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中透出的是她完全陌生的神情。冰原狼，再次跃入叶青脑海，她能感觉到自己作为猎物的惶恐与不安。
只一瞬，温暖再次降临，木言成眨眨眼，“你吓我一跳，青青姐，还以为有毛毛虫爬我手上了。”
叶青用了下力，“还不放手，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毛毛虫？怎么，害怕毛毛虫？”
木言成松开的手，摸摸鼻子，“说真话你会不会笑我？”
叶青已经笑了，“怕它做什么？”
“也不是多害怕，是觉得碰在身上隔痒。”
“你尽然知道‘隔痒’这个词？这可是北方话呀！”
“我跟一个东北大哥学的。”木言成很自然的回道。
叶青笑着说：“嗯！学得不错，是这么用。”
“青青姐家是哪里？东北吗？”
叶青淡淡点头，“C县。”
“你说话可听不出来。”木言成认真的说道。
“你也一样啊！普通话很好，听不出是哪里的人。”
“因为我出来工作挺久了，”木言成笑笑，“青青姐什么时候离开C县的？”
叶青略低头，“有十年了。”
“十年？”木言成低眉若有所思，“你家那里树多吗？下雨的时候会打雷吗？”
“东北本来树就多啊！忘了？大小兴安岭，长白山，生态不错。打雷下雨也是自然。”
木言成点点头，“也是，毕竟林海雪原嘛。”
叶青奇道，“你还知道林海雪原？怎么？想当英雄学***卧底敌后，智取威虎山！”
木言成停顿了一下，“学习学习精神，我哪里能那么伟大、了不起。活着罢了，让我妈和外婆安心。别老为我操心。”
叶青听出木言成的淡然，笑笑，“人生那么多选择，也有好多可能性，谁能断定下一个乔布斯不是你？”
“嗯！”木言成想了想，“也对。”
叶青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不喜欢毛毛虫，很正常的动物。”
“你喜欢？”
“有点扯，我连毛绒玩具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毛毛虫。”
“青青姐果然不是小女孩。其实呢，就是那种挺大的、有毛的那种不喜欢，会蛰人，然后特别的痒。”
“那种啊！”叶青恍然，小时候田野里偶尔见过。她应道，“是很难受，我也被蛰过，难受的，还持续很久，关键是止痒的方法有点恶心。”
木言成奇道，“怎么恶心？”
“你没被蛰过？”
“蛰过，是我外婆抱着我，我妈处理的，我没看到。”
“你可真幸福！”叶青无限感慨，“我可是左手被蛰，右手自救。”
“下次我救你。”木言成轻声说道。
“别了！”叶青一摆手，“这次救我妈和小玄，你都住院了，再救我？我这人情可大了，以后怎么还？”
木言成轻道，“不用还。你还没说，怎么恶心？”
叶青咧咧嘴，“把毛毛虫捣碎涂在伤口上。”
木言成跟着皱皱眉。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叶青拿了毛巾和水盆，去接了热水打湿毛巾，帮木言成擦脸和脖子，略收拾了一会儿，夜色逐渐降临。
陪护和张爱华同时来了，之后，叶青没再跟木言成多聊，只等他吃好晚饭，收拾了一番之后，与张爱华回家了。
只临走之时，木言成趁着张爱华与陪护说话之时，看着叶青问：“你，明天还来吗？”
“嗯？”叶青正装碗筷，没听清楚。
“我知道你忙。”
“哦？我啊，”叶青似是猜到木言成的言外之意，“我明天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看看进度，晚饭的时候争取过来。”
叶青与母亲张爱华回家之后，吃了饭，收拾停当，与张爱华絮了会儿话，感觉有些疲倦便各自回房了。
叶青躲在床上查看手机，江繁终于来了信息。
‘忙案子，这几天不能找你了。’
叶青回，‘没关系，昨天应酬喝酒了，注意身体。’
‘我会的，你忙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陪我妈和小玄。’
‘早些睡。’
‘你也是，晚安。’
‘晚安。’
叶青放下手机，只觉得跟江繁的聊天似是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没有多余的话，没有撒娇，没有甜言蜜语，只交待想要交待的事情。她闭上眼睛，陆丹儿、木言成、江繁、白小飞、程文遥、倪水裳，还有公司里的人，像过电影似的，最终不知谁的故事与她一同入眠。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江繁放下电话，用力揉搓两下屏幕，似是想把屏保上的人带到身边。
“江繁，你觉得怎么样？现在主要问题在哪里？”程文遥弹弹袖子上的灰，西装品质极好，在LED灯光下隐隐闪出一圈暗纹，露出的衬衫袖扣闪得同样的暗光。很明显，他是从某个聚会过来的。
江繁继续翻看手中的资料，“怎么？老蔡担心？还要你看着我做事？”
程文遥从容的一笑，渐迷人眼，这是在聚会里还没出戏。“想多了，他担心是真的，看着你不可能，你也知道，这个年底他有什么打算。”
“你跟他说，我既然接了，自然会全力以赴，毕竟这也是我第一个负责的案子。”
“你的能力我自然相信。”程文遥从衣服口袋中拿出香烟，也递给江繁一支，再点着打火机点上。打火机是知名的刻字版。
“江繁，这事儿既然开始了，别嫌我啰嗦，我这也是在老蔡跟前领的第一份差事，你我的前途都在这上，能不能打响这第一枪，全看你能不能狠下心。”
江繁吸了口烟，瞄了程文遥一眼。
程文遥继续说：“现在舆论都向着原告，那边也是主打同情牌，有些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旁的不说，就说这家人要走多少钱，你也看见了。所以……。”
“你想说什么？”
程文遥牵起一边嘴角，笑得很冷，“叶青，你的女朋友，她今天跟那个小姑娘接触过，也说过话。”
“那又怎么样？”很明显，江繁对程文遥跟踪陆丹儿的事并不在意。
“她可是一句没跟你提过。这代表什么？”程文遥脸色变冷，“叶青跟小飞不一样，主意大得很，当心有人利用她。”
江繁狠狠吸了口烟，掐灭，“我有分寸，需要你做的事情先做好，别的，你别管。”
程文遥按灭香烟，淡淡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