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将死的那个人到底还是活了过来。也许是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晓得尤为苍白。
他睁开眼睛,仔细打量了身边围着的几人。
喉咙滑动两下,却没有出声。
“水。”赵虎见状,将自己的水囊递过去。
那人也不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赵虎也不在乎,摇摇水囊:“行了,如果要害你,昨天晚上就不会救你。”
那人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终于点点头,接过来小口的喝着。
“讲讲吧,你是谁?”赵虎问。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叫洪苍山。”
张龙面色一变,凑过去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洪苍山?”
那人点点头:“某又不是什么人物,还有谁来冒充某吗。”
“可是北去的洪苍山?”张龙紧张的问到。
那人说:“是。我从北边回来的。”
“不可能。”赵虎摇头:“相传洪苍山身高五尺,为人粗狂好爽,一身法袍万邪不侵,一人御敌千人。而且是个髯须大汉,你这面皮白的,像是个读书人。”
洪苍山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江湖中人,以讹传讹罢了。”
张龙楞了一下,随即面色一肃,竟然恭敬的弯下腰来,向洪苍山鞠了一躬。
洪苍山一愣:“这是为何?”
“我家哥哥听闻洪苍山在南海那边见异人入侵,一人御敌上千,功成之后,又悄悄的北上,猜想是什么大事。所以一直很敬佩你。”
张龙点点头:“某只是了解的不多,你去北地做了什么?”
这时候白不易脚打着摆子,跟爬的没什么两样,全身瘫软,几乎脱水。他抢过水囊,自顾自的喝起来。张龙欲言又止,但是脸上看起来不很高兴。
白不易这才仔细的打量这个差点死掉的人,前面的话他听的不太清楚。但是从张龙赵虎恭敬的态度来看,这人肯定是江湖中不得了的人。他喝了几口,赶紧盘膝坐好,一幅乖乖宝宝等着听故事的模样,看的洪苍山不由得有些莞尔。
良久,洪苍山叹气:“某想要做的事情,最后还是没做成。事败后某一路难逃,要不是你们,我这条命可能就没有了。”
众人想起昨日追杀他的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仔细一想,竟然好像不似中原人。
“但是某这次还是没白跑,某杀了几个人。这买卖没白做。”
“哦?”张龙纳闷,昨天那两人疯了一样的追杀洪苍山,可以肯定毕定杀的不是凡人。
“某杀了蒙达哈儿.阚多拉。”
“什么?!”张龙哗啦一下站起来,又不确定的小声问到:“草原珍珠?”
洪苍山点点头。
赵虎猛然一击手掌:“好啊!实在是好!听闻此女子从小就灵验不凡,又生得漂亮动人。内心却十分狡诈阴险。我中原几次都被她算计!这次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张龙拢拢手:“谢洪大侠为我中原儿女报了此仇!”
洪苍山哈哈的笑道:“我杀了她,然后割了她的头,扔到幽冥堡的府主的桌子上。”
张龙赵虎一怔,不知道这是为何。
白不易脑子转的快,已经想到了关键:“那看起来,异族人应当和幽冥堡不死不休了。”
“正是如此!”洪苍山点头道:“但是后来某离开的时候,被那幽冥堡的府主击伤,还没缓过气来,又挨了他手下一剑。只能逃走。”
白不易也遗憾的说:“这笔账会算到中原人头上了。”
洪苍山痛苦的说:“正是如此,某只想着仗着一身本领去翻云覆雨,却不想这次给朝廷带来了灾祸。想着没错的话,过几日,必有使者去为难官家,我...我...”
“官家能想明白,不会怪你的。”旁边的阮芳芳插口到。
她这口一出口,众人都犹如吃了一颗老掉的苦瓜,整张脸都是苦的。
阮芳芳楞了一下:“不该是如此吗?”
洪苍山颓败的说:“我中原势弱,没年都要向几大势力上贡。即便如此,异族也时常找些莫须有的借口来讹诈我们。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异族一定不会放过,也许会兴兵天下。那时候,才是一场灾难。”
白不易也垂着脑袋,胸口感觉闷得慌。赌气道:
“我中原人也是怂货,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拼?”张龙眼神很是暗淡:“先不说能不能战胜,现在中原的局势本来就很不稳定。中原八王的问题历来已经,官家又年少,没有什么力量。现在朝中多是些怂包,一战就求和,死的是百姓,他们日日歌舞升平。中原给出去多大的代价,他们也不会心痛。”
“怎么...会这样....”
赵虎也低着头道:“打,还真的打不过。异族有摩撒耶,手段堪比仙人。幽灵堡有屠夫,手段高明至极,南海有....”
“罢了。不要说了。”洪苍山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步英雄,一步罪人。我洪苍山,是罪人啊。”
阮芳芳虽然没说话,但是小脑袋努力的把这些记住。
“我要再多读写书,为朝堂贡献多一分力量。”
洪苍山苦涩的笑笑:“丫头,有想法是好的。可你知道,现在中原什么最多?”
阮芳芳一愣:“什么最多?”
“书院啊!”洪苍山叹气道:“中原书院最多,这本是好事。可是儒门现在已经不如以往,教出来的学生只会鞠躬行礼,又不能上马杀敌,你告诉某,有何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白不易拍拍手站了起来:“练剑吧,小师妹,咱们都要练。”
“我?我也要练?”阮芳芳一愣,快要哭了。刚才白不易忍着的折磨还历历在目。
“你们?是书生?”洪苍山看看这两人,有些糊涂的说。
“是。某是陶夫子的学生。”白不易点点头。
“陶夫子?...儒门,姓陶...莫不是他?”洪苍山惊讶道:“原来他在这里?”
白不易面色一僵:“前辈认识陶夫子?某只知道他姓陶,从小到大,这里所有人都叫他陶夫子。”
洪苍山看了看两人:“陶夫子,可了不得啊!”
白不易看看阮芳芳,发现这姑娘也被洪苍山撩得七上八下的。
正要开口问,洪苍山才又补了一句:“儒门的守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