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神引魔械 >第1章 鹤鸣山门徒
    长留岛最东端辽阔的沙滩,渺渺无际的汪洋,倾天之水,滚滚而来,雪白的浪花,卷着无数鱼虾龟蟹,狠狠的砸在滩头上。

    老天爷的意志实在是古怪,好好的艳阳天,突然就变了脸色,远方天际涌动的铅色浓云,张牙舞爪的四面乱冲,急速扩张,几欲遮天蔽日。

    暴雨狂风愈来愈猛,大海翻涌越显凶狂,十来丈的巨浪散发着慑人的气势,来回冲荡,一时冲天而起,一时旋涡乍生,涛生涛灭,声音似海底巨兽的伺候,令人心头兢兢,不过此威虽猛,却威胁不到离此十里外的一处山林中。

    密林中一个空旷地带,一张黑瘦的脑袋,戴着蓑衣草帽,眯着眼盯着路口,尽管大雨滂沱,宛如飞瀑,寒气大盛,一阵阵的往身上袭来,但他却感到心中有一团火,热烘烘的,似乎这冷冷的雨水,也熄灭不了这团火。

    “只要过了这关,整个东岸码头的生意,全都是我说了算。”石宽抿了抿嘴吧,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中只剩下云和雨,无法从日头上推算时辰,不由心理发紧,“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

    在他身后,有上百个身穿蓑衣,头戴草帽的人,身上鼓鼓囊当,不经意间侧身,露出腰间的兵器,散发着嗜血的冷光。

    他们都是蹲在地上,有着靠着大树坐着,看似松懈,实则眼神如狼,任意有什么动静,都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尽管石宽有上百人在手,却还是期待那个人能来,因为他的对手人数不差他多少,那人不至的话,凭他手上这些人去拼斗,即便胜了,也是损失惨重。

    石宽对面,也有上百持拿兵械的狠人,鹰视狼顾,凶狠的盯着,不因己方人少,而露出丝毫怯意,有些勇武之士,还跃跃欲试,发出挑衅的眼神。

    他们头上缠着漆黑的布条,这是待会杀人时,方便分清敌我。

    双方人马中间,浑浊的流水,就像一根漆黑的布条,却能分出生死。

    戴黑布等人的头领是赖四义,他年岁比石宽小上许多,以前还做过石宽的手下打手,但他现在却坐在石宽对面。

    他是个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往往不会怯场,他看上去显得很轻松,身后有人持着一柄油纸伞,帮他遮风挡雨,而他身前还有一张小案,摆着凉菜和酒。

    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一颗茴香豆,微咸,似血,赖四义很满意这味道,上下嘴皮子一动,口水包着壳吐了出来,竟如箭矢一般,透过重重雨幕,直往石宽脸上喷去。

    石宽眼睛一眯,怒气一腾,脚拇指一挑,一块污泥飞了上去,恰好阻住那‘暗器’。

    霎时间,石宽身后响起一片锵啷啷拔刀声,寒光冷照,杀意腾腾。

    赖四义的人也不甘落后,同样持刀相向,一片肃杀,赖四义虎踞龙盘,持械在手,死死地盯着石宽。

    让他失望了,石宽抬手压了压,止住了众人,冷冷道:“赖四,你懂不懂东岸的规矩。”

    东岸是长留岛上最大的码头港口,造就了东岸的繁华,上百上千的货船,在东岸来来往往,无数的金钱在东岸流动。

    东岸一线,巨富大豪甚多,因生意纠葛,不知有过多少械斗冲突,但不管怎么斗,都不会在城里砍杀,毕竟那是根本底子所在,若是在城里解决事情,那打坏的财产损失就让人心疼,其它巨富豪客也心生不满。

    于是但凡有械斗,几乎都选择在城外。

    问题要解决,可以用刀剑止戈,也可以用交涉手段。

    两方都拉来上百人,都是撑场面的,毕竟一旦开打,损失不小,最好能用其它法子解决。

    但这巨大的利益面前,争执不下,显然单靠嘴皮子无法妥善了事。

    不知从何时起,东岸开始流行寻找帮手助拳,这帮手往往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武力精强,颇具名声,双方各出一人或数人,以赌输赢。

    赖四义请的人早就来了,身形威猛,须如钢针,肌肉虬结,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反而有三道长长的伤疤,纵横交错,蜈蚣一般的盘在头上,格外狰狞。

    手里提着一口剑,剑长四尺,血槽发黑,就这么指在地上,不一会剑下就有细若游丝的血水逐渐开始蔓延。

    让人一看,不由自主的隐隐心寒,这剑一定杀过不少人。

    石宽人数多些,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因为此人,这人他认得,外号“屠家武”,是个了不得的狠人,本不姓屠,而是姓武,真叫什么反而没什么人知道,从这人在东岸出现起,就靠屠家灭户而声名鹊起,这么多年下来,找他报复的人有,可没一个能够成功,渐渐也就没谁敢于报复了,与之为敌者,尽皆胆丧。

    “这屠家武不好结交,这赖子,怎么请动他的。”

    石宽深感棘手,拿话逼住赖四义。

    赖四义深知石宽也请了人,只是不知道是谁,单看对方瞧见屠家武,还有底气与自己斗,想必来人铁定有大本事。

    他之前故意激怒石宽,就是想趁着对方高手没来,找机会打起来,到时候在道上就可对人说,是石宽先要大规模械斗,与他无干系。

    没想到石宽这么沉得住气,他阴测测的一笑,“你不敢打就算了,我也不欺负孤寡老人,只是这些个兄弟陪你淋雨,也是幸苦,不若拿你财路来赔偿各位兄弟。”

    石宽黑脸更黑,哼了声,眼中似能喷出火来,他的小儿子死得蹊跷,他就怀疑是死于赖四义之手,这番伤口掀疤,气的他恨不得立即开仗,扫了扫屠家武,只觉对方眼神能噬人一般,眼皮跳了一跳,身上有丝丝寒意,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好在大雨倾盆,也没人瞧得清楚。

    但是赖四义一而再的挑衅,石宽都不敢动手,他手下那些汉子气势就慢慢落下去了,心里凉了半截。

    他也知手下情形,心下一沉,照这么下去怎能行,一振精神,哈哈一笑,“要我财路也简单,但怕有人不答应。”

    赖四义笑道:“谁?你请的人?”

    石宽咳嗽一声,先卖个关子,“你真要听?怕吓破你的胆。”

    赖四义愣了楞,仰天大笑,倏尔把笑声一收,讥嘲道:“老子天生胆小,最怕吓了,求吓我试试。”

    石宽盯着对方,丢出四个字,“鹤鸣山的人。”四字一出,赖四义顿时色变,场面一时也肃穆下来,停止了窃窃私语,霎时只剩雨声风声滴落蓑衣声。

    雨滴噼啪,风声哗哗,屠家武似乎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衣服,衣服早已被打湿,这一紧,反涌出一股水来,也不知有没有汗水。

    长留岛最神秘的地方,就在鹤鸣山,高耸峻拔,山势斧劈刀凿,直上直下,便是绕过高崖险路,从小径攀爬过去,也是毒障遍布,山中俱是毒物,在常人眼中,是非人能居之地。

    一直以来,关于鹤鸣山有着种种传说,有人说,曾见过鹤鸣山某处山壁上有人影晃动,也就人说,有人从绝崖上跳下来,似大雁飘空,种种传说,不一而足。

    赖四义仰望西边那雨雾下,似乎能看见半隐的鹤鸣山一样,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石老,你不是被谁骗了吧,鹤鸣山上的事,都是传言,没成想你还给当真了。”

    石宽冷笑,“七天前,鹤鸣山天降飞血,厮杀震天,可见的确有人。”

    赖四义心中一震,知道这是事实,虽未亲见,但据鹤鸣山下的山民说,那天从崖壁上传出震天杀喊声,还有血雨尸骨,飞落崖下,着实骇人听闻。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有人是从鹤鸣山上下来的,肯定有大本领,慎重道:“那样的人物,岂会帮你,若叫他们得知,你打他们旗号,你怕是担待不起。”

    石宽神秘一笑,“你当我不明白这些吗,至于为什么会助我,就不便告诉你了。”

    赖四义看对方不似吓他,嘴巴张了张,手背在后面微微颤抖,却是怕了。

    屠家武皱起眉头,“鹤鸣山的人也不是三头六臂,诸多传说,不过愚夫愚妇不懂,胡乱编造,以讹传讹,我等难登鹤鸣山,不过是不知路径罢了,他们如果有登天本领,整个长留岛早就他们说了算了,无需怕,我四尺青锋,专斩强人。”

    赖四义瞧了瞧他,这话即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略微定了定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忽而,有踩步溅水声响起,人人翘首侧目,聚精会神观去。

    只见一人,分开林间枝蔓,手持青伞,缓步而来,脚踏双耳麻鞋,身披青羽大氅,头戴云纹九辰冠,手持一根青竹杖,似是新折,鲜翠欲滴。

    步行不快,身若磁石,众人的目光牢牢的看着他,所经之地,便是那逞凶斗狠最厉害的汉子,也悄悄收起兵器,往后缩了缩,仿若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把人群分开,辟开一条通途。

    屠家武精神一下子崩了起来,盯着来人腰间的玉佩,鸡蛋大小,上有芝云,紫玉嵌描,金丝为边,精致小巧,似药是芝。

    他听说过带这种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