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言楞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苦难，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好玩意儿。
那些作文中写我感谢挫折，感谢苦难的人全都是放屁，扯他娘的蛋。
苦难，只会苦，只会难。
可是……苦难为什么会发生在林萱萱身上？！
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如同天使一般，怎么就……
“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只要……不是这样的……”许安言有点语无伦次了，“真的，没什么过不去的，一直有人爱着你，没有谁想过放弃你的。”
“不一样……”林萱萱摇摇头，“这次，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
“我生在公主家，落得公主命，若要让一个公主日后过死粗麻短衣的日子，也未免太过困难。”她深吸一口气，“我懂的，其实这时候，什么都看开了。”
“过去的自己不用思考这些，可是真正开始思考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切都是空想。”
“我后悔没有趁你还活着的时候给你告白，后悔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鼓起勇气帮助，其实只要我去求一下爸爸的话，还是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
许安言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就那么，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眼眸深处，也是一点点的黑色在弥漫。
“你……”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的林萱萱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化了起来。
意识连接即将中断！
听了林萱萱的话，许安言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当我尝试着改变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了。”
“别说了。”许安言微微摇着头，“跟你无关。”
“我……”
林萱萱虚弱的笑了笑。
“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们家……是傲古公会？”许安言突然问。
“现在被你的仇人掌控着？”
“……”
“想不想看到它消失？”
许安言问着，目光微动。
是的，他只是一个怪物，几乎什么都做不了的怪物。
他不可能穿越到现实去告诉别人林萱萱有危险，也不可能挽留住生命的结束。
况且……这个女孩，她曾经也是那么心动。
林萱萱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默默的点了点头。
许安言点点头，召唤了一只亡灵，带着林萱萱坐了上去。
什么时候，这样单纯而明亮的眼睛，也渐渐的爬满了仇恨。
什么时候，这双纯净的眸子会变为无尽的黑暗，无人可救赎。
“安言……”林萱萱虚弱的喊着。
“你是他对不对。”
“……”
“你明明就是的……”
“对不起……”
“我说了不关你事！别他妈给自己加戏！”许安言怒吼一声，林萱萱顿时瑟缩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我就说……你这人，脾气什么时候好过。”
“……”许安言摇摇头，“我不发脾气很多年了……”
此刻，没有谁知道，萝莉和大佬在做着剧烈的斗争。
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大佬再也看不下去，准备出来了。
但是，这次，萝莉许安言抗争得特别坚决。
“不可以，我不能失去意识。”
“这是她最后的时间了……”
“我要好好的陪着她……”
“复仇，我也可以的！”
她不仅成功了，还从死亡之女那里借来了一部分力量。
没有什么比坚决的意识更重要的了，尤其是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如今，许安言的能力对付玩家实在是太过容易，站在白虎城大门前，许安言微微停顿。
平日里，她要进城直接通过传送阵，也不会太逗留，自然也就没有白虎城的NPC知道。
但是，今天，她需要打这个城里最大的公会。
那就……不需要低调。
“亡灵召唤。”
低低的呢喃，如同恶魔的低语，召唤着这世间或属于自己或不属于自己的执念。
“萱萱……你会看到它的覆灭。”许安言道，“我保证。”
“别……”林萱萱回过神来，急切道：“你不要这样，给自己带来危险……”
“你看着就好。”
许安言伸出手，艰难的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心头。
山鬼如同诅咒一样的技能，在这个时候再次发挥了作用。
心，痛得无法呼吸。
每杀一人降低一百生命值。
那她可以杀几个人？
只怕是……还没反应过来，亡灵大军已经杀了无数人了。
许安言觉得自己也不太对劲，似乎在接受了死亡之女力量的时候，也难免接受了一点她的记忆。
然而，这部分记忆太过冗杂，她根本整理不清楚，只记得，每一个部分的记忆主角都是她。
她打算等会儿再整理。
她想先收拾了这个公会。
林萱萱撑不了多久，她必须要她看到最后的胜利。
随着人员的死亡，许安言的血条一百一百的往下掉着，直到掉到了零，再也掉不下去。
可是，她也没有死掉。
许安言微微松口气，她听说过死亡之女是负生命值，现在这样的行为也是冒险。
毕竟，若是还没有帮林萱萱复仇，自己就死了，那就太不划算。
夜，在无声之中寂静。
死亡之女的攻击下，玩家毫无反抗能力！
吃掉傲古公会的生命水晶后，许安言没有去管自己提升到了二十五级，而是急忙看向怀里的林萱萱。
林萱萱虚弱的对她笑了一下。
看到这样的笑容，许安言心底一动，仿佛有点熟悉……
就是记忆里——在被别人针对的时候，在被人围堵在校外的时候，在学习落下老师批评的时候——
温柔，善良的一个笑容。
没关系，加油，你是最棒的。
很暖。
只是，这样温暖的笑容也不过是持续了一秒钟。
一秒钟过后，那绝美的容颜就如同在空中绽放的烟花，瞬间的消散了，只留人眼底无尽的回忆。
一滴泪，落在许安言的手上，成为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意识中断，账号十秒钟后自动下线。
“萱萱？”
许安言闭上了眼睛，“我想起来了……”
“从来不怪你……”
“不该是这样的……”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