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第一薅神 >第410章 不凡
    眉锦绣眉头微皱,财力雄厚也不是如此铺张,一杯抵千金的蚕箔酒,担心在座没有人知道沈氏有钱么。眉太妃冷哼一声,殷慕期笑而不语,雕琢成惟妙惟肖的金箔桑叶,让天蚕吃下,最大成本不是蚕本身,而是那精湛的刀工和精纯的金箔,还有能将桑叶味道混到其中蒙骗天蚕的工艺。

    沈氏因着天险,倒是很少跟西蜀的商业有过交集,又或者,殷慕期并不知晓,他继续保持沉默,这本就是后宋的事情,他所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又或者,坐享其成。

    平凡无奇的婢女手端托盘稳稳走着,她出奇的平静,这份过于沉着的态势,竟是失去了作为女婢对皇族应有的敬畏,从来观察细微的慕容笙,也不禁对眼前的端酒侍女生出几分玩味,他甚至忘记了堂下还有一个正在盈盈微笑,端着蚕箔酒的沈姑娘。

    “你下去吧。”福喜正要接过女子手中的托盘,却见女子清丽地声线弱弱响起,“想必公公也知,这是主子亲自呈给陛下和娘娘的祝酒,还是由奴婢呈上比较合适。”

    福喜一惊,一声大胆还没有低喝出来,慕容笙适时说道,“让她端上来吧。”

    “是,陛下。”福喜让出一条路,遂又看了眼这个胆大妄为的奴婢,此人的背影却是出奇的熟悉,会是谁呢。

    柳瑟的心已慢的不能再慢,她走到杨素灵的面前,只见长乐的眼中一派清平,她没有认出自己,很好。随后,她又走到慕容笙的面前,她垂着头,不去看他,袖中同样的金芒小箭早已欲欲待试,一缕香飘走的间隙,慕容笙沉声道,“抬起头来。”

    又是这句,柳瑟心间一顿,金芒小箭退至袖中,这一细微的变化无人察觉,包括此刻看着她,亦无任何反应的慕容笙,时不我待,更待何时。

    “敬陛下,娘娘。”沈沁仰面喝下杯中酒,顺势将酒杯倒下示意已空。

    千金下肚殿上一阵唏嘘。然而,唏嘘之后的哗变却是众人未料。

    柳瑟的动作从来一针见血,片刻的游离不能改变她早已下好的决心,慕容笙和杨素灵拂袖喝下,柳瑟手中的托盘忽以凌厉的态势飞向一旁的严阵以待的毕目,而袖中的金芒小箭同时挥出,奔向另外一个方向―慕容笙。

    毕目瞬间斩开木质托盘,碎片纷飞,堂下早已乱作一团,慕容笙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金芒小箭不偏不倚的落在心口上处,杨素灵惊恐看向往外不停淌血的慕容笙,面色一片惊愕,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已跟围上来的护卫打成一团的无名婢女,错乱不已。

    “不要哭,朕还死不了。”慕容笙信手擦去女子脸上两抹泪痕,真实担心的面容像极了曾经的一个人,慕容笙忍着伤痛,拔出刺入皮肉表层的金芒小箭,心中冷笑一声,柳瑟,你终是孤身前来。

    只是,你没有想到朕可是穿着你做的金丝软甲。就算袖箭厉害,能够刺穿,减缓了速度的它,也只能伤及皮毛,这些血,就当我还给你的。“给朕听着,捉活的!”

    柳瑟分身乏术,几十名涌上的影士,方能有五分胜算逃脱,如今从殿外蜂拥而至的上百名影士,她要如何逃脱,一个回旋犹如绝境独舞,瑟字扇坠例无虚发,靠近的侍卫皆是触上既死,池郁本能一剑挥向独自而战的女刺客,可是看着死去的侍卫脖子上,竟然除了那熟悉的扇坠,竟然还是那熟悉的扇坠。

    一个瑟字,让人心寒。

    “姑娘,收手吧。”池郁淡淡的话语在不远处响起,杀的一身素装已然殷红的女子,不曾手软,她清减的声音似当日沉渊山上,盛极一时的彼岸花,“既选择,自是无悔。”

    汗液肆意流淌,一层虚弱的假皮终是在一个时辰的消耗战中,轻轻而下,又是一批新的影士追至殿上,同样没有人能够近身,然而面前女子容貌,却是让他们不能张张近身最为强烈的理由。

    “将军!”率先的一个侍卫忽而大声吼道,随后的,竟是千声百唤的将军张喊。

    柳瑟一时愕然,难道,她杀死的都是由她亲手操练的,被慕容笙狠心分至各营的瑟家军,她收到的消息,难道,也是堂上之人传递的假消息么。

    --瑟家军皆派往流沙边境抗击犬戎--她手中的瑟字扇坠陡然滑落,一抹血泪自眼角涌出,然而,随着众人围上的一瞬间,终是没入深邃的棕色眼眸。

    池郁面色沉稳,他用固若精汤的寒铁镣铐,戴在耗尽心力的血衣女子的手上,脚上,沉重的枷锁令人每走一步都相当艰难。

    慕容笙早已被赶至大殿的太医包扎妥当,他全无情义道,“犯妇柳瑟本掌管瑟家军一系,无故消失半月有余,今殿上行刺,明日午时,南城大门,斩首。”

    是夜,本该微凉的秋季,忽然燥热难当。

    本该凋零的叶子,竟是焕发出绿的希望。

    刑部地牢中唯一的透光处,抬眼即可望见,圆圆的天窗距离柳瑟所站的位置有三层楼金。柳瑟身着暗灰色的麻布囚衣,脸上的奴字烙疤在清冷的夜色中分外悲怆,她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大牢中的一切摆设,多年没有挪过的青石床和踩的凌乱纷呈的砖板,无不说明了刑部果然是先皇最不看重的地方。

    一样简陋的刑部,一样寒酸的摆设,一样松懈的防守。柳瑟心间暗笑,若不是手和脚皆被十斤有余的寒铁所困,她真想试试,这刑部的牢门是不是跟从前一样一劈既碎。

    “尚书大人,这边请。”刑部员外郎许嘉是个文气的官员,这宫中的大小事务官,记名字也不难,她还在感叹连一个城门守卫都不用旧人的慕容笙,竟是还会沿用刑部的老人,许嘉虽是刑部的文书人员,但也是记录处理一些案情的重要官员,只是,他一个文员兴师动众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她么,好像,还带上了尚书大人。

    祁幽乐身着釉柳色瓷白官袍闯进粗鄙漏制的大牢之时,他盯着柳瑟身后一个硕大的蜘蛛网,也是轻轻掩面咳嗽了一声,“这位就是曾经的柳将军了。在下祁幽乐,幸会。”来人脸上一抹假笑。

    柳瑟瞥了一眼,再没正视,看来她没有小瞧慕容笙,刑部尚书还是换了的,论她从前的记忆,这位祁尚书第一次见。

    “喂,里面的人听着,这是刑部新上任的尚书大人,大人亲自问你话呢,你快点回答!”拍须溜马的侍卫一顿乱吼。

    只见柳瑟轻蔑地,用几不可闻地声线回道,“问话,大人问了什么柳瑟怎么不知道。”

    “咳咳,幽乐宋突了。”祁幽乐全然没有刑部尚书历来的狠绝做派,单单说着清然地一笑,“柳将军今日之事定是有难言之隐,不妨告诉幽乐这背后的指使之人。”

    柳瑟忽觉好笑,指使,他且先问问慕容笙如何。原来这就是害不死她,让她自投罗网的妙计,原来这是破解柳瑟无故失踪的最好理由,今夜,柳瑟不管有没有出现,她在后宋没有任何活路可言,她出现,是死,不出现,亦是死,慕容笙堵住了所有路的出口,他今天所看到的,不过是圆了一个帝王所说的莫大谎话。

    用一个军队来祭慕容皇族的军旗,柳瑟冷笑一声,她的嘴角形成一个极妩媚的弧度,淡淡道,“我说了,大人会放了我么。”

    “姑娘肯说,幽乐自然会跟圣上言明个中厉害。”幽乐孱弱的身躯在秋风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吹倒,他继续道,“幽乐是新来的,也不希望姑娘给幽乐添麻烦。”虽只披了一件单面锦丝披风,男人的行事全然没有果敢见狠的语调。

    柳瑟兀自想到,果然是新来的么,这等瞎话都敢放出来,“你先去了我这身枷锁,我就告诉你是谁。”

    “来人啊,去了枷锁。”幽乐很听话地吩咐道。

    旁边的小侍卫一时茫然,没有听明白尚书大人的吩咐,“池郁大人嘱咐过,镣铐万万不可打开,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若是开了……”

    “啪……”一阵清脆的巴掌挥上身侧的侍卫,只见另一个忙不迭的去开牢门,而祁幽乐却跟没事人似的,一面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一面清冷地说道,“这里还轮不到池郁大人来吩咐。以后记住了谁是你们的主子。“

    柳瑟看的明白,伪善的祁幽乐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但是她也有绝对的把握,待镣铐松开之时,挟持住这位弱不禁风的男子,移至刑部偏门,一定有机会逃脱,因为柳瑟的记忆里,刑部的牢房一向不在芷兰宫里面。也就是说,她此刻是在城门之外。

    “等等。”祁幽乐忽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他递给准备解开镣铐的侍卫道,“给她灌下去。”

    “你什么意思?”柳瑟问道,鼻尖已然嗅到了奇异的味道。

    “姑娘什么意思,幽乐就是什么意思。幽乐既然答应了姑娘的恳求,那么姑娘也需要答应幽乐的恳求。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软骨散罢了,待问完话,姑娘也就可以回来了。”祁幽乐坦率的心境,竟是让柳瑟一时无语,明目张胆地让她吃软骨散,这人疯了么。

    然而,根本就使不上劲的柳瑟只能任由侍卫颤抖着将粉剂洒的她满嘴都是,从牢中石桌上随手拾起一壶白水,就往柳瑟的嘴里灌,幽乐看着柳瑟喉咙间不由自主地吞咽动作,满意的点点头,就见侍卫果然很顺从的将柳瑟的手铐打开,随后又打开脚上的。

    说时迟那时快,柳瑟反手擒上侍卫脖间,干净利落的脆响在男子耳边响起,这是肩胛骨错位的声音,随即,歪着脑袋的男子怒目圆睁的看向侧后位,稳稳掐断脖子的那双纤纤素手。

    祁幽乐清新雅致地站在牢门外,看着不甘颓败的柳瑟一个一个撂倒纷纷上前的侍卫,他心中默默数着数,九,十,十一……一阵眩晕不出意外的涌上五官,涌上四肢,本该强健有力的四肢,此刻犹如柔软的棉絮般,歪歪飘倒在牢中斑驳的地砖上,再看祁幽乐站在不远处得意的眼神,她知道,她这副身子虽是对毒有免疫,但是对于这种似毒非毒的蒙汗药,还是没有多大的抗体。

    也道是文文弱弱的祁幽乐,命人将绵软如糖的柳瑟,用金蚕丝成大字吊在木架之上的时候,他才略为不舍地言了一句,“陛下吩咐小的好好照拂姑娘,其实,幽乐生性向来公平,但凡对一些乖顺的人,从来都是好吃好喝劝着,然而,对像姑娘般狡猾又刚烈的,幽乐也难免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办法。”

    金蚕丝极细,且锋利,若是直接旋上人的腕间,一定能生生削去皮肉,一只手定然跟腕子分离,那么受刑之人顶多是失手之痛。

    祁幽乐偏偏对这金蚕丝加了一道暗门,上好的微雕师父在特殊的金蚕丝线上倒着凿开斜着的微刺,那么缠绕在女子手腕的,必然能稳稳扎进骨肉,即便是悬在半空中,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柳瑟一面赞叹慕容笙新收的魔鬼,一面计算着蒙汗药消失的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她只需忍上一个时辰,就要将面前的妖人拿去祭她的瑟家军亡灵。

    金蚕丝已然绕了十圈,可是面前的柳瑟依旧咬碎了牙不松口,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未来还会远么。

    祁幽乐倒是有十足的性子跟柳瑟耗着,手中端着的茶竟然是极为珍贵的兰草茗,“姑娘从小吃的苦不少,就是那脸上的烙疤,据说也是刑部的前任侍郎所赐吧。”

    “关你什么事。”柳瑟舔了舔嘴角的血沫,她狞笑道。

    “可惜可惜,若是幽乐在,定是会吩咐关秦瞅个更为醒目的地方印,姑娘这皮相也能更美艳一些,不是么。”祁幽乐妖艳的面容全然不能彰显他真正的性别,一个男人若是如此,那么阉人情何以堪。

    柳瑟不去理会,她保持沉默的态度似是激起了妖人祁幽乐新一轮酷刑的兴致,只见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此刻在他的拍掌下,默默由两个侍卫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