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的喜欢朝戚沐吧？真可笑，你自己是哪根葱哪根蒜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敢暗恋朝戚沐...”
几名富家子弟装扮的少年少女们，毫不掩饰地哄堂大笑。
徐未然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们，缩在一个角落里，如同一只无助的羔羊。
喜欢一个人，是她自己的权利，她喜欢朝戚沐，但自知身份高攀不上，从没有奢求过对方同等的爱，更没有那么鲁莽冲动地跑到他面前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可是，为什么这些人...
其中一名纨绔子弟走过来，手指轻佻地摸过她的下巴，徐未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躲开了：“你干什么？”
“哟...这会儿倒是装上了？”他满脸不怀好意，手臂绕着放在胸前：“我说你...你喜欢朝戚沐，征得他妹妹的同意了吗？”
徐未然一愣：“这和他妹妹有什么关系？”
“哈...你居然不知道？”
几名少年少女对视一眼，又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你知道整个京城，有多少人喜欢朝戚沐吗？
可是呢，朝戚沐他就是个妹控，他的一切都是属于他妹妹朝子衿的，这是放眼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啊？！”
女孩子一步步逼近，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喂...你这幅模样，莫非是在装傻吗？”
徐未然抿着嘴唇，她不能理解这种感情。所为妹妹却要占据哥哥的一切，这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他哪怕再宠爱自己的妹妹，可妹妹也终归只是妹妹啊...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不能追寻自己想要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灵儿不满了：“我这是看你可怜所以才好心告诉你的啊！我告诉你，最好离朝戚沐远一点，否则朝子衿可不会放——”
“这儿这么热闹，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她话音未落，那兄妹二人已经站在她的背后，刚刚开口的是朝子衿。
朝戚沐站在她身边神情阴郁，视线仿佛可以杀人。而朝子衿则意味不明地扬着唇角，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叶灵儿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吱一声？”
方才闹腾的人群，刹那间安静了，要多乖有多乖。放眼整个京城，有谁敢惹这恶魔般的两兄妹。
子衿嘴角的笑容不曾放下，在叶灵儿面前站了片刻，直到看得她心底发毛才掠过她，走到还在发愣的徐未然面前。
拉起她的手，少女好听的嗓音轻轻的响起，如同最动人的音符：
“你...叫徐未然是吗？我就是朝子衿，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以后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让哥哥帮你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对揍一双。”
少女抬着下颚，眉眼恣意。她的气质担得起，她的高贵配得上。
朝戚沐愣了愣，之后却是纵容一笑。
人群中一片唏嘘。朝子衿今天吃错药了？
“喂...”叶灵儿差点被气死，她都要怀疑朝子衿是不是故意这样气自己，“朝子衿，你在搞什么？！”
徐未然愣住。她有些不确定地看过去，少女的双眸弯起，笑容明媚，如最耀眼的骄阳。
朝戚沐站在她身边，少年沉着脑袋，并没有看她，却没有反驳的意思。他在日光下阳光且美好，就如所有少女会憧憬的那样。
徐未然心底忍不住感动，祖父母为了把生意做大，这才来了京都。现在是她来到京都，第一次有人为她说话。
母亲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如今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子衿根本不像别的女孩子嘴里说的那样恶劣，她其实很好呀...
“你放心吧...”子衿一脸笑嘻嘻，亲昵地把胳膊挽上来，轻轻附着在她耳边，这一幕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哥哥老在我面前夸你呢，徐家的小姑娘聪明贤惠、知书达理...”
徐未然忍不住红了脸。
真的吗...
朝戚沐惊了惊，不确定地看向他妹妹。
他、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认得她是谁？！
子衿并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徐未然笑，眼底仿佛涌动着一层晦暗。
徐未然满心地以为自己终于交到了好朋友，开心地跟着两人一同坐马车离开。
叶灵儿在马车背后气得半死。
“朝子衿你这个混蛋！难道你不应该和我做一辈子命中死敌的吗，凭什么要把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的牵扯进来？！！”
叶灵儿觉得那个碍眼的女人，简直是降低了她和朝子衿在一起的档次，瞬间更加觉得她碍眼起来。
“还有那个朝戚沐，居然在妹妹面前夸未出阁的女子，果真如长姐所说，此人轻浮放纵...”
叶灵儿嘀咕着，亏她之前还以为朝戚沐只是为了保护他妹妹怕她被报复才只能跟着她作恶，其实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呢...
“那我还是乖乖听长姐的话，换一个人喜欢好了...”
...
送徐未然回府后，朝戚沐不耐烦地听着两个女孩子或真或假的道别。
待人一走，他气急地一把拉过朝子衿的手腕！
他带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你干什么？哥哥，你都抓疼我了...喂！”子衿不满地抚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红了一片，小小的嘴巴撅起来像个撒娇的孩子，色泽殷红、很是可爱。
朝戚沐现在没心情，抓着她的肩膀，第一次对着妹妹那么凶：“朝子衿，你究竟想干什么？”
子衿沉默地望了他一会儿，原本甜美无辜的神情突然间变了，神情阴郁诡谲，嘴角扬着的弧度满是恶意。
“哥哥...不会不知道叶灵儿喜欢你吧？”
朝戚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生无可恋：“所以呢？”
“所以呀...”子衿笑眯眯地，神情越来越扭曲，可是她捧着他的脸，动作却很温柔。就像世界上任何一个关心兄长的好妹妹，“那就麻烦哥哥，装也要装地像喜欢徐未然吧。”
“什么？”
“毕竟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逐渐喜欢上别人，却无能为力...她到时候的模样一定很有趣，不是吗？”
子衿歪了歪脑袋，满怀恶意地笑着，眼里流露出的神情纯真又无辜，如一个稚嫩的孩童。
朝戚沐愣住。
“哥哥也一定很感兴趣，对不对？”她拉着他的手撒娇。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家伙。朝子衿，这不是可以用来玩的。”朝戚沐第一次拒绝了她，用那样严肃的态度。
子衿的神情垮下来，笑容收回。直接转过身放开他的手，只身一人就要穿过街道，甚至没有看路！
“阿衿！”
朝戚沐瞬间受到惊吓地追过去！
...
时光如水流逝，曾经那群嬉笑玩闹、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
朝子衿已成了皇后，如果说几年前，京城里的人提到她的名字，免不了要一阵惋惜，那现在就是众望所归。
“哥哥早就已经到了年纪，真的不考虑娶亲吗，哪怕是一名侧室？”
子衿今日受特赦回朝府看望。这都多少年了，他还是孤身一人，她这个做妹妹的比谁都要着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是没办法生，如今居在深宫，更是明白子嗣的重要性。更何况兄长是朝家唯一的男丁，怎能不绵延香火？！
朝戚沐眼里无奈：“没遇上喜欢的。”
“没遇上喜欢的，不代表就没值得娶的。”子衿尽量让神态保持平静，心底简直要被他气死。这些年要不是记得儿时他那段荒唐的日子，她都要怀疑兄长是不是不行！
“唉...”朝戚沐看了她一眼，低头只是叹气，“听凭皇后娘娘做主。”
“你还不情愿了？！”
子衿再也忍不了，往地上将手里的杯子摔碎！
“身为男儿的你为朝家繁衍子嗣，天经地义！”
她从位置上下来，抓住他的肩膀，气得眼眶红艳，平添几抹勾引人的妖冶，“朝戚沐，你早就到了年纪，却至今还未婚配，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为此说本宫的闲话？你怎么能那么自私！”
朝戚沐愣了愣，呆呆地看着她。
子衿也怔愣一会儿，半晌后收回视线。背对着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哥哥，你觉得徐未然...”
朝戚沐睁大眼睛，看向她。
...
又是几年过去，侧室徐未然为他产下一子，一家三口的生活平淡却温馨。
“确定了吗？”
子衿冷冷一笑，“一直以来和叶怀宁通风报信的人，真的是她？”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朝子衿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只是那个时候，徐未然还怀着身子。她为了朝家子嗣考虑，另一方面也不得不顾及即将为人父的兄长感受，所以才拖延调查至今。
可是现在...
她神情讥讽，戾气闪过：“到底是商家出身，一日为奴，终身下贱。”
“还有那个叶怀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能早在那么久之前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一切，在本宫身边安插间谍...”她还能通晓未来不成？这该是多深的城府。
“看来...她是留不得了。”不知是在指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