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那么难猜吗？”苏青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伸手拿起灯下的灯谜看。
还真是有点意思，看得出来这家摊位的主人是花了心思的，不仅花灯做得好看，灯谜也是经过考究，不是烂大街那种一下就能猜出来的。
猜灯谜嘛，肯定需要费点脑筋。
几个年轻人猜了几个都没有猜出来，再一看旁边的一堆读书人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解不出来的人也很多嘛。”致远忍不住说道。
人群中很快有声音回应他，“都说了，这家的灯谜很难猜。”
“走啦走啦。”有人打退堂鼓。
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前面有那么多好看的花灯在等着他们。
这一声音刚落，赢得了不少民众附和响应，稀稀拉拉散了不少人。
苏青没有说话，依旧戴着帽子，遮住面容，流光溢彩的灯光照着他的脸，半边明半边暗，没有人认出他。
“我们是解不出来，就看苏青了。”一个年轻人说道。
同行来的其他人都不催他，静静地看着，只见苏青蹙眉想了想，便提笔将灯谜写在纸上。
速度没有很快，但已经够快的了。
“快看看快看看。”几个年轻人起哄说道，“苏青解出来了。”
琉璃灯下猜灯谜的人纷纷回头看，有人在灯下站了大半个晚上，一无所获。
摊主朝人竖了个大拇指，笑而不语地把琉璃灯递过来。
这是一盏鲤鱼灯，做工精细活灵活现。
苏青将鲤鱼灯接过，转身递给身旁的致远。
“你不是想要吗？送给你了。”他说道。
致远没想到苏青真的会送一盏花灯给他，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送给你的意中人吧。”
他的身影立马被年轻人围住，笑着劝说，“你到底要不要，我拿了啊。”
“要！”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吗？”
身后闹哄哄的哄抢一片，苏青重新提着莲花灯，向前而去。
一个年轻人追上苏青，故作恼怒地说，“你真不够意思，怎么不多解几个，我也想要一盏。”
苏青笑着摇了摇头，“不解了，再解我就解不出来，适可而止。”
“看来真的很难。”年轻人打趣道。
举目望去，整条街上提着琉璃灯行走的人寥寥无几，几乎没有，这样说的话，那家的灯谜确实是很难，这也难怪他猜不出来。
年轻人刚说完，很快又停下来。
只见不远的前方一个读书人拎着一串琉璃灯。
拎着琉璃灯在大街上走，本身就是一件招摇又出风头的事，只是更气人的是那个读书人一个人拎了四五个。
年轻人拉着苏青的衣袖，指给他看。
苏青停下脚步。
“太招摇了。”年轻人说道。
苏青点点头，“何必跟读书人争天下，猜灯谜本身就是读书人占优势。”
读书人很随意地将琉璃灯挂在肩上，随着他晃悠悠的步子，琉璃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读书人正是杨四郎。
这无疑是花灯节上最出风头的一件事，很快吸引了不少民众的目光，他身后不少人跟随着，有年轻的男子也有妙龄的少女。
其中一个少女裹着斗篷，戴着帏帽遮住了头脸，但能看出身形算不上苗条，年龄不大。
“他就是杨四郎吗？”姐妹们围在女孩子身边，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
女孩子笑而不语地点点头。
“天哪，他赢了这么多琉璃灯。”姐妹们惊呼，“九小姐，你快看。”
在一片说笑声中，顾九小姐眼睛明亮地看着杨四郎的背影。
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不枉此行，她感到很知足。
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违背过母亲的意愿，从小到大，都是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把她当作掌中宝，她也听话顺从，乖巧得像只小绵羊。像这次没有跟家中的长辈打招呼就私自跑出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
想到这，顾九小姐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没有打招呼，她跟母亲事先提过，但母亲不允。
她觉得是时候勇敢一次，为了她自己的意愿，而不是为了母亲的意愿。
迈出了这一步，让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但这种不安很快又被冲散。
前面的读书人似乎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借花献佛，送给你吧。”杨四郎说道。
顾九小姐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神情慌慌张张。
“灯太多了。”杨四郎笑着，指了指肩头。
读书人气度不凡，能一下子赢下这么多琉璃灯，许多人忍不住过来看，听到读书人嫌灯太多了。
这个读书人太张狂了，但张狂也有张狂的资本。
本朝民风开放，又是在花灯节，互赠花灯也是常有的事。
顾九小姐施礼道谢，伸手接过。
杨四郎略一还礼，肩上挂着一串花灯，叮叮咚咚往前走去。
顾九小姐立马被顾家的姐妹们围上。
大街上灯光照耀，灯光倾泻在顾九小姐身上，将她的面容照亮。
顾九小姐掀开垂在面前的纱帘，杨四郎已经离她而去。
自己进城来到花灯节，就是幻想着能与他不期而遇，蓦然回首，灯火阑珊中，她就在杨四郎的身后。
能在众人之中遇上他，见到他，已经很好了。
他还送了她一盏琉璃灯，不管是因为灯太多了，无心送的
这比她预期之中的还要好。
顾九小姐站在原地，看着杨四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她心中有些失落，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九小姐。”姐妹中有人推了推她，“你也看看。”
顾九小姐一怔，回过神来，看手中的琉璃灯。
“是很好看。”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