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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七章;死之前安排妥当

    戴伯阳想了想,这才又说道;

    “阿耶,儿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阿耶,不知当说不当说。”

    戴胄看了看身边的侍女,挥挥手道;

    “都下去吧,我与你家大朗君,说些贴己的话。”

    “诺。”

    看着一群下人,关上了正堂的门,戴胄小声说道;

    “说吧,你是老夫的嫡亲长子,将来不但要继承老夫的爵位,且又是戴氏一族的族长。

    只要你有疑惑,就趁着老夫还能活些年头,就赶紧说出来,老夫也好与你镇住场面,将你好生调教。

    你已二十有五了,再有五年,就是而立之年,此时不问,却要等待何时?”

    戴伯阳见下人们都出去了,这才可劲儿的压低着嗓子说道;

    “是阿耶,阿耶要我亲近李大朗,且要心存赤诚,儿明白的。

    可是阿耶又说,要防备那些功利心太强的,儿还有些不明白,比如我在堂部里那位,

    如今可不就是如日中天,难道阿耶看到了长久以后不成,可是朝廷里有什么动静?”

    戴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的儿,你不要只看表面,殿下,也是身子骨不算好的,依阿耶看来,必定不会长寿,他日若是倒下了,谁来做他靠山?

    且那人心机太重,也太深了些,他可不是做个尚书就能满足的,不过就是而立之年,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上了。

    将来恐怕是盯着三公去的,只是那三公的位置,可不好坐,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善始善终的?

    倘若是死后追赠,那就不一样了,后代子孙定是要有富贵的,可是活着走上去,

    只怕要四面楚歌,树尽敌手,如此这般境况下,能坚持多久,一年还是三年,又或者五年乎?”

    这种野心家,迟早要毁在自己手里的,是以老夫劝你别看表面,就与他亲热近乎,将来出事的时候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现在走的越高,将来摔的越狠呐。

    至尊在时,他那些功劳,还能吃着本钱,一旦至尊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家族位高权重,恐怕就会被下任不喜。

    你看看你秦叔父,不论智谋,还是领兵打仗,都不在卫公以下,却不显山不漏水的,

    还有你程叔父,满长安城都知道,他不过就是个混世魔王,连至尊都被瞒住了十几年。

    此二人可是相当的厉害至极,老夫揣测,将来最是善终的,就当先数这两人了。

    人家不动声色,任你哪个掌权,都是规规矩矩办事,又装出一副憨货样子,人畜无害,

    这样的人才能笑到最后,你可要多多学习效仿,别看他们瞒天过海,却瞒不过老夫的心,老夫眼是花了,可心不瞎,将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的很。”

    “阿耶,秦叔父一个大将,说他带兵打仗儿信服的,说他勇冠三军,那也是事实无法反驳,毕竟秦叔父大半生里,手下没有一个活命的将军,这也是天下皆知的事儿。

    可是要说统领三军,是不是有些过了,儿还从未听说,秦家叔父独自掌控三军的。”

    戴胄狠狠地打了戴伯阳一巴掌,这才怒叱曰;

    “蠢材,蠢材,那是你秦叔父故意,躲避,老夫担任兵部郎中多年,仔细查看过所有的战事,却发现,每有战事起,你秦叔父总是事先请战,提前跳出去,至尊都不见他在身边,如何安排他统领三军?

    再说了,你秦叔父,每次都是主动请战,又是紧要的局面,可是我查看所有的战记,发现他每次都是把手下一卫兵马,当做成缩小型的三军带领,且排兵布阵,全是顾全大局的阵势,进退都是在手心里捏着的,贼兵无论如何布置,都是必死之局,你还敢小看人家?

    你可知道,你秦叔父,有十八次战事,自己连中军大帐都没有出去过,就赢了战局,控制住场面?”

    戴伯阳一声惊呼;

    “什么?秦家叔父竟然不是靠的个人勇猛才赢的??”

    “然也,你以为他杀将的名头怎么来的?

    不但是他铁枪下杀人无数,而且他每次都是将敌方的儿郎,斩杀过半,不论敌对双方多少人,都是如此,

    可想而知,你秦叔父有多厉害了,老夫有一次闹了肚子,就急去茅房,半路上走到兵部后院,就憋不住了,蹲在草窝里方便。

    无意中听到卫公与你秦叔父,商讨大事,第二日朝会,至尊问计与卫公,卫公侃侃而谈,满朝都佩服的不行。

    原来卫公说的,正是和你秦叔父商讨出来的那些,可是前一日里,至尊同样的问题,问计你秦叔父,他却言道只可带兵,不能为帅,这些不太明了,

    生怕耽误至尊大事,奏请至尊去问那统帅大才之二李,你看看,你还敢小看别人乎?”

    戴伯阳倒抽一口冷气,惊诧的不行,又追问道;

    “那若是这般说法,程家叔父那憨货样子都是装的?”

    “你总算明白了一些,长安三憨货,只有你程叔父是装出来的憨。

    你尉迟叔父,那是真的憨,一根筋不拐弯,牛大将军也差不了多少,要不怎么说三憨之首?

    你娃呀,还嫩着呢,满朝文武里,处处都是能人,可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呀我的儿。”

    戴伯阳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阿耶,儿该靠近何人,警惕何人才是,要是让我一点点摸索,难免要吃许多亏的,不如阿耶给儿指点出来,也好事半功倍。”

    戴胄欣慰的放松身体,靠在太师椅里微笑着说道;

    “你总算是开窍了,老夫等你来问这句话,等了十年的我的儿。

    前几年你还留恋在平康坊那些女人的肚皮上头,整夜整夜的不回来,老夫气的浑身发抖,

    你却浑然不知,只埋怨老夫不给你个好脸色,你是老夫的嫡亲长子,怎能不喜爱于你?”

    “阿耶莫要再说了,儿真是羞愧难当也……”

    “怕什么,好男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还没个风流倜傥的过去,老夫不也是九个妻妾吗?只要把握好分寸就成了。”

    “那阿耶,朝廷这末多重臣,咱们戴氏该防范哪些,又当亲近那些才是,还请阿耶教我。”

    “别看那么多重臣,你只挑选几个靠得住的就成了,不要贪婪,妄想把所有重臣笼络到你手里,

    老夫最交厚的就数房杜两位仆射,这武将里只有秦程两家,虽只有两文两武,你看老夫一生,不也是逍遥快活?”

    戴伯阳笑着说道;

    “那是,阿耶您交厚这四家,尽是文武重臣里的翘楚之辈,当然是轻松如意了。”

    “哈哈,哈哈,连你这孽障也看出来了,不过老夫与他们,可都是玩命的交情,从来不藏一丝一毫的私心。

    此一点,你以后必须谨记在胸,不要和交厚之友,耍任何一点心机,否则你必吃大亏,

    轻则坏你一生仕途,重则要你性命,或许还会连累我戴氏。”

    “是阿耶,儿记住了。”

    “唉,只可惜,我这四个过命的挚友,杜仆射,和我一样病殃殃的,恐怕将来我俩就是一前一后的事了,叔宝也不是长命之相,

    唉,只有老房,和程泼皮,能活长久……唉……”

    唉声叹气过后,戴胄总算想起来儿子的问题了,这才收起了悲伤难过的表情;

    这四家的后人,你尽可以放心的交往,特别是秦程两家的子孙,你一定要记住,往他们身上贴的紧紧的,越近越好。

    老夫在兵部主事多年,清楚的很,谁捏着兵权,谁说话就硬气,你只管贴着秦程两家的后人,保管你一生,荣华富贵不断,我戴氏依旧能繁荣下去。

    还有那李大郎更不用多说,他阿耶活着的时候,老夫可是一点都不陌生,皆因老夫与他两个结拜兄弟相好甚久,

    是以李县男也将我当做亲兄弟一般对待,与这李,秦,程三家来往,你可千万不要把官场那一套,虚假奉承的作风带过去。

    否则你必被三家后人所抛弃,越走越远,这三家都是各有千秋的,叔宝只有一子,将来国公的爵位跑不掉的。

    程家的六个崽子,大朗继承爵位,二郎又要和至尊结亲,其他几个也不差,李家那个你也见过了,

    十五的年龄,就与一群朝廷重臣玩的风生水起,随手一个计谋,就能解开至尊的燃眉之急,

    你不看至尊那态度,恐怕将来……是备着留给下一任使用的,此子的前程,以老夫看,这些重臣的后人里,应当是无人可比也,你只要牢牢把握住这三家,就能站在不败之地,你可懂了?”

    戴伯阳狠狠地点了点头,小心的说话;

    “回阿耶的话,儿记住在心里了,永远不会忘记的,阿耶只管放心就是,儿也不是那奸诈小人,怎会和兄弟们耍滑头,况且还有我戴氏家族的兴衰大事在里头,儿不会掉以轻心的。”

    戴胄点头微笑道;

    “如此甚好,今日终于将早就该说的,说给你听了,老夫这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往后余生,老夫只管享受生活,活的几年是几年,我戴氏一族,以后就是你说了算。

    今年秋天,我就将族长之位交于你手,日后你就不是孩子了,阿耶也不再是你的靠山。

    阿耶老了,以后你就是阿耶的靠山了,上老下小的,都把你做成了靠山,你可要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才是。

    还有你那些兄弟,你可要仔细教诲,自古以来长兄如父,你可莫要松懈不管,任由他们去惹祸,将来给你惹出许多祸事出来,你擦屁股都是擦不及的。”

    “阿耶放心,儿知道了,儿不再是孩子了,不能躲在阿耶的怀里一辈子的,若是不成长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