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妙手兰心 >128 花好月圆
    

    九州城虽然表面一片繁荣华丽,然而阜南临海,每三年一次水患,到时九州河也跟着洪水泛滥。

    因此这里人人敬重河神,而白家之所以成为当地受人敬仰的世家望族,是因为有这样一个说法,那就是白家与河神同属一脉,白氏血液能安抚河神,护佑百姓平安。

    每到洪水泛滥之际,便由白家这一方嫡氏血脉带领祭拜河神,献祭人血。

    以人血献祭河神,祈求平安一说到底是否靠得住不论,生灵涂炭之际能安抚人心的便是有用的举措。

    因为事关重大,相传白氏血脉不光能安抚河神,同样的,如果有人心不轨,用此血脉同样可以召唤河神,致使洪水蔓延,残害生灵。

    这就是为什么白氏历来只留下唯一血脉,如要是双生儿必然择其一生,择其一死的缘由。

    不能不说,不管白氏做法是否人道,受当地一方百姓敬重当之无愧。

    白云沂就是在这样的白家出生,他自小便知自己的使命,也只晓自己曾经有个同胞姐姐,早在襁褓中便被溺死。

    他认识安歌,其实是在一年多前。

    那是九州城的上元节,他跟几个世家公子坐在游船上赏风景,远远就如今夜一般,看到几个女子在河边的船只上跳舞。

    其中有一红衣女子,穿着绯红色的纱裙,裸着脚踝,手腕上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女子跳跃叮当作响。

    他看得正赏心悦目,却不想一个摇晃女子跌入水中。

    九州城的人大多都识得水性,谁想这女子掉入水中扑腾几下竟然沉了,他心里一急便不顾身份纵身跳下水中救人。

    上元节时节河水微凉,河水下他搂抱住的身体软弱无骨却更加冰凉,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颤,抱着那具身体奋力游出河面,内心有着生平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急躁。

    他救上来的女子,叫安歌。

    他说这个是好名字,平安喜乐的安,歌舞升平的歌,像极了他要守护的这座城,他希望这座城永远不被水灾侵害,在他有生之年百姓永远平安喜乐,城里永世歌舞升平。

    她那是还依偎在他怀里,听了此话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白云沂就这样看着安歌,一眼万年。

    他以为这是天定的缘分。他生下来便是为了守护九州河,这是他在九州河内遇到的女子。

    他不知道,这一切从最开始,便是一场蓄谋。

    从开始,便是错的……

    “你救了我,我没什么可谢你的,给你跳一直舞吧。”安歌说。

    她便就在这九州河水边跳了一支舞给他看,五彩缤纷的水袖舞得如落入凡尘的仙女。

    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下聘是在上元节后的两个月,婚期便定在小半年后的仲秋。

    安歌,九州城谢家的养女。谢家同样是商户,生意不大不小为人低调,小富即安的一户人家。女儿被白家看上自然也没话说。

    白家对于子女婚事一向开明,因着担负着族里及整个九州城的使命,所以对婚事方面,大抵总要子女开心,且谢家虽不是大户,却也家世清白,没有不满意的道理。

    这是一桩两家欢喜的美事。

    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白家平日做事亦低调,况且因为白家的身份,九州城里也无人敢打听或者议论。

    心中喜悦的,只有两个青年人。

    安歌如其名,能歌善舞,却于女红上不擅长,有一次却绣了个香囊送给白云沂,明明针线愁得不得了,白云沂也日日戴着。

    那一日风雨天,已是傍晚,安歌无聊躲在自家后院跳舞。九州城对女子虽然开明,但待嫁的女子总也是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玩耍抛头露面,她便在家里跳一跳,心里想着等有一天跳给白云沂看。

    谁想突然院中传来萧声,声声应和着舞步。

    抬头一看,竟是白云沂过来看她。

    这么大的雨,她以为他不会来。

    箫声动人,她也忍不住就认真舞起来,细碎的步子踏着雨水落地的涟漪中,她的裙摆飞旋,也仿佛泛着一圈圈涟漪,心中也仿佛泛着涟漪。

    “你怎么来了。”舞毕她扑倒他跟前,像是一只灵巧的百灵鸟。

    他小心翼翼掏出一对碧玉的耳坠子,给她戴上。

    她晃晃头,“漂亮吗?”

    那碧玉的耳坠子便随之摇晃,照映着她面部的神采飞扬。就像那九州城里的万家灯火,红灯高悬,照映在九州河水中,飘飘荡荡。

    明明是世间繁华,却美如仙境。

    他伸手爱恋的摸摸她的长发,“漂亮!”

    彼时正是二人浓情蜜意之时,如今回头想想,那也是二人仅有的快乐光阴。是白云沂,仅有的快乐的时光。

    婚礼的准备郑重而奢华,源源不断的世间珍品从白家送入谢家。

    白云沂说,所有的一切,他都要给她最好的。

    白云沂说,他会像守护这片九州城一样守护她一世安好,他说,“安歌,安歌,你会永远平安喜乐,我们的日子会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那是一个男人最真的承诺,他捧出一颗真心给她,她是他遇到的世间最好的姑娘,他视她如瑰如宝。

    安歌却并不快乐,随着婚期的临近,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一个人呆着呆着便神情恍惚,偶尔无人处露出一个凄然的笑。

    笑得那么绝望,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被毁了,碎掉了。

    仲秋节整个九州城一片繁华,在这片繁华中安歌嫁入白家。

    所有的一切,便从新婚这一夜,碎掉了。

    那时候,安歌或许并不明白她毁掉的是什么,碎掉的是什么。又或许她知道,只是她没想到那东西那样珍贵,没想到自己那么在意,没想到自己几乎活不下去。

    或许她知道,然而一切已经身不由己。

    那一夜,往常的红灯笼上都贴满了喜字,屋内大红的喜烛燃着,安哥带着珠环凤冠,白云沂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这样安静在喜床上坐着,耳朵上带着他送给她的那对碧玉耳坠子,轻微荡着,荡得白云沂的心一动一动的。

    他一向晓得她美,平日里她也如九州城大多女子一般身着艳丽,可是他没想到她穿大红喜服的样子可以这样美,他笑着走上前。

    他推了外面宾客的酒宴,早早的回房便是担心她一个人坐着孤单没意思,他晓得她是个活泼的性子,新婚初来白家,难免拘束坐不住,“怎么这样乖乖的坐在床上,难得看你这样静。”

    他柔声走上前,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拉过她的手,心里想是不是应该说一些类似百年好合,花好月圆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