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封天柱 >第二十九章 越城
    “没有令牌,可以打擂吗?”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那个浑身赤红的男人穿着宽松的红袍子,半个胸膛袒露在外边,被骤雨打湿,一身的赤红更红了,粘在人的身子上,他就像是一个不常见的浪荡生,拎着个酒葫芦摆了摆手。

    抛着一块黑色的小令,雨幕太过厚重,让人看不清男人的动作和手上的令牌,张生皱起了眉头。

    现在这个时节想要来打擂的不是傻子就是有所依仗,张生有些猜不透他的意图,眯着眼睛看向如意君,正好撞上了他那一刹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为何有一丝的诧异?张生心如乱麻,他实在是没想到现在这个时节还有人要打擂,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弄得他变得与刚刚的李泉一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红袍男子看着也不过二境修为,倘若这就是真实修为,张凡对付他同样只要一拳,但张生却不敢去赌,就怕红袍男子也是在扮猪吃虎。

    下肯定是下不来的,刚刚就开了口,任何人都可以打擂,在场唯一有能力击败张凡的罗家长老也因为罗峰的鲁莽失去了博弈的机会,张生原以为这就是稳操胜券了,但从场外又闯进来一个人物。

    张生咬了咬牙,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也只好放手一搏,看了眼张凡,少年苦笑了一声,马上便懂了他的意思。

    不光要赌,也要止损,重新退回到蒲团中央,张凡眼睛眯着,看着红袍的男人跳到了身边的蒲团之上。

    “一枚令牌只能赌一枚。”

    张凡的嗓子有些干涩,舔了舔嘴唇上干涸的血渍,口腔里充斥着铁锈的腥味,抬起了拳头,虽然不属于他的真气在运转时显得极为难操控,而且非常之缓慢,但也远比原本的自己强大,长长的吁了口气,开始吐纳了起来。

    吐气如剑,久凝不散,张凡只感觉体内好像有大河奔涌,滋润了自己干涸的身子,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贪婪的汲取着真气,力量开始澎湃了起来,双狮首缓缓浮现,虽然能体验四境之威已经是极大地奇遇,但相比起南池,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张凡当然晓得若是输了比赛会怎么样,恐怕自己的南池机缘要被剥夺,而自己也等不起下一个十五年了,天赋卓绝的天才不少,宛若过江之鲤,恐怕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半点竞争力。

    所以张凡不能输,沉重的气势缓缓浮现,压在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只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红袍男人抛着那黑色的小令,然后猛地朝如意君甩去,黑色的小令发出破风之声,在场的人都屛住了呼吸,看着如意君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手上新增的黑色小令,翻看了许久,才深深的看一眼那红袍男子。

    这不是真的南池密令,甚至不是纯的铁器,拙劣的工艺把铜皮雕刻的花纹镶在铁质令牌上,只要稍稍一用力便会分离开来,但如意君没有开口,只是看了眼阴沉的天幕。

    “赌局成立。”

    红袍男子笑了起来,他当然晓得自己拿着块街头五个铜板买的纪念品在凑数,也笃定如意君绝对不会戳破,因为大庆朝的修行界太弱小了,急需要像他这样的一个人来撑场面。

    如意君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自己示好的机会,红袍男子在这方面甚至比张生看的都清楚,所以他敢大摇大摆的甩着假的密令走上湖中,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张凡,红袍男子点了点头。

    “在动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张凡开了口,看着悠哉悠哉的红袍男子说道,他藏在斗笠下的额头已经开始沁出冷汗了,可还是试探性的问道,他也在赌,赌自己赢得机会,站在他对面的红袍男子笑了笑,不曾说话,只是那二境的修为开始节节攀升,原本孱弱的气势也开始慢慢增长,以至于逐渐与张凡抗衡。

    张生笑了起来,红袍男人的气势终于在与张凡抗衡时停了下来,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原本心中的一点担心也逐渐消散,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嘴角翘起,张生也不高兴用传音入密了,坐在马上,牵着张凡的那匹马,从马鞍上取下了一柄单刀。

    “张凡,用全力,别去多想,使劲抽他。”

    带着劲风,开刃的晃眼单刀发出刺耳的破风声,张凡身子微微向后倾倒,正好躲过了那袭来的银芒,眼神虚着,手掌若迅雷,猛地抓住了那银光的末尾。

    他心中其实也松了口气,一边是在庆幸红袍男人的修为,另一边是总算得到武器时的安心,他心中的担忧也去了三四分,不为其他,就因为这红袍男子只是个散修。

    散修与世家子弟的差距太大了,从资源到功法,争斗时的术法,世家子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散修却要抠抠索索的算着今日想明日,以至于一个较为低级的法在散修中都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在境界相同的情况下,世家子弟的手段不知比散修多多少,可就算如此,张凡认为自己已经有了七八分胜机的情况下,依旧是虚着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能赢,但最多略胜一筹,该防还是得防,张凡随着采光队行走了几天,把那股子谨慎与耐性彻底的学了过去,反手持着单刀,压低了身子,八柄刀影缓缓地浮现在了他的身后。

    “用刀,不要紧吧?”

    红袍男人摇了摇头,手轻轻地拍了拍剑柄:“无妨,我也用剑。”

    张凡点了点头,他喜欢后发制人,所以他在等红袍男人出招,红袍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笑了起来,也把手搭在了剑柄上,没有施展术法,只是做出拔剑的架势。

    “我的剑很快,还有,我叫越城,越城的越,越城的城。”越城笑了起来,骤雨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没有因为这点不利而感到烦躁和心慌,反倒是笑着,轻轻地开口。

    “这是最后一句话了,然后······”

    “看剑!”

    似乎真的很快,张凡根本看不见剑影,只是靠着对着危险的那分直觉跳了起来,八柄刀影根处伸出八只手臂,下意识的往四面八方挡去,雨实在是太大了,无法看见那个挥剑的红色身影。

    但是······好像那些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本不该是分心的时候,或许这一刹那的分神就是他落败的起点,但张凡还是忍不住的看向那些站在蒲团上观望着此处战况的人,他们看着高高跃起的张凡,表情怪异,笑意浮现在他们的脸上。

    在笑什么?

    张凡马上便知道了,身后八臂修罗挥舞着刀影,但那原本应该早已出剑的红袍子却安稳的站在蒲团上,笑盈盈的看着他,看着空中无处躲藏,空门大开的张凡。

    “其实我不会用这把剑。”

    只看着越城扭动剑柄,乌蓬般的针雨遮蔽了人的视线,密密麻麻,从剑柄里弹了出来,好像斜着向上打的骤雨,避之不及,无处可逃。

    每一根飞针又好像被一根淡蓝色的虚线连着,延伸到越城的掌心中,在他的操控下,向不曾设防,也来不及设防的张凡射去,黑压压的一片在张凡的眼中越来越近,单刀被穿透了,张凡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小巧的飞针,而是一柄柄被真气连接着的,威力巨大的飞剑。

    无数的小飞剑避开了张凡的要害,洞穿了张凡的身体,将他从空中射落,剧烈的痛感一瞬间便夺取了张凡的意识,他昏迷着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越城轻笑一声。

    “谁赢了?”

    “你赢了。”如意君看了一眼越城,摇了摇头:“但赢得不光彩。”

    张生从马上翻了下来,翠色的玉液从腰间延伸出一根细丝,延伸成细网,托起了昏迷的张凡,越城并不在意如意君的话:“无妨,反正有些人赢得也不光彩。”

    “我这样子该说是出其不意。”

    接过如意君递来的一块黑色小令,随手捏爆了原本自己所下的赌注,既然真的已经到手,那也没必要再去拘泥于一个假的。

    张生眯着眼睛,看着得意洋洋的越城,脸色越发难看,虽然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被人戏耍的时候,那股子怒火是怎么都藏不住,看着越城,张生缓缓地吐出了一个词。

    “五境。”

    不再压制自己的境界,无与伦比的,远比常人深厚的威压从张生身上蓬勃而出,把越城压得矮了一头,越城一甩潮湿的红袖袍,随着水滴落到水面上,荡漾起波纹,另一股,仅仅比张生稍逊一筹的威压渐渐地扳回了劣势。

    越城同样眯着眼睛,摸着自己的酒葫芦,葫芦里是雨水,但这却让越城喝的津津有味,其余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了,夹在两个五境之间,只能勉力保持着清醒。

    黑铁令牌落到了张生的手中,然后一股让人无法抵御的压力压制着张生,让他慢慢的往湖中沉去,越城也是一样,只是这时他还有心思抿一口酒葫芦,对着张生做了个鬼脸。

    “怂包,来打我啊。”

    眼看着张生的连又黑了下来,如意君那空灵的声音适时的响起,一片柳叶落在他俩的肩头,仅仅只是这一片落叶,便压得一个五境修士动弹不得,张生只得恶狠狠得看着不远处的越城同自己一样,慢慢的沉入湖中,荡起涟漪。

    眼光的最后,透过斑驳的湖面,如意君把张凡托住,放到了一片柳叶上。

    “不愧是大富大贵的人,这机缘,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