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医生，是治病的，怎么会有病？”
张少白耍了个干瘪的小幽默，反正就是想让病人感受到他的轻松，然后又说道：“你说你一个小姑娘，这么苦大仇深的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和我说说，我作为你的医生，能帮忙的一定帮你的忙。”
董雪闻言没说话，只是死盯着张少白的脸。
她的眼底除了愤怒，似乎还多了一点其他什么东西。
张少白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云淡风轻的，他觉得机会可能来了，心里有点忐忑。
可让他失望的是，董雪居然一直没说话，直到他不得不转身离开，董雪都什么话儿也没说。
张少白离开病房后，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急了，毕竟这是精神有问题的小姑娘，哪里能那么快就搞得定？就如教科书上所说的，耐心真是一个好医生必要的品质。
关上房门，张少白准备过一个小时再来。
经过这两天的实践，用这种水磨石穿的功夫，已经证明了是有效的，他会坚持下去。
任务期限是三天，也就是说明天是最后的动手术的机会，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不行就直接上麻醉，先把手术做了再说。
经过特护病房的客厅，张少白准备和之前一样，给病人家属打个招呼就离开，可没想到董雪的母亲俞女士先主动站了起来，说道：“谢谢你，张医生。”
这话儿说得有点郑重其事，弄得张少白怔了一怔，随即才有点不明所以的摆手道：“不……不用谢。”
这时候，董老爷子因为年纪大，所以熬不住已经回家去休息了，董雪的父亲董簧陪着去了。
董雪的哥哥董云也上学去了，离开了鹏市。
所以特护病房这边只有俞女士和董雪的妹妹董雨，俞女士站起来的时候，董雨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张少白。
俞女士说道：“这一段时间，小雪她情绪非常不稳定，一直不肯和我们多说话，不管是见到医生还是我们，就算说话也只是叫骂。刚才我听见她和你说了一句话，真是……真是谢谢你。”
张少白听见这话儿，感觉挺感慨的。
病人生病，除了病人自己难受，家人也会跟着难受，有时候他们所承受的，比病人自己承受的都要更多。
想了想，张少白安慰道：“不用客气的，俞女士，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嘛，我虽然还没能达到那个境界，可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而已，不算什么。”
说完，他对病人家属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张少白离开后，董雪的妈妈和妹妹再次坐下。
董雨若有所思的看了特护病房的大门一眼，对妈妈说道：“妈妈，这个张医生不但人长得帅气，人也很好呢！”
“嗯。”
俞女士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像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董雨小声道：“我昨天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张医生的信息，发现他居然是一个网红呢。”
“哦？”
俞女士看了女儿一眼，仿佛看穿了女儿的那一点小心思，笑问道：“网红？什么网红？”
董雨说道：“网上说啊，这个张医生帮过歌星叶昊明……嗯，他帮叶昊明做过手术，被网友网友称为泌尿圣手。后来又在医院抢救室里制服了持刀歹徒，被鹏市政府评为“十大见义勇为英雄人物”。然后就在刚刚，他还去米国攀岩了，说是徒手爬上了那个什么船长峰，嗯，就是我们以前去过的那个米国的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里面的那座好大的山峰，成了始祖象的亚太区代言人。”
“泌尿圣手？英雄？攀岩？”
俞女士有点讶异，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张医生居然这么……这么不一样。
如果说是给明星治过病，成为网红，这并没有什么出奇。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全民自媒体的时代，出个小名……尤其是在网上出个名，其实并不难。
可是因为制服持刀歹徒被鹏市政府评为“十大见义勇为英雄”就不容易了，这个分量明显比那什么“泌尿圣手”要重，尤其对俞女士这样的人、这个年纪的人，更把这个看得重一些。
至于那什么攀岩和代言人……年轻人嘛，总会有喜欢的运动之类的，俞女士对这个的了解不多，不会像那些年轻人或者攀岩人一样，因为张少白在船长峰Free Solo而感到振奋，不过却也让她对张少白的印象多了一份阳光和健康的感觉。
“来，你把关于张医生的新闻找出来，让妈妈看一看。”
俞女士对张少白的好奇心来了，忍不住对女儿说道。
反正在特护病房中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正好看看这位张医生的新闻打发一下时间。
……
张少白离开了病房后，一个小时后并没有回来。
因为他刚好遇到了一台断指再植手术，任忠堂和袁芳早就望夫石般等他回来了，因为他只能进了手术室，看着任忠堂和袁芳一人缝了一根手指，这才出了手术室。
任忠堂和袁芳现在的技术，已经基本上能应付断指再植了，虽然术后还会出现粘连的问题，不过效果大抵都能达到优秀，放在骨科他们已经独挡一面。
当然，虽然术后效果同是优秀，可张少白做出来比他们两人好太多，所以张少白的口碑正在慢慢传开，现在很多人都是指定要他主刀的，让他有点应接不暇。
正因如此，张少白已经有挑手术的权力了，有时间就做，没时间就不做，俨然是名医的样子。
做完手术，正好是午饭时间，张少白没去吃午饭，看看时间已经迟了，便朝着特护病房去过去。
来到病房，正好又是小护士给董雪送午饭的时候。
“怎么样，早上她吃了吗？”
张少白还和之前一样，在病房里晃悠，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医生做派，完全没理会董雪那副忿忿的目光。
小护士摇了摇头：“没吃……嗯，只喝了点瓶装的橙汁。”
瓶装橙汁？
张少白点点头，转眼看向董雪，说道：“我准备明天给你进行手术，你没问题吧？”
董雪瞪着他：“我不要你做手术。”
“为什么？”
张少白好奇：“我可是整个医院……”
微微一顿，他用更骄傲一点的口气说：“我大概是整个广南做这种手术最好的医生了，你不要我做手术，那想要谁做？”
董雪道：“我不要你做手术，你想害我。”
“啊？”
张少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和你无仇无怨的，为什么要害你？害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董雪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张少白，思考了一下，问道：“你真的不害我？”
张少白不屑地撇撇嘴，不说话。
他有点后悔没事先向系统兑换个演技技术包之类的东西，这时候也不知道表演到不到位，反正自己感觉就是太浮夸了，有点像是哄小孩儿的意思。
董雪沉吟了一下后，突然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害我，那你现在立即把这里的午饭都吃了，证明给我看。”
“啊？”
张少白看了一眼小护士刚摆上来的午饭，不明所以。
“你不敢？”
董雪警惕的盯着张少白。
张少白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个逻辑，不过人家小姑娘精神有问题，想也想不明白啊，便也不管那么多，拿起筷子和勺子就开吃起来。
正好没吃午饭，小姑娘住的是特护病房，午饭搭配得还很不错，张少白没多大一会儿就把所有的东西都一扫而光了。
董雪一直死死的盯着张少白，那模样好像是生怕他吃漏了哪怕一小块肉片或者一小颗豆子似的。
等到张少白把午饭全都吃下去后，就连那杯矿泉水也在小姑娘监督的目光下喝得干干净净，小姑娘才抢过那瓶果汁，打开慢慢的喝着。
张少白吃完饭，用纸擦了擦嘴，示意小护士先出去，然后问道：“你这是为什么呀？让我把你的午饭全吃了，你自己只喝果汁吗？不会饿？”
董雪固执的说道：“喝果汁不会中毒。”
“中毒？”
张少白怔了一怔。
董雪道：“你就坐在这里，我看看你有没有中毒。”
张少白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诧然道：“你的意思是……你以为午饭里有毒？”
董雪很认真的点头：“是，我怕有人想下毒毒死我。”
张少白真心无语了，看来小姑娘是让他当了一回试毒小白鼠了。
稍微消化了一下这有点无稽的事情，张少白问道：“你觉得谁想害你？”
“我……我不告诉你，你少问。”
董雪恶狠狠的瞪了张少白一眼，示意他不要多问。
张少白沉吟了一下，转了话题问道：“你不吃饭，只喝果汁吗？这一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
按照张少白所看的病历所知，董雪的精神出现问题后，一直是被关着的，如果每天都不吃饭，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
董雪想了想，回答道：“医院里的东西我可以吃，家里的我不吃。”
“为什么呀？”
张少白很好奇，想弄明白这个逻辑究竟是怎么来的：“刚才……我吃的这个也是医院的东西啊，你为什么不吃？”
“这里有那么多人，我怕有毒。”
董雪回答。
这么多人？
张少白的脑子转了个弯，才想明白这个这么多人是个什么概念。
这么说，她心里怕的是自己的家里人害她？
张少白实在弄不清楚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逻辑，显然这里面有事儿，不过看样子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否则康宁医院的那些医生和洛文城早已弄清楚。
当然，就算问出来，精神病人的逻辑恐怕也很难理解，这不是张少白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张少白问道：“那你已经来这里三天了，你不吃东西，是怎么过的？”
董雪回答：“我现在还不相信你，等过一会儿你没中毒，我确定能相信你了，才告诉你。”
这思考事情的条理还是很清楚的嘛……
张少白无语，只能等着。
他感觉事情已经开始好起来了，至少病人已经能够和他交流。
等了一会儿——
过了约莫半小时的样子——
董雪看到张少白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终于满意了：“看来你真的没有下毒害我，我可以相信你了。”
这就通过测试了吗……
张少白竟感觉有点振奋，很有点类似于当年知道自己终于被医科大录取而不用去重读一年再考的心情。
董雪有点郑重其事的又说：“你现在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平复一下心情，张少白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这两天都是吃什么过来？为什么你觉得……嗯，有人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