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宁曦显然心力交瘁了。素颜、衬衫和长裤，没有精力打扮了。吃早饭的时候，团队群里消息不断，短短二十分钟，人均给她布置了一份工作任务。
分身乏术，宁曦的表情逐渐勉强。
林知韵说：“待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我不要开车！”宁曦提出抗议。
林知韵好心，给她添了一勺粥，嘴上却吐槽说：“越迷糊的人越累！”
宁曦“嗯”着附和了。
这个团队全无上下班概念。无论什么多晚，或者多早，群里没有安静过。任务轰炸、催命提交，人均毫无感情的工作永动机。这个氛围，她从心底里不喜欢。
蒋雨涵问她在哪，又说路上堵车，徐铭意还没到。宁曦会意，去便利店帮买早餐。
付账的时候，她想到昨天的早餐钱还没人给她，如果以后买早餐都是她的活了，她总要留个付账凭据，不然以后怎么报销？
蒋雨涵说不喜欢吃包子，要她以后别买包子了。宁曦内心不满的情绪已经蓬勃了，她不是工作助理，她是团队的生活保姆。
电脑卡机，也没有工作电话。蒋雨涵又让她跟进案件进度，二十几个案件，法院分布各地，打了一圈电话，话费就没了。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徐铭意让她尽快入职了，毕竟王律师的茶案需要人清洗了、张律师堆压了两个文件夹的调查录音需要人翻译、年终各种报表、总结，以及他们的心得体会，都需要人来写了.......
第三次寄完快递回来，群里又在催她提交工作成果。
宁曦坐下来，老和尚念经似的，劝自己忍耐。但还是没有压得住烦躁感，团队业务繁忙，杂活也多，这么多的事情，至少还需要一个行政助理来做。比如翻译录音，这种机械且耗时的工作，她翻译了两份，已经厌倦了。
拿着六千块钱的工资，杂活比保洁阿姨都多。段凝雪认为，不如趁早离职。
“我以为我是个吃苦耐劳的人，但看来我不是！”
段凝雪说：“不是你说的吗？没必要的苦不用吃，浪费时间！”
人生短暂，不能随便给人消耗。一不做二不休，宁曦决定去找徐铭意摊牌，打算直说，这个节奏，她适应不了。
办公室里只有蒋雨涵在，看到宁曦来，“师妹，我正打算叫你呢，来，过来.......”
她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大衣、衬衫，还有鞋子，装在袋子里，“这都是徐律师的衣服，你下班的时候送去清洗，我待会儿把店家的名字和地址发你，记得八点前去.......”
宁曦：“........”
在律所干其他杂活也就算了，还要负责给老板清洗衣服？她想不明白，既觉得没必要也觉得没义务。
“师姐，我下班有事，去不了。”
“有什么事啊，那家店很近的，你坐地铁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蒋雨涵认为理所应当，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宁曦就是不接，“师姐，我今天的工作通宵加班也完不成了，如果工作之外还有别的任务的话，我想，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蒋雨涵愣了一下，“你下班就顺手的事情啊！”
“如果徐律师如此忙碌，建议他请生活保姆。”
宁曦说的很明白，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蒋雨涵把衣服塞了回去，“师妹，你还不清楚咱们团队的风格哈。一个好的助理，你要把老板当成一个四肢不全的人，但凡你能做的，就不要让老板动手........”
蒋雨涵说的的确是行业状况，律师助理因为要经过一段实习期，工资低不说，在此期间的劳动成果都是被忽略的，即便一份工作全部是自己的输出的，也不配拥有姓名。因此，力所能及，是不是分内的事情都做了，老板才能看到你的价值所在。
这个行情本身就不合理。
她一个助理，还要负责老板的衣食，这也太不尊重人了。老板缺的不是助理，明明是保姆。
宁曦反感，三观不合，这个团队不能待了。
但徐铭意还没有回来，只能明天再说。
蒋雨涵说：“咱们团队年收入千万，是云市少有的专业团队，多少人想进来都没有机会。以前找招人都是硕士起步的，但因为你是我们师妹，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徐律师直接就让来上班了。师妹，好好珍惜工作机会。”
宁曦笑笑，“师姐，我先出去了。”
蒋雨涵的话让她很不舒服，糟心极了，她倒占了团队的大便宜了！
她冷静地想了会儿，这次没有文珂的劝进，也没有段凝雪的参谋，她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团队的价值观念和表现出来的相处模式，使她忍受不了。
最后，她写了离职申请，做了表格，把这两天的早餐钱，邮寄快递的费用都列明。别提什么校友情谊，大家好聚好散，谁也别欠谁。
定了注意，宁曦也就不加班了，临走冲业绩，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正是下班吃晚饭的时间，办公区域的灯停掉了一半。走廊里有两个工人搬着梯子，在修吊灯。宁曦贴边走过，本已经走开好几步了，谁知，工人手中的碎片脱手，尖锐的一角扎中了她胳膊。
飞来横祸，她抬起胳膊，袖子上已经洇了大片血渍。
看来，她真的和润滔八字不合。
蒋雨涵问她怎么还没有发邮件，宁曦回复受伤了，在医院。
她本来在犹豫是请假休息半天再说，还是明早来向徐铭意辞职，结果，徐铭意先发了消息，说明天早上要会见客户，要宁曦订好会议室，做好记录。
原来，老板默认她不需要休息。
医院里好多虚弱神色，宁曦也憔悴了，毕竟工作太难了，她只是一朵儿娇弱的花儿。
林知韵过来医院的时候，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护士姐姐本来在跟宁曦说着注意事项，见到来人，眼睛一亮，脸就红了。
宁曦心里叹气，差点儿忘了我小甜剧女主的身份。所以，离职就离职，有什么好难过的。这几天，就当吃了个教训。
林知韵不知两人丰富的心理活动，询问伤势。随后，又来一个人，竟然是夏墨。他的伤还没好，过来医院换药，看到了林知韵，便也过来了。
“小宁，怎么受伤了？”夏墨神色关切，他俯身下来，温和有度。
宁曦拉着林知韵的手，慢慢起身，“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