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道长口中的奇门封鸟诀,其实是修道界广为流传的一个调侃。
正确说法应该是奇门遁甲之封字诀。
拥有奇门血脉的传人,如浙东省兰溪市诸葛村的武侯奇门一系,其嫡系血脉的关键部位,几乎都在小时候被长辈打上封印。
防止其经受不住红尘俗世中的种种诱惑而失去元阳之体。
对修道者来说,一旦泻了阳气,以后的修炼过程往往事倍功半。
远比不上那些从小就保持着童子之身的修道者。
在修道界,其实并不止奇门术士拥有这种手段,连身为炼气士的道家诸门派也不例外。
比如武当派的太极锁,全真龙门的金刚抑,天师道的五雷封印等等。
郝凡身体的关键部门则是封印着一幅奇门八卦图,乃其师周隐亲手施为。
以他整整十八年的纯净元阳之体,加上远超出苟道长数十倍的修为,自然会对道长造成反噬。
半晌。
苟日德道长直起腰,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被揉烂的桃子,眼神更是从原来的神彩四射变成黯淡无光,明显被反噬的很厉害。
“混蛋!你……你小子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连嗓子都嘶哑了,简直惨不忍睹。
那张被岁月无情摧残过留下无数褶子的老脸上,写满对郝凡的怨念。
“呵呵!”
“道长,我提醒过你!”
“你不听呀!”
郝凡无比干脆送给道长一套否认三连。
被封锁元阳之体的奇门封印反噬并不可怕,它不会对目标人物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
唯一损失便是精神受创,必须静心休养半年,方能恢复到完好如初的境界。
苟道长欲哭无泪。
早知道把这个灾星安排给其他组员去审查,何必自讨苦吃。
无缘无故逢此大难,白白浪费大半年的苦修,真是天降横祸。
难道这就是祥符禅寺五位大师所言的灾厄吗?
郝凡真的有点烦了,他还惦记着车站给他的那份奖品呢。
“道长,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的奖品。”
苟道长大概明白探测器为什么会不停告警。
元阳之体在修道界本就罕见,再加上威力无俦的奇门遁甲,引发警报在所难免。
看来的确是虚惊一场。
“走吧,贫道陪你去一趟,是贫道误会了居士,理当向居士赔罪。至于遭受反噬,那是贫道自作自受,怪不得居士。”
弄清事情原委,苟道长没有迁怒于郝凡。
并非他脾气有多好,而是他清楚这世上拥有奇门遁甲封印的人,意味着什么。
那代表着一个屹立在修道界数千年不倒的庞大势力。
武侯奇门,浙东兰溪诸葛世家。
一个将八阵图和奇门遁甲修炼至登峰造极的术士世家。
自1800多年前,卧龙先生诸葛孔明在五丈原悟道,以奇门遁甲为镇门绝学,创立武侯奇门以来,这个人丁并不如何兴旺的家族,便从此成为修道界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
没有一名修道者敢轻视武侯奇门的弟子,哪怕对方是三岁孩童。
武侯血脉,非比寻常。
“这小子恐怕是武侯奇门当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吧,又是被家族派出来历练的吗?”
郝凡的年龄,以及封印在他关键部位的奇门遁甲术,无一不令苟道长浮想联翩。
对于苟道长的热情,郝凡多少有些意外。
本以为对方至少会向他大发雷霆,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们总喜欢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尔后大加斥责,以证明自己的英明神武。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郝凡婉言谢绝。
说话间目光透过封闭的窗户,落在窗外那个若隐若现的球状物体上。
窗户外,紫发萝莉蜷着身子,刚把半颗脑袋缩回去。
“好险,好险,差点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发现。”
萝莉吐着粉红色香舌,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臭道士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对苟道长前后的态度变化感到费解。
郝凡在道长的恭送下出门。
走到门口,苟道长一转脸,冲着旁边足以容纳一人藏身的盆栽大喝:“罗莉,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躲在盆栽后面的紫发小萝莉俏脸发白,尴尬地走出来,挥手和道长打招呼。
“嗨,苟叔你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你在这干嘛呢?你居然偷窥?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害不害臊?”
苟道长一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化身键盘侠狂喷。
两人看起来是熟识。
郝凡似笑非笑打量萝莉两眼。
按照自己在手机APP上看过的那些小说套路走向来看,一般学有所成的少年高手下山,遇到的第一个女子,即便不是女主,起码是个关系暧昧的女配角。
莫非这位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哎,尼玛,并不是呀。
郝凡只瞧罗莉两眼就失去兴趣。
对于还没发育齐全的小屁孩,尤其是这种喜欢COSPLAY的二次元少女,他没有丝毫想法。
女主?那是痴心妄想!
连女配都算不上,丫顶多算个萌系龙套而已。
你好龙套,再见龙套!
“哎,小哥哥你等等我。”
郝凡要跟女龙套说拜拜,可龙套没有自知之明啊。
她还锲而不舍地追了过来。
郝凡充耳不闻,没搭理她,走出一小段,忽然回头,看向苟道长。
“道长,小子临别有一言相赠。”
苟道长一脸茫然看着郝凡。
被苟道长称为罗莉的小萝莉趁机跑到郝凡身边,冲苟道长做鬼脸。
郝凡正色道:“我要是没算错,道长今年四十有六了吧?道长前半生过的一帆风顺,岂不知祸根早已埋下。家中长辈误信江湖术士之言,以所谓阳克阴,土固之的说法,给道长取了日德二字为名。”
郝凡说到此处,道长面色逐渐凝重。
他误以为郝凡是武侯奇门诸葛家的弟子,以诸葛家对奇门遁甲的研究,卜算一个人的一生吉凶自是易如反掌。
关系到自己的命运,道长唯有慎重对待。
“三字单拆,于五行而言,苟属木,日属火,德亦属火,双火燃木,当木化为灰烬的那一刻,火便会熄灭,生命便会终结;于命理而言,苟为吉,日为吉,德亦为吉,吕氏春秋中曰,全则必缺,物极必反,三吉命理叠加至极限,便会成为大凶之兆。本来道长投身道门,获赐道号,若能坚持于深山中清修道法,当可逢凶化吉。”
不顾苟道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郝凡叹口气,遗憾道:“可惜道长竟然投身官家,官乃锐利之器,锋芒毕露,恰恰与道家的清净无为相悖,故埋下大患。48岁前若不做改变,道长后半生将会苦难缠身,轻则血光之灾,重则性命不保。”
道长死死盯着郝凡,半信半疑试探道:“道友是否在危言耸听?”
其实郝凡的话,他已经信了大半,否则称谓不会从居士换成道友。
早在半年前,苟道长前往灵山祥符禅寺拜见五老,曾得到类似答案。
“信不信随你。”郝凡笑笑,“说实话,这世上值得我亲自出手替他卜算命运的人屈指可数,你是第二个,你应该庆幸自己运气好。”
言尽于此,郝凡说走就走。
“等等,那第一个是谁?”苟道长关心的有些与众不同。
郝凡淡淡地留下一个让道长呆若木鸡的名字。
“全真龙门,赵青阳。”
直到郝凡和罗莉的身影相继消失,苟道长耳畔幽幽传来一段话。
“给你两点建议,第一改名,我觉得苟富贵这个名字非常适合你;第二隐退,回到深山老林中潜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