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哥？刘玲。杨哥，葛姐……”
刘西水呼喊，嗓音发颤。
“小西！”
周锐扭头看来，愣了一下，快步跑来。
“三老板！”
刘玲也加快脚步走来，眼圈突然泛红，泪如泉涌，哭诉道：“三老板，东哥他……”
衙门捕头老杨情绪稳定，凝重道：“小西，你大哥刘东林因为生意失利，跳崖轻生了……”
“什么？”刘西水惊愕，瞬间，大脑思维转了好几圈，完全想不通怎么会落个这样结果，问道：
“为什么？刘家牛就算亏损，那也不至于把命搭进去！”
周锐揉了揉眼角，气愤道：“戴琳那女人害的……还有茂县那个黄总，他摆了东哥一道。”
白剑兰拽着刘西水的手臂紧了紧，一手捂着嘴，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话。
刘西水喘息良久，镇定问道：“人没了？”
“没……”周锐哽咽说不出话。
刘西水问道：“朱姐呢？她还好吧？”
刘玲‘哇’的哭出声来。
“朱姐她……”葛姓律师跟朱姐关系很熟，叹息道：“朱姐才华横溢，奈何命运不济，一生悲苦。她跟东哥走到一起……”
“汪~呜~呜~”小白闻言，哀呼痛嚎。
刘西水挣开白剑兰的手臂，哆哆嗦嗦摸出烟，点燃，深吸一口，道：“这两年发什么了？去我家里说下吧。”
……
两年前，‘刘家牛’肉牛出栏上市，仰仗茂县黄杰的人脉关系，打通线下渠道，在C省线下获得了稳定销路。线上网店做了一些宣传，销售业绩也还行。
当时普通牛肉售价都在35/斤往上，‘刘家牛’自己加工的牛排，380g/块，统一售价定在98元，利润超高。
第一年肯定能赚，大赚一笔。
按照当时的发展趋势，只要不盲目混乱扩张，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亏损的风险才对。
刘东林和戴琳三番五次的邀请刘西水回去帮忙。
当时，刘西水的《帝国之矛》和《帝国之盾》两本书同时被联盟图书馆收录，忙着写小说，没心力也不打算过多参与，干脆把手机和企鹅号都换了一遍，彻底断了联系。
“刘北王和刘南闯还好吧？”
进屋，刘西水询问。
周锐道：“昨天出的事。刘北王情绪不是很稳定，害怕他再做出过激的事情，我让刘南闯和梁曦留下，盯着点他。”
葛姐道：“东哥留了遗嘱，将‘宗师茶’留给了你，全部的股份，还有债务。”
杨哥补充道：“他们联系不到你，所以找到我帮忙，用衙门的系统，查到到了你的位置。小西，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刘西水摇头，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长叹一声，给杨哥和周锐散了根烟，默然一阵，道：
“按照我的理解，‘刘家牛’绝不可能在短短2年时间内出现亏损，就算经营不善，出现亏损，那也是小幅度的，不会致命。”
“你们谁能跟我解惑？”
四人瞪眼，你看我，我看你。
刘玲问道：“三老板，你不吃牛肉？”
“偶尔吃点吧。”刘西水道：“在太城，各种美食太多了。我这里，出小区大门就是一条美食街，鸡、鸭、鱼以及羊肉吃的比较多。”
“你还真是不问世事了啊……”刘玲无语了一阵，道：“外面的世界，早就变天了。”
“平时不买菜？”
刘玲询问。
刘西水摇头。
白剑兰比刘西水还懒，不肯做饭，两人天天就是点外卖吃，偶尔出门去饭店吃。
“社区团购你知道吧？”刘玲询问。
“知道。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很多年前就存在的一种模式。近几年有大资本入场搞垄断，闹得愈发凶狠了。”刘西水皱眉，问道：
“那是做平台的，对‘刘家牛’有何影响？”
“不要小看社区团购。如今，蔬菜、肉类、水果等等关乎日常生活的日用品市场被它们占去了半壁江山，尤其是年轻代上班族，更倾向于这种购物模式。”刘玲解释一句，又问道：“三老板，‘丹山牛’和‘千惠牛’，你知道吧？”
刘西水道：“新兴的两个大品牌，当然知道。主要是做普通市场，中端市场也有做，但牛肉品质比起‘刘家牛’差了一个档次。”
刘玲梳理顺序，道：“狐狸和企鹅两家网络科技公司，利用资本优势，先是间接的控股垄断了‘团购’市场。后来又巨资收购了温氏和牧野两大百万头级别的肉牛养殖公司，分别更名‘丹山牛’和‘千惠牛’。”
“他们利用超级养殖公司以及自身销售渠道的优势，大肆招揽其它肉牛养殖公司加盟，撬动了整个肉牛行业，凭借雄厚资本，通过价格战，宣传品牌，占领市场，同时也为自己的团购品台吸引人气。”
“这有什么问题？这一点，我早跟东哥说过。”刘西水打断，问道：“东哥不至于傻到看不清局势，非要跟这些大资本对着干吧？打不过就加入，不就行了？”
“东哥当然没这么傻。是戴琳，或者说她身后的‘红河牧业’。”刘玲叹道：
“‘丹山牛’和‘千惠牛’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窃取到了‘河牛’的种牛。牛肉品质，牛肉品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两家号称是自己斥巨资培育的种牛，打着‘民族品牌’的旗号，大肆宣传。‘红河牧业’对此不服，发起了申诉。”
“在东大陆，这种维权官司十之八九要输，就算能赢，那也是几年十几年之后的事情，最后，顶多就是象征性的赔一点钱而已。‘红河牧业’的做法是吃力不讨好，愚蠢至极，还连累‘刘家牛’同时与两大资本集团结仇。”
“‘刘家牛’原本的发展非常顺利，赚到了一笔钱，正开始往消费水平更高的Y市发展。茂县黄总还答应投资，继续合作，他建农场，负责养殖环节。结果，黄总突然转变风向，加盟了‘千惠牛’，许诺的资金没有到位。与此同时，‘刘家牛’在C省的线下渠道也被掐断。社区团购的兴起，严重影响‘刘家牛’网店的销售。霎时间，四面楚歌，在Y市的扩建工程做到一半，资金链断裂……”
扩张工程做到一半，资金链断裂，刘东林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往上冲，贷款完成了在Y市的农场扩建。然而，建成之后，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在Y市的销售渠道。
整个事件前因后果并不复杂，就是大资本碾压小企业。
灾祸的根源在于戴琳以及她背后‘红河牧业’对‘丹山牛’和‘千惠牛’的起诉。但这不能全怪他们，‘河牛’是人家家族耗时百年，倾注了数代人的心血和无穷财力培育而成，被人盗窃盗用，还恬不知耻的标上‘自主创新’，明目张胆的打着‘民族品牌’的旗号做宣传。这种事，任谁碰上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妥协解决。
刘西水懊恼，追悔莫及。
期间，刘东林其实有数次生机，但他都没有把握住，而且选择了唯一死路。
如果刘西水没有那么干脆的断掉一切联系，刘东林电话向刘西水询问，几句话的事情，也不至于演变现在这个结局。
“西哥……”
见刘西水一个劲的抽烟，白剑兰有些担忧。
“我没事。”
“人有生老病死，企业也有，而且企业的寿命周期远远低于人的生命周期。我早就想过，企业是人做的，做企业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我没想到，刘家牛是这么个死法。”
刘西水掐掉烟，问道：“‘刘家牛’负债多少？”
刘玲和周锐摇头。
老杨更不清楚。
葛姐知道一点，不确定道：“据我估算，大概，近十个亿，戴琳她清楚，公司商务经理小方应该也清楚……”
刘西水问道：“那戴琳呢？”
刘玲道：“她两个月前就回东大陆了，找家族筹钱，还打算联络东大陆的财团……”
“呵呵。”刘西水摇头，问道：“‘宗师茶’又是什么情况？”
刘玲道：“东哥质押了‘宗师茶’的全部股份，从银行贷款2.5亿。‘刘家牛’垮了，东哥……银行要收走‘宗师茶’股权。”
“东哥早就想好了，留了一手，将‘宗师茶’股份留给了你，也包括2.5亿债务。”
葛姐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想要继承，还需要走仲裁程序，拿出足够资本，至少要证明你有还清贷款的能力。”
刘玲继续道：“三老板，‘宗师茶’是你提出来，做起来的。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不错的知名度和口碑，拥有稳定的客户群体和营收能力。每年按部就班的做，就有超3千万的净利润，而且在茶叶业务领域处于稳步增长阶段，它的价值绝不止2.5亿……”
周锐也道：“小西，你还有钱吧？你在C市城南不是有一栋很值钱的别墅吗？你出面，把‘宗师茶’保下来啊！”
别墅的事情，刘西水只跟刘东林比较详细的说过。周锐应该是从刘东林那里听来。
周锐补充道：“C市房价连年上涨，而且两年前新出了‘禁墅令’，你那套别墅现在很值钱。”
这钱是怎么贷出来的……”刘西水摸出烟点燃，吸了两口，才想起给周锐和杨哥散烟。
吴景辉确实厉害，他聊到了刘东林能力不足，野心不小，迟早栽跟头，留下一套别墅，给刘西水应急用。但他肯定没料到，刘东林会玩得这么大，最终把命都亏进去。
一套别墅肯定不够。
“贷款的协议呢？在哪儿？怎么签的？”刘西水询问。
“这方面，东哥咨询过我，当时就考虑过万一失败还不上钱如何善后，合约条款是我拟定，我已经尽力了。”葛姐说着，拿起随身携带的背包，将一摞文件交给刘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