做什么要给一个死人……哎哟,哎哟我的手……”
小二再次看着失去知觉的双手,哭爹喊娘。
这下引来了旅客的注意,他们丢了手中牌九骰子,纷纷拥来看热闹,不时的还调侃几句。
人群中不知谁说:“他方才说他给我们诊治,他是个医师。”
这下闹开了堂,对方竟是个医师。
大伙都嚷嚷着要傅羲给他们治伤,一个个拦着傅羲的道路。
他被挡在人中间,进出都不是,望了望被堵死的门口,看来只能硬闯了。
她将萧珑放在干净的椅子上,嘱咐玉月看护好她,右手摸向背后,只能借助伽蓝琴的力量了。
“公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所有旅客听闻,皆拥向座位,将牌九骰子胡乱收好,除了死了的,活着的都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傅羲重新抱起萧珑,只见对方面容姣好,文质彬彬,气质脱俗,眉宇间如诗如画,一身书生打扮,手持折扇,唇含笑意。
他啪的一声收了折扇,对傅羲叩首道:
“客人皆为莽夫,方才多有得罪,在下给兄台谢罪。”
傅羲眯了眯眼,江湖上能令草莽之士如此谦恭的书生怕是只有一人——墨羽书生。
墨羽书生,江湖草莽之首,其手中折扇乃十大神兵之一——墨羽扇。
因此,江湖称他为墨羽书生。整日书生扮相,性情诡异,亦正亦邪,从不结帮结派,来无影去无踪,功夫非常,师从鬼谷子。
傅羲抱着萧珑,并未回扣首,他只道:“在下朋友病危,今日解围之恩来日相报,告辞。”
墨羽书生笑道:“实在抱歉,寒舍简陋,没有了合适兄台的住处。不过在下知道一个地,包兄台去了满意,给姑娘一个宽敞,通风的房间。那便是一年前鹤山镇新开的福安客栈,在西街。”
傅羲微微一笑,道:“多谢,告辞。”
说罢,大踏步朝门外走去,墨羽书生叫道:“兄台,我的伙计……”
“三天后自消。”
傅羲丢下这句话后快步而去,不禁严肃,看来这墨羽书生看了一台好戏。
墨羽书生嘴角含笑,打开墨羽扇,慢慢的摇着,看着他离去。
对一帮恭敬的草莽道:“兄弟们,想不想恢复身体健康?”
草莽异口同声:“想。”
墨羽书生道:“以后见了那位公子可是要恭敬些,阎罗难收,出山了。”
“什么?”
草莽们瞬间炸开了锅,阎罗难收出山了?他就是阎罗难收,其中有一胆儿大的人问道:
“公子,江湖不是说阎罗难乃医师界的另类,大伙都称他阎罗来收吗,宁愿病死也不让他看病。传说三年前,他治死了人,被紫薇派驱逐,输给了紫微派,是吗?”
墨羽书生挑眉,合了折扇指着他们笑骂:
“有眼不识泰山的莽汉,天才总是遭人嫉妒的,你们看看公子我,不就常不被世人认可吗?”
草莽们均哈哈大笑,说道是是是,有些人挖了挖耳朵,总觉得此话似曾相识,就是不知是谁说过的。
墨羽书生继续道:“都说了是传说,若非亲眼所见,哪能当真。紫薇派长老虽说是神农氏一支,但那都是五千多年前的事了,谁知道紫薇派继承了多少?
近几年来,紫薇派医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话说傅羲出了长留客栈,并未相信墨羽书生直接去往福安客栈,而是去了几家熟悉的客栈,果真如伙计所说,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背后传来阵阵脚步和呜咽声,不似人声。
他未曾回头望,抬头看去,好巧不巧,他正好停在福安客栈门前。
于是疾步向前,扣门,门瞬间而开,将呜咽声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