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来？我留得下来吗？所有人都要杀了我，我一旦留下，就只有被他们联手攻击的份。他们根本不会听我解释，也不会给我活命的机会。”
雷雳神情惨淡，越说越激动。
花沐曦看着他，默默无言。
若真如他所说，在那种情形下，他留下来，的确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从如今爹爹们以及娘对他的评价来看，他们对雷雳的态度算是根深蒂固了。
可是，爹爹们和娘当真误会了他吗？
娘不了解，至少爹爹们在别的事情上都那么英明，难道就单单误解了雷雳？
雷雳像是隐忍多年的情绪找到了渲泄的地方，止不住自己的话头。
他挥舞着双手，激动地说：“他们个个急红了眼，个个想要杀我。我这边的人也没有好脸色给我，扬言我若不跟他们一起退走，我就是叛徒，是奸细，从此不能再回来。还有，等我们退走后，那界壁肯定会被那边修复，两界又会远离，如果我不走，以后再想回来应该会很难，甚至不能回来。我怎么可能抛下我的父母不管？换作是你，你能不回吗？”
花沐曦没有回答，但她知道，换作是她，她很有可能会做跟雷雳同样的选择。
雷雳走上前来，扶住花沐曦的肩头，说：“现在你明白了吧？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乖女儿，我们父女分隔十五年，总算团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花沐曦退开两步，避开了他的手。
雷雳眼中现出失望之色，不过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了。
他兴致昂扬说：“乖女儿，如今你回来了，我们父女俩要好好经营我们的国家，让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超过所有的国家。”
花沐曦听金吼约略说过，在这个世界，并不止这一个国家，还有别的国家共存。
正如那边的那个世界，有五块主要的大陆，而不是被某个单一的势力给统治。
本是很鼓舞人心的话，但花沐曦在看见雷雳眼中闪耀的狂野的光芒的时候，竟有些畏惧和胆寒。
雷雳是个有野心的人，不，是极有野心的人。
他把自己强行弄过来，只怕没安什么好心。
那么，他前面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多半得打个折扣了。
花沐曦没有着急问他把自己弄过来的目的，这个问题，估计问了也是白问，他只会说他想念她了之类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她望着满脸狂热的雷雳，问：“当年，你是怎么认识我娘的呢？”
她仰起小脸，眼中都是好奇，没有任何怀疑之色。
就好像，她完全相信了雷雳的话，并没有怀疑他接近花紫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刻的她，十足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憧憬着美好的爱情，因此对自己父母的爱情非常的好奇。
雷雳听见花沐曦的问题，狂热之情暂时收起，转首望向她。
瞧见她亮晶晶的眼神，以及一脸的神往，他竟微微笑了笑。
他并没有怀疑花沐曦问他这话的用意，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看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据玄魔四尊报告说，她整日里被那五个城主宠着，什么事都不做，什么都不学，也什么都不懂。
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玩还是玩。
出门有金刚等保护，她自己连修炼都没有。
总之，她就是个被宠坏了的草包大小姐，除了长得可爱漂亮，别的一无是处。
至于民间的传说，玄魔四尊表示不信，雷雳听了他们的报告，也表示不信。
因为，那些民间传说太夸张了。
据说，花沐曦是个设计发明的天才，给机巧堂出了许多点子，手机自行车等就是她想出来的，还有蒸汽机也是她想到的，给东陵城的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变革。
据说，花沐曦时常跟着连城孤，精通管理，为管理东陵城提出了许多建议。什么广办学府，制定选拔人才的机制，制定完善的法律条款等。
据说，花沐曦为云栖尘经商也提出了许多建议。什么钱庄啦，流水线生产啦等等。
据说，花沐曦跟着牧青烟，精通医学药学毒学，建议牧青烟提取药物的有效成份，精炼药物，还提出了消毒麻醉手术等等理念，让牧青烟的医术更进一步。
还听说，花沐曦帮助冷夜寒成立了特种部队，从士兵当中选拔精英，加以独特的训练，作战能力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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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太多，传说中的那个女孩子，根本不是人，简直成了神。
因此，雷雳压根不信这些传说。
别说一个小小的女孩，就说成年人，一生中若能做成上述中的某一件事，就足以扬名青史了，还能有这么多成就？
这些都分属于不同的领域，就算她从一出生就跟着几位城主，见多识广，也不可能做到。
在雷雳看来，之所以会有这些传说，多半是传言传得多了，加油添醋，把这位花大小姐给神化了。
或者，是几位城主太宠女儿，把什么功劳都归到她身上，目的是为了让她服众。
因为，几位城主似乎有意想让花沐曦当东陵城的继任城主。
雷雳在亲眼见到花沐曦之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面对花沐曦“天真无害”的小脸，雷雳的心防放下了许多。
他望向前方的虚空，眼神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几年前。
“我和你娘啊，是在秘境中认识的。我们的确很有缘，秘境那么多，那么复杂，偏偏我们俩就遇见了。这不是缘份是什么？你说是吧？”
他看向花沐曦，脸上带着微笑，那微笑可说是甜蜜，甜蜜当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那一刻，花沐曦几乎要相信他说的话，但是，此事尚有许多疑点。
花沐曦又问：“我听说，两界是互不相通的，即使是秘境，也是不连通的。你怎么会跑到那边的秘境当中去呢？”
她的疑问很合情合理，雷雳依然没有怀疑她的用心。
他耐心解释说：“两界的秘境基本上是互不相通，但秘境是非常复杂的，有许许多多的小空间，这个你知道吧？”
花沐曦点了点头，没有告诉他，自己曾经去过两个不知名的小空间，还在其中一个小空间遇到了金吼。
她对金吼的印象很好，很想解救它，不过，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雷雳继续说：“那些小空间很混乱，从来没有人真正弄明白过。有可能，它们当中的某些其实是可以连通两界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正是通过其中的某个小空间，歪打误撞到了你娘守护的那个秘境。”
花沐曦对于那些小空间了解得很少。
但她所了解到的情况跟雷雳的说法倒的确相符，并没有矛盾之处。
即使是月青烽等人，守护秘境守护了那么多年，也弄不清楚那些小空间到底有多少，通往哪里。
否则，当时月轻歌找她不至于那么吃力。
既然大家都不了解小空间，那么，有某些小空间能够连通两界，这是说得过去的。
见花沐曦不语，雷雳苦笑了一下说：“你该不会认为，我能够打破两界的壁垒，有目的的跑到你娘那儿去的吧？”
花沐曦心道，这可说不好，万一你有那个能力呢。或者，你找到了界壁之间的缝隙。
界壁那么大，有可能不那么完美，会有一些破绽。
当然，她心里这么想，可没有表现出来。
她现在还想装傻探雷雳的话呢。
她装作想了想，说：“听说，界壁是没有人可以打破的。”
“那就是了，”雷雳欣慰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秘境的守护者，是我们这一界的守护者。当年，我刚成为守护者，不知天高地厚，去探索临近的小空间，结果被空间乱流卷走，不知道流落到哪个小空间里。我拼命寻找，想找到回家的路，在闯过了无数小空间后，竟闯到了你娘所在的空间。我们俩，就这样认识了。”
花沐曦“哦”了一声，说：“咦，奇怪，你应该不懂得我娘的语言，我娘应该也不懂得你的语言。你是怎么跟她交流的呢？”
语言是最大的疑点。
假如真的照雷雳所说，他在闯过秘境后“巧遇”到了花紫陌，他们俩应该不能够交流才对。
他一旦说异界的语言，非露馅不可。
花紫陌并不傻，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
雷雳听了花沐曦的问题，却并不惊慌，相反，倒挺欣慰的样儿。
他摸了摸花沐曦的头，说：“你问得很好。沐曦，你很聪明，不愧是我和你娘的女儿，你问到了点子上。关于语言的问题，还得从一个小空间说起。”
“什么小空间？”花沐曦问，“难道，还有哪个小空间专门教人说话吗？”
“答对了，”雷雳夸赞道，“沐曦，你真是一语中的。不过，那个小空间不是专门教人说话，我是在那儿无意中学会了你娘所使用的语言的。”
花沐曦紧追不放，问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雷雳说：“我去过很多小空间，每个小空间都不相同。有的空无一物，有的却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生物。”
这点，花沐曦非常认同。
她自己就亲历过这样的两个小空间。
雷雳见状，问：“你知道？”
“啊，我听人说起过。”花沐曦说。
她不想告诉雷雳，她自己的经历，至少现在不想告诉他。
她对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还不够信任。
雷雳便道：“你知道就最好，你该相信我的话了。我在其中某个小空间遇到了一些人，他们来自你娘那一界。我遇见他们时，他们有不少人，至少几十个，个个都很强。我知道，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他们，不敢跟他们对抗。我当时听见他们的语言，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我们这界的。不是我们这边的，那多半是来自你娘那边。因此，我假装聋哑人，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能用意念跟他们传达。”
花沐曦问：“那你又是怎么学会他们的语言的呢？”
她很清楚，单靠意念的传达，是不能够学会对方的语言的。
否则，她就用不着跟着小婉学习那么久了。
雷雳说：“我跟他们相处了很久，具体时间我无法计算，因为，在那个小空间，没有白昼黑夜之分，无法确定。我估摸着，总得有半年以上的时间吧。我平日里跟他们用意念交流，假装跟他们来自同一界。他们相信了我，谈话都没有避开我。我每天听他们说话，同时跟他们意念交流，有时候故意问他们一些问题，就这样，慢慢的，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花沐曦想了一会，觉得自己无法反驳他的说法。
他的话听起来仍然是合情合理的。
“后来呢？你怎么离开那个小空间的？”花沐曦问。
雷雳告诉她，要离开那个小空间，他有的是办法，那些人并不能阻止他。不过，他在许多小空间里乱串得久了，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好容易遇到可以交流的人，即使不是自己这一界的，他也想跟他们多呆一阵子。当然，当时对他来说，这是敌方。如果能够跟这些人成为朋友，打听到更多敌方的信息，那不再好不过了。
雷雳说：“沐曦，那时候我还没遇到你娘，并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之后，我并不想将那一界当成敌人。”
他的话依然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是啊，在那之前，两界一直是敌对的，他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
换作是自己，也会是同样的做法吧。
“那么，你是在认真我娘之后，决定化解两界的恩怨，不再将对方当成敌人的？”花沐曦问。
雷雳重重地点头，说：“当然是这样，我正是为了你娘，才想化解两界的干戈。”
他轻叹了一声，说：“当时哪里知道啊，当时既想探听另一界的信息，也想看看这些人知不知道离开小空间，回到家乡的方法，有没有办法可以定位。”
“是他们告诉你如何定位的？”花沐曦故意问。
如果是，那么，雷雳去到花紫陌所在的秘境，就极有可能是有意为之，而不是歪打误撞过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