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九妄对情爱这东西嗤之以鼻。
妖皇陛下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脾气更是一等一的不好。
更不用说那傲慢到自负的性子，看到人世间男女情爱纠纠缠缠不干不脆更是觉得腻歪难受。
尤其是他的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事更是加重了他断情绝爱的态度。
他母亲是修士，喜欢的人在道侣大典之上抛弃了她，在众目睽睽那么难堪的境地之下，是他的父亲站了出来。
最后母亲跟着父亲来到了妖界。
但显然，她从来没有放下过那个抛弃她羞辱她的男人。
父母之间关系冷淡，九妄还记得，自己幼时还没有学会化作人形之时，竖着两只小巧可爱的尖耳朵跑到母亲身边渴望亲昵，最后却被她眼中的厌恶逼退了。
九妄一向聪慧，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亲近过她。
但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身为他的亲生母亲，她竟然会给自己的孩子下毒。
好在本身也没有期盼过什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并未感到什么情绪。
就是少女似乎生怕他难过，那几天里整天都陪着他，纯黑如琉璃的眼眸时不时看过来。
九妄自然顺势装了装可怜。
垂眸埋进了少女身体之中，寻求安慰。
借着这件事，好生欺负了她好几天。
妖的肉体过于强横，更别说他作为九尾妖狐，若不是想着少女身体脆弱，恐怕还要持续好久。
在第一次见她时，九妄便觉得奇怪，他并不喜欢旁人近身，偏偏就落在了少女身上。
渡劫身体虚弱并不是完美的借口，至少他当时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
但窝在少女怀里，明明当时她身上那么臭，他却偏生忍了下来，没有丝毫想走的情绪。
退化成幼年期，神智也跟着退化了不少，九妄变成狐狸跟在了少女身边。
做了许多幼稚的事。
还穿了裙子，跳了舞。
这是妖皇九妄便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
事后想起，着实觉得丢脸。
但对于“罪魁祸首”，他却没有半分恼怒不善，似乎下意识就这么接受了，接受了她对他做过的事。
接受了她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这感觉令九妄心惊。
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好像在他落入少女身上之时，一切便已经注定。
后来的事九妄不想去回忆，记忆却无比犹新，他们遭到了围堵。
她……
任何时刻，那一幕都可以轻易让九妄暴戾横生。
一向恣意淡然的人发丝尽覆霜雪，悄无声息的躺在了白雪之上。
恐惧，心脏在瞬间痉挛的极致恐惧。
九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那一段时光，他所有的记忆都是血红色的，他几乎屠戮了整个修真界和妖界。
之后在妖界重地，找到了一些办法。
慕幻劝诫他，“陛下，成功率只有一成，而且便是成功，也只有几年寿命。”
是的，只有一成，而且代价极其高昂。
结果不用说，谁能阻止妖皇呢？
唯一可以掌控影响他的人现如今正在万里冰原酣然入睡。
或许是梦境太过美好，她不愿意醒来。
那么无妨，他可以把她唤醒。
通过上古秘法，九妄把自己的妖丹放入了少女身体之中，在她身边静坐了五年，随时随刻输入妖力温养身体。
好在最后，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九妄没有忘记，他只有几年时间。
很痛苦，无能为力的痛苦。
他到底不是通天之神，没有逆天之能。
他想要的是永远，是朝朝暮暮。
可惜岁月与命运并不曾垂青于他。
这红尘人世，众生皆苦。
妖生了情，便也在顷刻之间尝遍了爱别离的苦楚。
九妄不想去管时间流逝，但岁月如流水，往常丝毫不在意甚至最平常廉价的东西变得奢侈。
在最后那几年里，九妄夜间几乎未曾合眼，常常是一眼到天亮。
便是这样，心中的渴求痛苦也犹如炙烤，烧到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最终还是少女的悠然平静安抚了他。
“人生在世，便是真的诸天神佛，办不到的事情也太多了，不要把最该珍惜的时光浪费在无尽的煎熬之中。”
“我自随心，君且随意。”
她从来都是如此洒脱淡然。
不是她真的不在乎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
九妄站在桃树之下，她躺过的藤椅之上仿佛还留着清雅的香味。
少女淡漠似水墨的容颜清晰如同昨日。
他看着自己和少女一般的霜发，低低轻笑一声，“到底是你错了，便是妖，头发也会白的。”
男人垂眸，狐狸眼中盛满温柔爱意，轻声呢喃：“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起到了白头，应该算吧，毕竟都是白了发。”
而今满目桃花盛开旖旎缱绻，
已是伴侣长离，人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