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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这里什么都没有。”一名淋成落汤鸡的卫兵走到上尉面前。
“车子查过了么。”昆延在伞下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着雪茄。
“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
上尉咳了一声，啐了一口痰。
“长官，您看！”又一名卫兵匆忙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他手里拿着杰森的手环。
“唔......”
上尉猜中了，塞巴斯果然在计划什么，他哼笑着开启耳边的传讯器：
“拉姆西。”
独眼卫兵拉姆西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杰森：
“嗯。”
“呵，希望你眼睛好用，给我看管好了。”
昆延语气略带嘲讽。
“不杀？”
“暂时不。”
“嗯。”
上尉将频道切换到刚刚来电，随即嘟囔着嘲讽了几句拉姆西。
“长官，您猜的没错！”
“哦？”
“我们截获了外交官塞巴斯的手环通信，其中有一封秘密短信，发送源正在定位。”
撑伞的卫兵伸出手，上尉敲了敲他的手环，展开了页面，上面写着一句话：
“彩虹”暂停，暴雨有因，请协助撤离。
而在这句话下面的署名，赫然是白战会的标识，一只被困在太阳轮里的老鹰。
“哼。”烟丝从上尉的嘴角溢出，像是无数锋利的丝线。
“长官，发送源中途被切断了，但三角定位它的范围仍属市政楼内。”
“走，回去。”
上尉在一帮卫兵的簇拥下急忙赶回悬浮车。
而此时的市政楼大厅，已经聚集了塞巴斯、希瑟和私人卫队在内的八人，他们在外交官的一声令下，步伐一致，紧跟在他身后。
“您确定么......”希瑟必须要小跑才能跟上这帮人的步伐。
“那个新闻记者怎么样了？”
“菲尔正在来.....但是长官您确定他没问题么？他是昆延的人啊。”希瑟语气焦急地说。
“我需要他的镜头，不需要他的秘密。”
门口的五名卫兵看见迎面大步走来的外交官和他的手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持枪的双手显得很是慌张，直到他们离封锁线就剩下十几米的路程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卫兵这才举起手中的电能枪对准天空扣响扳机。
砰！一股光束直迎着雨水向上飞去，楼上的澜惊得一颤，随后他冲着外交官大吼道：
“皇帝有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市政楼！”
外交官一行人气势汹汹，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你们在干吗？！最后一次警告！再靠近一点我们就要开枪了！”
话音刚落，领头人的四个同伴终于重拾职责，纷纷亮出手里的电能抢。
塞巴斯显然没有被这阵势吓到，他的双眼从眉骨的阴影中闪着光，举起一只手掌，然后有力地向下一甩。
“给我拿下！”
轰的一声，身后的六名彪形大汉伴着雷光猛地冲上了前，宛如一阵疾风，顷刻间和还没来得及调整动作或瞄准的卫兵扭打在一起。
打斗声响了好一阵，泥水和雨水四处溅起，私人卫队的身体素质和武力几乎都远远在卫兵之上，只有那个领头的卫兵能和其中几人过上几招。
他擅长攻击敌人的下盘，手中的动作麻利干净，看到同伴挨个趴下后，他将手中的枪当做近战武器疯狂地抡了起来，打中了一名手下的头，紧接着将他按倒在地。
另外几人见状立刻上前，先是给了他一脚，接着狠狠扼住他的喉咙，领头人试图反攻，双手却被另一人拽住，没过几秒他就被彻底降服了。
“放开我！”领头人野兽般的目光瞪着塞巴斯。“你们胆敢越过这条线，你们就死定了！”
塞巴斯没有停下脚下的步伐，边走边像是在宣判囚犯一样说道：
“昆延上尉及其部下存在通敌嫌疑，你们现在有权利保持沉默，你们的每句话都将是军事法庭的堂证。”
话音一落，五名带伤的卫兵面面相觑，眼里写满了惊讶。
“你疯了！”领头人在塞巴斯背后大吼到。
市政楼外刚刚停下一辆悬浮车，车内后座坐着的是胖子菲尔，他看见眼前这一幕下巴都惊下来了，赶忙调控摄影机拍了几个画面，不到一分钟，塞巴斯、希瑟和一名赶来的私人卫队就上了车。
“菲尔先生，不要惊慌。”外交官说。“我依法逮捕了他们，等雨停后交由警院处理。”
是长官......”菲尔被那名手下盯得发毛。
“立刻去地下城。”塞巴斯命令道，悬浮车启动，尾部冒出蓝光朝前方加速开去。
澜目送外交官一众离去，又看了看楼下被打的满脸青肿的卫兵。
老天爷这人是真的疯了？
接着，她没再犹豫，用手环扫描了咖啡杯后，马上离开了休息室。
澜的手环经过自己的设计和组装，智能程度远超出厂设置，但鲁迪的手环能力要比她的强，鲁迪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神之手。”
走廊里空无一人，抵达大厅的时候，零散的几名员工正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热闹。
澜小心地走进监控的死角，她注意到后门还有一个隐藏的摄像头，但具体范围不好估算。
这里的监控都是普通形，照度在1到3勒克斯，畸变小，灵敏度高，后门的位置属于暗光源地带，长期不被太阳照射，和大厅的光源位面也有一定差距，由此可以推断这里的摄像头并没有装备加强版的遮光罩。
手环无法模拟太阳光，只能用强光手电，还需要一面镜子，不然很容易就能被定位到光源。
要命......作为一个女生，我怎么连个小化妆镜都没有。
澜四下看了看，发现离后门3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办公台，此刻空无一人，办公台的背后有用玻璃材质装裱的纹路。
她打开手电，先是用最小的光源打在玻璃纹路上，检测它是否有哑光膜，然后一点一点调高亮度，很快，办公台的背后装裱物和澜的手电协作，一缕光聚集成了一面，照亮了后门的阴影处。
澜按下激光按钮，一道红色的光芒四散开来，这期间她注意着角落里是否有任何变化，过去了一分钟，虽然没有任何可视的变化，但澜可以确定摄像头要么因为趋光性移动了方向，要么因为光斑而暂时无法捕捉清晰影像。
她收起手环，快步来到后门。
这个朴素的铁门并没有上锁，澜在来时就已经注意到，市政楼的后花园常常有人走动，原先用来当做摆设的安全门索性直接敞开。
暴雨已经淹没了后花园的池塘，积水正在从里面溢出，有些鱼正在地面上蹦跶，水位没过了脚。
秘密通道的位置在大理石亭子下，这是一个欧式的凉亭，东西两边各有台阶，如果按照鲁迪所说，石桌的左下角有一个传感器，需要市政楼内在职官员或秘书长的指纹才能启动，希瑟刚好满足这个条件。
1，6，9......
九个台阶，每个台阶宽约半米，是这里没错了。
澜附身观察了一番，果然看到了一个泛着淡红光芒的显示屏，此刻像是正在充电的手表，澜将杯子把上的指纹提取成数据包，对着显示屏扫了一阵。
叮的一声，显示屏亮起蓝光，亭子下方出现了一条路，宛如一扇门缓缓打开，但是没有任何声响，直到路面的积水倾斜进去，下面传来了空荡的回响。
呼，来吧，琼斯。
澜走入秘密通道，消失在了黑暗里，路马上就关闭了。
地下有一股土壤的味道，搅拌着潮湿和一种不知名的香气，是后花园花卉的气味，这些假花卉的根部都有一个专门负责向上散香的装置，能够模拟各种自然界的气息。
土壤的气味是真实的，因为它闻起来让人头疼，光是这么一闻，就能脑补出死在里面的不少昆虫。
这才像自然，生命的气息里夹杂着死亡的腐臭，没有伪装，没有过分的香气，生命本来的模样就是如此。
澜打开手电，照亮了前方延伸的路，这里的空间很是宽敞。
地下通道是老市政楼留下的遗物，没人知道它最初建立是为了什么，之所以没有填补上，是因为这个通道恰好连接着中心广场附近的地下管道，给一些新的地下建设提供了空间，剩下了不少时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条秘密通道只是接近了广场的边缘地带，墙壁背后就是广场的地下城，那里放置着磁力柱的底座，是整个广场的能源中心。曾有卫队将这里视为重点监视对象，如果有任何妄图起义的份子，大抵都会想办法把中心广场的能源所捣毁，那么他们就有可能走在这条路上。
所以这也是一个陷阱。
但目前情况不得而知，自去年来卫队就开始一批一批撤离阿比尤落，这个监视项目肯定也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要小心为妙。
澜小跑了起来。
2
杰森克制不住地透过雨水偷窥那名独眼卫兵，他是这几个人里最有可能杀人不眨眼的。
雨水混着泥沙和垃圾堆积在地下城门口，地下城内的空气正慢慢稀薄，但还没到令人察觉的地步，安娜自杰森被带走后就一直尝试理清思路。
43421？L？
现在的地下室人心惶惶，有几个人尝试通过手环联系外面，很显然啥用都没有，却不见他们像进来前那么愤怒。
“不要担心，再等一会......”一名母亲安慰她的孩子。
“是啊是啊。”
“咳咳，一会儿就停了。”
再等一会儿？等什么？
安娜松开怀里的小女孩，又揉了揉她的脸，做了些古怪的表情，小女孩终于开心了点儿。
“不要害怕，你在这里等一下哥哥，别乱走哦。”
小姑娘圆鼓鼓的头点了点。
安娜起身，朝着人群背后挤去。
嗡——
独眼卫兵的电子眼突然亮起红光，并伴有像嘶鸣一样的声音，坡路上的众人立刻紧张起来。
只见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从电子眼处便投出一个屏幕，上面是脸色极其难看的昆延。
“那个狗娘养的外交官带人跑出来了！拉姆西，立刻把带出来的人处理了！”
“杀？”
“我他妈管你怎么做，立刻！”
杰森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嗯。”
拉姆西将屏幕关掉，切换至耳麦，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走到了一名D级背后。
手起刀落。
那D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瞬间割了喉。
“全部？”他语气寡淡地说。
“全部！”上尉在一声大吼过后关掉了耳麦。
那名带着手环的年轻工人刚目睹身旁的同伴躺在血泊之中，下一个就轮到了他，年轻人的脸因恐惧皱成一团，他最后抬眼看到的画面，就是拉姆西那发着红光的电子眼。这之后，他兴许在冗长的黑暗中看见了母亲。
整个过程拉姆西一言未发，割喉的速度也轻车熟路，每杀死一个D级，他就要停下来借着雨水擦拭匕首，然后红衣就立刻把尸体抬起来扔到坡路下。
五分钟后，坡路上只剩下杰森在内的三名D级。
“你们是没吃饱饭么？快点啊！”上尉冲着卫兵喊道，他觉得还有机会拦截到外交官。
另一辆开向地下城的车将要抵达，车内的塞巴斯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转头就对后座的希瑟命令道：“就是现在。”
秘书听后立刻着手在电子屏上操作了一番。
咔的一声，市政楼漆黑一片，电源全部被关闭了。
“昆延上尉通敌！证据就在他身上！昆延上尉通敌！”杰森撕心裂肺地喊着。
而那个拉姆西并没有就此住手，在杰森喊出外交官的话时，他已经又杀死了一名D级了。
现在，他正用手擦去刀上的血水，电子眼直勾勾地看向杰森这边。
“昆延上尉通敌！证据就在他身上！我能证明！”杰森顺着这个话说下去，那将死之人的神态更是表漏无疑。
“闭嘴！”
哐的一脚，杰森整个人疼的蜷缩在地上，拉姆西目光又迅速放到踹他的红衣身上，红衣被这么一看，吓得立刻打了个军礼，并后退了几步。
拉姆西的头古怪地扭动了一圈，他来到了第二个人背后，那工人已经在跪地求饶了，被拉姆西拽着头发拎了起来，眼睛拧巴着，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在一滴滴地掉落。
嗡——
这次的声响没再让杰森紧张，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注视着拉姆西。
“嗯。”
“蠢猪你难道自己没有线路么？你不知道外交官已经快到了么？！现在住手！”昆延边下车边骂道，一抬头，他就看见昏暗的市政楼和他被制服在地的手下们。
“哦。”
“那还等什么呢？！你个混账每次办事都这么墨迹！”上尉喘着粗气说道“之后马上来市政楼，避免和外交官正面遇见，你最好给我快点，你这个......”
拉姆西挂掉了电话，神情深思地凝视着地上的杰森，他手里的工人此刻松了一大口气，呼吸不断急促，脸上的哭相更加剧烈了。
啊......
哭声被一声呻吟替代，戛然而止，工人嘴巴大张着，瞳孔在喷涌而出的血色中渐渐黯淡了。
老天爷！杰森心里喊道，不是要停手了么？！
拉姆西手里的匕首泛着银光，眼看下一秒就要架在杰森的喉咙上了，但拉姆西擦拭刀身的手指忽然顿了顿，然后，他将匕首收起来了，随即示意红衣将杰森架起来。
“带回去。”
“是！”
雨水已经将那七人留在坡路上的血迹洗刷干净了，尸体在坡路下被装进了一辆货车，不一会儿便腾空离去。杰森像是散了架般被拖下平台，心中既有逃过一劫的喜悦，也有目睹同伴死去的惶恐和悲悯，当他膝盖以下都浸泡在坡路的水位中时，平台上向下溅落的雨水打在他脸上，血腥味涌进了他的鼻腔。
在地下城那扇铁门关闭前，他隐约听见了不远处传来悬浮车行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