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估计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白的近乎反光，圆圆的苹果脸，还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柳眉杏目，五官看上去完全是东方人，是很可爱，很有亲和力的长相。
她怀中还抱着一只狸花猫，正悠闲的闭目养神，尾巴尖还一甩一甩的，显然惬意得很。
虽然梦里不甚清晰，但赵钰就是能确认，他见到的是同一个人，但他怎么能在梦中预知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呢？
少女见他发愣，不禁轻笑出声，赵钰这才回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他也是奔四的人了，居然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得出了神，实在是丢人。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赵钰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仓岐县的警察，希望你能协助调查，我看你似乎不是来看热闹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少女歪了歪头，笑容不变，“呀，我刚才还在想……你居然真的来问我啊？”
“呃……”赵钰一时间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正打算向队里的女同志求救的时候，对方却继续说了下去。
“一年前的祭祀之日，这里死了个人，一个中年女人。”
赵钰毕竟也当了十多年刑警了，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祭祀之日，是全年中唯一一个三个死这会凑到一起的日子……
他立刻带人回去查档案，一年前死的那个女人也是死在娘娘庙里的，只不过不是勒死，是后脑磕到了祭台的桌脚，后来凶手查出来，是她的女儿王婉，王婉拒不认罪，但是有刘道长的证词，说他那天晚上出来上厕所，看到王婉来过娘娘庙，他原本还想问问她干什么来，但是王婉跑得很快，娘娘庙里也没什么可偷的，所以刘道长也没查看屋里，以至于尸体是在第二天才发现的。
只是王婉最后不知怎么的突然认罪了，那人家都认罪了，尽管其中还有诸多漏洞，但自然不会再继续查下去了。
之后顺藤摸瓜，赵钰走访邻居得知，王婉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也懂事，和母亲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当初大家都不信是她杀了她妈，王婉还有个弟弟，只是后来王婉进了监狱之后，家里没人，她弟弟就被舅舅一家接走去了省城。
赵钰立刻让人追去王婉她舅舅家里，希望能问出些什么，结果还真有意外收获，王婉弟弟在王婉入狱的时候似乎被绑架过，只是不清楚绑架他的人是谁，毕竟当时也才四岁，又害怕的厉害，自然也记不得多少。
如果是真的，那么王婉突然认罪，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威胁，那么王婉母亲的死，多半是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很有可能与如今的三个死者有关。
那凶手的目的难道是为王婉报仇吗？还是为王婉母亲报仇？而且如今这一切都是推理，没有实证支撑，真相如何还未可知。
要不再去问问那个小姑娘？总觉得她应该知道不少内情，虽然未必能有证据，但有个调查方向也是好的，赵钰当下也没想过自己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身上并对其怀抱信任这件事有多么不合理。
赵钰特意在晚上没人的时候去了娘娘庙，白天那么多群众围观，有很多话不好问。
赵钰到的时候，娘娘庙的门居然是开着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果然，少女正背对着门，站在庙中，白日里抱着的那只狸花猫蹲坐在一旁，正舔着爪子。
“那个……”
赵钰思索再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个事儿，少女也不回头，径自开口：
“一年半以前，一直家暴李春梅的丈夫被她失手打死了，虽然最后以正当防卫结案，但是毕竟是杀了人，再加上这些年饱受折磨，那之后李春梅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总觉得丈夫的鬼魂在缠着她，于是她想到了这把剑。”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祭台上供奉着的长剑拿了下来，“神仙用过的宝剑，驱邪效果一定很好吧，她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她没得逞，当时因为恰逢祭祀之日，当天晚上王神婆，刘道长和赵村长三个人就在后院清点收入，听到前面有响动，就出来看，正好撞见李春梅要偷东西，这剑可是个重要东西，三人就要抢回来，可李春梅这时候已经是半个疯子了，疯子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三人推搡之间，人就这么没了。
后来嘛，你大概能猜到，他们抓了王伟要挟王婉认罪，而王婉在狱中因为不堪受辱，上吊自尽了。”
赵钰认真地听完了，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凶手是？”
“是刘小满，你不是猜到了吗？”
“猜到是猜到，但没有证据，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
“哦，你说这个呀，刘小满喜欢王婉，两人算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小时候王婉经常被她爸爸打，后来她学聪明了，一被打就躲进这座庙里，两人就是这么认识的，他是在为王婉报仇，所以是勒死，至于证据嘛……刘小满之后会去自首的。”
少女顿了一下，执剑出鞘，“其实这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甚至如今锈得连剑都称不上了，不过是块废铁，五条人命断送其中，实在是可惜。”
剑身锈迹斑斑，早已看不出昔日模样，少女稍一用力，长剑便断成两截。
“本来只是回来看看，居然碰到了这种事，得记下来才行。”少女将长剑一扔，将猫抱了起来，回身看向赵钰，“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回去吧，不必跟旁人说我的事。”
赵钰有些不解，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等他再醒来，又是宾馆的床上，还没回神，当地的同事就急急忙忙来喊他，说刘小满来自首了，他当即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把来报信的同事一跳。
“我见到神仙了，”刘小满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她说小婉生气了，因为我杀人了，她说如果我不愿意在阳间赎罪，那就只能到阴间受刑，到时候受难几百年不说，小婉也不会再记得我了，我们之间就没有缘分了，那怎么行……”
赵钰还处在有些震惊的状态中，但人往往会有这么一种“急中生智”的情况，他心中有了一个听起来荒谬绝伦但又无比合理的想法，“你说你见到神仙了，那……神仙长得什么样子？”
“神仙？神仙就是神仙的样子啊？”
得，全白问，但总之这件案子算是了了，赵钰也得回省城去了，临走之前，赵钰去了趟娘娘庙，看着空空如也的祭台，虔诚的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