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遍。
三遍之后，那昏黄天光里的长衫老者消失了，那抑扬顿挫，流淌着恢弘气度，华美意境的声音也消失了。
每个高中生，一辈子大概就只有这一次临摹倾听的机会。
这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悲哀。
或许曾经秦戈无法了解这更深层次的意义，但在做了一段时间蹩脚的，并不合格的杀毒猎人之后，他却了解得刻骨铭心。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回味着，如痴如醉。
不知不觉，他就低低吟诵起来，直到有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将他从这种神奇的意境中给惊醒。
“秦戈，秦戈，秦大侠，下课了！”
“哦，抱歉。”
秦戈连忙摘下法则眼睛和法则耳麦，这两种东西需要上交的，每次也只有在类似这种语文课，历史课，还有电影课，音乐课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玩意价值不菲，但更有价值的，却是老师手里捧着那个石头箱子。
那里面装着的就是用法则力量保护的文明记录，每个学校，不，是每个地区就这么一份，要轮流使用，每次转移都是要动用大量的士兵和杀毒猎人严密护送的，甚至就是秦戈他们上课的时候，外面都会时刻有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两名黑铁级实力的老师在守卫，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如此严密的保护措施，就算是再调皮捣蛋的学生也不敢造次。
至于说那种不认真听讲的，走神的，没记住的，没感觉的，无所谓的那种学生，也不用担心有课后作业，还不用担心期末考试会考，因为，这辈子他基本就只能听这一次了，再想听，抱歉，就算家里有矿都不行。
你觉得你任性，你个性飞扬，你无所谓，但你错过的也只有你自己，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没关系。”负责收眼镜和耳麦的是一个清瘦的男生，笑起来很腼腆，他很小心的从秦戈手里接过，再很小心放在特制的箱子里面，在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主动绕开他，不是觉悟高，而是惩罚太严厉，一副法则眼镜和一副法则耳麦就需要500枚金币。
所以秦戈自然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半点松懈，在送走对方之后，他和附近的几位同学才都松了口气。
“喂，秦大侠，明天是周日，想不想赚点外快？50金币起步。”
此时，坐在秦戈右前方的一个外形俊朗，个子高大的男生就回头很随意的问道，不过他忐忑的眼神出卖了他。
“哦？具体做什么。”
秦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男生叫宋阳飞，原本是班里的焦点人物，很有些登高一呼，应者如云的老大气场，至少在秦戈没有来之前是这样。
但谁让秦戈每天都开着那辆宝刀不老，仍旧霸气的H9来上学放学呢，这在大风市里应该算是头一份，要知道当初王子临能开上这辆车，是因为他是杀毒一处如日中天的处长，能和市长坐在一起吃饭的。
而在大风市这种很明显军方占据最强硬姿态的地方，便是市长大人出门公干，也只能做蒸汽机车。
所以，秦戈来了高三二班半个月了，那宋阳飞，包括全班人都是敬而远之，安安静静的。
至于秦大侠的外号，当然不是秦戈怎么英雄救美了，在这个时代但凡能进入学校的学生都不会那么低端。
那是秦戈第一次上语文课，用法则眼镜与法则耳麦听李白的《侠客行》，在一遍遍默默吟诵之后，忍不住大声吟诵，结果被那位白发老头儿咆哮一声，‘你个蠢材还不闭嘴！你以为你是大侠啊，引发法则波动怎么办？’
就这样，秦戈就意外得了个这样的外号。
“就是，就是我表哥明天会结婚，呃，有点俗，但人之常情不是么。”听见秦戈居然这么好说话，宋阳飞不禁有些激动，话都不利索了。
“哦，可以，明天你来我家开吧，我还有些事情。”秦戈点头，并没有犹豫，君子成人之美，这是他昨天新学到的句子。
“谢谢，太感谢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乱开，不不不，我会让我爸来开的，绝对不会多耗费柴油的，也绝对不会擦碰着。”
“没事的，还有，我们该上下一节课了吧。”秦戈笑笑。
“对对对，下一节课是剑术课，差点忘了哈，要不，我们一起对练？”宋阳飞试探着问道，他在剑术课，枪术课等诸多实战课业上一向都是名列全年级前几名的，这些天早就想找机会让这个秦大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宋大侠铺天盖地的压力。
“求之不得。”秦戈愉快点头，话说这也是他最头疼的地方，高三上半学期的考试考核的不是语文，数学，历史，地理那些，只考五门课。
病毒学，剑术实战，弓箭实战，枪械实战，野外综合生存。
很强，所以别看秦戈曾经是一个C-级的杀毒猎人，但如今面对这些同龄人的时候，仍然很心虚。
因为这些高中生那真的是很强的。
剑术课是在另外一座教学楼里，很宽敞的一座教室，据说是用原来的排球训练场改造而成，每次上课都是两个班同时进行，而且不分年级，从高一，高二到高三，交叉进行。
不过若是考虑到每个年级不过百人，每个班级才三十余人，这也就可以理解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自从2048年起，政府统一提供从小学到初中的免费教育，任何年满9周岁的儿童都可以在所在地读完小学三年，初中三年，然后成绩最优秀者才可以被选择进入高中。
只不过，很少有难民区的孩子会去罢了，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怎么去？错过政府每天按人头发放的米粥怎么办？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野外挖点野草，抓几个蚂蚱更划算。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够安全。
秦戈小时候母亲还是非常厉害的赏金猎人呢，照样天天躲在房间里拿着钢筋头时刻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别说免费上学，给钱上学也不敢去啊。
至于这混乱危险的原因却又要涉及到病毒入侵，因为野外太不安全，粮食和各种资源得不到保证，人们没有工作，政府和军方就算使出浑身的办法，也只能确保城市里不会被病毒入侵，而城市难民区里的很多杀人放火抢劫的案件，只能是无能为力。
是真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