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觉得我能 >第八十八章 不安与漫不经心的人们(二合一)
    那张历经风霜的面孔充满了被岁月风吹雨打去的沟壑,但仍是遮掩不了那种名为精神矍铄的气场。

    他即使躺在椅子上,一双眼眸似睁半阖,偶尔溢出的精光隐隐表露这是一个不能小觑的老头儿。

    他的眼前只是一个天花板,那灯饰华丽漂亮,垂下的一串串圆润珠子在自然光下闪烁着五彩琉璃的光泽。

    他敲击在椅子扶手的手指缓慢而富有节奏,一声声指头敲在躺椅上的声响宛如噗通律动的心脏声。

    羽妖来到安城的时候他没做什么,那时候青山在。

    极冻人在安城暴露,四处躲避的时候,他也没做什么,蔚児这个小姑娘在安城,他也了解蔚児的过往,也知晓这是一个实力强劲的小女孩,便更不好插手了。

    这次,是那个搅动了百年以来安定区各大重大事件,让这个世界的区域有了安定区的称呼的那个人来到了安城。

    他便不得不做些什么了。

    不然要是被人小觑了秦家,随意的就能在头顶拉屎撒尿,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他的枯瘦的手指停止了敲动,手指只是堪堪抬起些许幅度。

    一位灰衣仆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柳在安城,第七那边可以不用那么注意,清除一下那些窜入安城的小老鼠吧,还有一些与魔王信徒联系的小家族也可以准备拔起来了,这次用我的房间里的座机与上面联系,不用向管理所报备。”

    老人平淡的声音中蕴含着强烈的鲜血的味道。

    “是!”灰衣恭敬道,消失在他的面前。

    仅剩房间里的老人眯着眼眸,似笑非笑。

    他隐隐猜到了青山上次来安城是想做些什么了。

    钓出一个羽妖远远不够,他想要的是一个名副其实,没有后顾之忧能在那片战场上放开手来的安定区。

    那些与魔王信徒们勾结的小小魑魅不要,那些在安城隐匿极深的魔王信徒更不用说。

    极冻人的暴露是一个讯号,一个能让秦老爷子看清楚在这场风雨骤降中秦家应该做些什么的信号。

    ……

    ……

    立在桥头之上,负手而立的叶诩的视线放在那水波微漾的湖面上,绽放其具有不沾纤尘的纯净美感的朵朵莲花。

    难得享受安逸,但他眼角微微颤起的肌肉却彰显了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平静。

    从辰良那边传来的信息还好,当选的叶家人现在还跟随在大部队之下,并没有因为是叶家人就区别对待,或是当做镀金的队伍敬而远之,或是被挤兑的难堪境遇。

    这些都没有,一切如常,让他在得知秦家没有一人选择去服兵役而感到不安的消息,略微感受些许心安。

    所以,此时的他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些而让内心产生波动。

    让他令心湖时不时泛起阵阵涟漪的是在极冻人在安城暴露的消息之后,便开始出现的。

    他们叶家家大业大当然不会与魔王信徒产生联系,他只是和那个没落的现在已经不存在的陈家有些联系。

    而这,便是一件大事。

    被禁止的实验,惨绝人寰的地下室的死亡现场,那个在叶家暗中扶持之下的与自己近乎同龄的少年。

    他恍惚的眼神下,似乎又再次瞧见了那一幕。

    淅淅沥沥的雨稀疏的刷洗着地上的鲜血,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力量,全身凝结层层寒霜的血迹斑斑的少年在雨中双膝因为无力跪在地上,迷惘、痛苦、恐惧在那张尚且稚嫩的面容上一一闪现。

    他在屋檐下躲着风雨,衣衫鲜亮的看着那一幕。

    一个少年是如何击杀的陈家二十几口人,仅仅靠那时候的他?

    “罪证会全部安在你的头上,从此刻开始你就是通缉犯了,如果不想死,那就往安定区之外走,作为补偿,我们会给予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你想要的,我们都能给你,当然,那是你在能逃出安城之后的事儿了。

    只要你还在安城,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会全力的击杀你,你逃出去,我们便能保你走到安定区之外,那个没有规定秩序的地方,以后,我们会尽力暗中扶持你的成长。”

    那是一个冷漠的男子说出来的冷漠话语。

    随之,便是丢在地上的一些伤药和易于携带的补给品,没有给予他什么具有家族特征的防御道具和攻击武器。

    那时候的少年当时为了活命没得选,而他也极为幸运的逃出了安城。

    幸运什么的,放在那个少年身上便太过讽刺了些。

    真相其实只是在他带队的叶家人中的包围中,他放过了那个陷入绝望的少年。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善心,或许也有想看看自己偶然的作为下,那个少年能走到哪一步戏谑心态?

    是蛮超乎想象的,竟然成为了A榜上的第五。

    他收起这些回忆,再次放在湖面上,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了湖面上,由点及面,打出一圈圈的涟漪。

    没想到的是,那个极冻人暴露之后,竟然是与魔王信徒那一面。

    这是一个连他也有些难以想象的事儿,所以,也就更让他感到不平静。

    若是极冻人这种时候被查出与叶家有些联系,在其他人看来,不就是叶家与魔王信徒有联系?

    他的眼眸霎时凝重起来,幸好的是急冻人死了,眼神微微松懈,随机再次燃烧起来。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对那两位少男少女究竟说了什么。

    他的眼眸浮现出晦涩难懂的光芒。

    雨,逐渐开始变大了。

    他的装扮仍是如那时候一般没沾染到纤毫风雨。

    ……

    ……

    眉毛渐渐浓郁起来的少年,那眉眼间蛮是毫不在乎的神情,看着屋檐外的飘飘洒洒的雨,他果断的朝着奶茶店里面走。

    “不再逛一逛?可以去超市随便买把伞的啊,这雨也不大,两个人撑把伞也不会飘进来。”少女悦耳的精打细算地声音传来。

    单一瞥了瞥身后跟过来的少女,轻轻叹息一声,撑个懒腰发出疲惫的呻吟,语气淡淡地回道:“我有些累了,还不能在奶茶店坐一下?”

    “这才刚走出来十分钟不到,你就走累了?昨天不是走了一个晚上你还没有什么反应?我都困了,你还精神奕奕的模样。”湛蓝色眼眸的少女劲直坐在他的对面,那双面孔上浮现困惑不解的神色。

    “啊~~”单一撑着下颚,视线放在窗外的细如牛毛的雨上,回应有些敷衍的意味。

    “我怎么感觉你是不是对我瞒了什么东西?”蔚児蹙起好看的眉毛。

    “自信点,把我怎么感觉和是不是去掉。”单一差点这样说,不过还好的是看着少女那迷惑的表情,他就想莫名升起一种想要戏弄的心态。

    “怎么了?”单一表现出一种疑惑的表情。

    就类似于在中野联动,反倒被对面中单反杀。

    这种时候,先打出一个?的人往往显得有些理直气壮的占据上风的错的不是我的姿态。

    就是这样,蔚児在他这种毫无破绽的表情下,反而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似乎冒失了些,便收起自己的狐疑,重新恢复那张清雅的面孔。

    在服务员走过来的情况下,轻声说道:“要一份布丁奶茶和烧仙草。”

    服务员给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说道:“好的。”

    “我要布丁奶茶。”在服务员走后,单一果断地说道。

    “欸?”蔚児惊呼一声,“怎么这样?布丁奶茶是我想喝的。”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替我下决定了。”单一微笑着说道。

    “服务员——”蔚児本想喊道,最后又放弃了。

    “烧仙草就烧仙草吧。”她皱着秀鼻说到。

    单一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

    他在昨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便想明白了什么。

    对于第七祭司而言,昨夜是抹杀蔚児的最好的机会。

    但既然不出手,便是他的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根据单一的猜测,能让这种大物出现意外的,那么便只有在安城的另外一个大人物的存在了。

    那个名为审判长的柳姓男子,根据单一获取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种存在之间能分庭抗礼。

    即使不是A的蔚児,他猜测这种级别的战斗或许也不是她能参与的。

    所以,也就是说,昨天的一系列活动什么的,依照他对蔚児的说辞,其实只是隐瞒了她作为诱饵的真相。其目的只是为了钓出第七祭司的出手而已。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单一既然有利用蔚児引出第七祭司这种大物的存在。

    难道是确定了那个银发如霜的柳姓男子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自信?

    可是,即使是在第七祭司这种大物一旦出手便是惊雷的情况下,他又是哪里来的底气能在审判长注意到这些的情况,那需要反应的间隙里,逃过那比羽妖快无数倍,难以想象的速度下逃脱那短短的一瞬呢?

    他浅淡笑容的神情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下无法得知。

    “你好,你点的布丁奶茶和烧仙草。”服务员露出职业的和善微笑,将两杯东西放在了两人面前。

    似乎蔚児在其他人面前还稍微注意点形象,从她盯着布丁奶茶的灼灼眼神中,单一知晓她并不是表面上就服软选择烧仙草,便果断端起布丁奶茶喝了一口。

    蔚児忍不住皱起小鼻子,哼了一声,只好拿过勺子和吸管,捧起烧仙草。

    单一好笑的望着这一幕。

    他当然对这些奶茶都没有特别喜欢,甚至感觉都一样。

    降临在这具身体身上,单一便发现自己除了网络游戏之外,对待其他任何关于食物(除了单母做得)、人(唔……单一沉吟一会儿,还是觉得除了单母)、事物也好,便没有什么热爱、喜爱的充满热忱的心。

    不爱人,或许会被其他人认为是性冷淡,但他不在意,这个问题他感觉没有任何意义。

    不爱其他事物,或许被视为对万物的漠然,但他才懒得否认这一点。

    现在对待蔚児的这些幼稚行为,只是因为游戏瘾上来却没法玩压缩,只好逗逗蔚児了。

    无聊的少年心性而已。

    他吮吸着奶茶,目光再次看向那逐渐变大的雨,自然无法得知这个时候有一个大人物在相同的时间内,想着一些与他相关的内容。

    ……

    ……

    银发如霜,那厌世的灰色眼眸在雨景的衬托下,便显得越发衬景,相得益彰。

    他的黑色风衣已不在,身上只剩下黑白条纹的T恤,虽然能体现出那健硕的身材,但除去一些三十如狼的风韵少妇看着他火热的眼神,在年级轻轻的女子眼中便不是太过瞩目。

    只是偶尔在他显眼的银发上淡淡的看了几眼,但阴沉的气息之下,其实若不是喜欢这一类,觉得充满故事性的女生,大多数的女生还是对这一类喜欢不上。当然,帅的话就另说。

    而布若只是一个颜值控的小小豆蔻年华的少女而已,她看重的只是哑巴大叔的颜,哪里会看重他的身体。

    在雨越下越大的情况下,只着一件简单体恤的哑巴大叔看上去便显得格外凄凉。

    布若不好意思的吐了吐樱色的舌头,注意到这一幕。

    但哑巴大叔本来就是很奇怪,大夏天还穿个黑色风衣,也不怕长痱子,这样看来,在大冬天穿个短袖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相反这是正常操作,坐下,坐下就好。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让自己升起那小小的愧疚之心。

    因为,那个大叔看着那件被她用鼻涕擤过的黑色风衣久久没有言语。

    阴沉?面无表情?悲伤?

    这些东西都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出来。

    那是一种很意义不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意思存在的意味不明的东西。

    她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想来,仅凭直觉认为那是一件极其不好的事儿。

    有多不好?

    就像她看见父亲离去的背影,便觉得很不好,心中突然升起的,似乎一旦离去了就不会有再回来的那一天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