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顿时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乔伊虽然是他的侄子，但两人关系却并不十分亲近，自从雷托成家之后，安德鲁特们早已分开用餐，不再一同挤在大厅用餐。
而自雷托成家之后，凤鸣城的安德鲁特宅邸便一直是由威廉、邓肯坐镇，雷托则带着瑟琳娜与乔伊驻守在南境的安德鲁特领地。
直到威廉成为贤者，乔伊一家才搬回了凤鸣城。但在艾玛·斯坦尔因病去世之后，乔伊再度离开凤鸣城，回到了南境的安德鲁特领地。直到乔伊一年级开学之前，他才北上回到了凤鸣城。
这期间，邓肯与乔伊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不过邓肯知晓自己的这名侄子性格随和，与各方势力的后人都有来往，只是这样面对面的谈心毕竟还是少数。
“你性子沉稳，其实我还是放心的。”
邓肯端详着自己的侄子，心里十分复杂。
得益于雷托·安德鲁特的教导，生性聪慧的乔伊其实并未让安德鲁特的老人们费太多心思。
不同于生性高傲的林奇与天性冷漠的琳达，乔伊随和的性格对改善安德鲁特家族诸人间的关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乔伊·安德鲁特的降生使得关系平淡的安德鲁特家族之间多了一丝温情。
“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安妮的。”乔伊微微点头。
来到这个世界后，乔伊还是头一次与邓肯交谈，因为安娜之前的追问，乔伊如今很害怕自己会露出破绽。
“你祖母最喜欢你，不要让她失望。”邓肯低声道。
“我会的。”邓肯提到丽贝卡夫人的时候，乔伊的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丽贝卡夫人在乔伊穿越过来以前就去世了，乔伊其实根本没有见过她。
邓肯的母亲丽贝卡夫人向来喜爱这个小孙子，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乔伊一家的秘密，丽贝卡夫人本可以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安享晚年。
只是这样的结局对生性刚烈的丽贝卡夫人来讲几乎是一种折磨。
“安德鲁特已经付出了很多。”邓肯叹了口气，“如果陛下还是放心不下的话，你就从泽鲁斯皇家魔法学院退学去找你父亲吧。”
“那样的话，祖母其实并不希望看到的吧。”乔伊忍不住道。
接受失败并且在余生里每日受到自己的失败折磨对丽贝卡夫人来讲无疑是一种侮辱，所以她选择了战死，以此来保全安德鲁特家族。
安德鲁特们几乎都遗传了丽贝卡夫人的好强，凤鸣城如今的局面对他们来讲实在难以接受。
“你祖母出身于小家族，或许安德鲁特家族也应该成为一个小家族。”邓肯笑了笑，满是失落地说道，“家族离散之后，其实已经不再是本来的大家族了。”
“那样代价会很大的。”
丽贝卡夫人出身于东境的小贵族，不同于没有修行天赋的父母，丽贝卡夫人年轻时几乎是南境的第一天才。
在泽鲁斯皇家魔法学院，丽贝卡夫人与威廉·安德鲁特相识，当时不朽大帝尚未驾崩，二人甚至受到过不朽大帝的召见。
这直接影响到了日后安德鲁特家族的站队，威廉与丽贝卡自此成为斯坦尔家族的股肱，在旧帝之父罗恩大帝即位后，二人成为凤鸣城的明日之星。
二人毕业之后，便成为了罗恩大帝的使者。
安德鲁特家族的发迹与斯坦尔家族几代帝王的青睐脱不了关系，虽然家族早在开国时便是凤鸣城中的大家族，但在威廉·安德鲁特成为贤者之前，安德鲁特家族其实已经逐渐没落。
这也是为何，新帝自始至终都将安德鲁特家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原因之一，因为安德鲁特家族是因为不朽大帝家族重新成为了凤鸣城中的大贵族。
他们已经无法从新帝这里得到更多，恰恰相反的是，安德鲁特家族失去的很多东西都是因为新帝伊塔。
伊塔并不信任安德鲁特家族，而安德鲁特家族也并不信任伊塔。
旧的时代已经结束，旧王的臣子自然不该再继续把持重权。
“如果不是目前帝国内外交困的话，我或许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跟你交谈。”
邓肯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谕旨收入怀中，“不过这或许是一个机会，皇帝现在还需要我们统军平乱，何况你祖父是一名圣贤，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对你们下手的。只是他不会让我们过的太舒服。”
“我明白。”乔伊微微点头，“您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不会被他抓到把柄。”
“好。”邓肯向外走去，没有回头，走到门口的时候，邓肯忽然停了下来，“我听说艾琳公主已经来到凤鸣城了，你以前与她关系不错，或许可以继续与她来往。”
“陛下肯定会识破我的用心的。”乔伊挠了挠头。
“没关系。”邓肯微微摇头，“艾琳公主生性善良，加上你与艾玛公主青梅竹马，你若去求见，她不会拒绝你的。她以前可是与艾玛公主关系极好。”
“那倒是不错。”乔伊点了点头，“只是今非昔比，如今我可没法随意出入皇宫了。”
以前艾玛在的时候，曾经给了乔伊一块令牌，让他能够随意去往自己的宫殿。如果不是艾玛去世，旧帝身死，乔伊·安德鲁特的未来或许会很光明吧。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邓肯回头拍了拍乔伊的肩膀，“好好把握，要知道，你可没有没有婚约。”
“我会去接触艾琳公主的。”
乔伊微微点头，旋即才理解邓肯话语中的深意，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加油吧。”邓肯微微一笑，“我们已经老了，未来的凤鸣城是你们的喽。”
“不用送了。”
他摆了摆手，离开了乔伊的小院。
乔伊回想起前世与艾琳公主的相识，心里对这个世界的艾琳更是有了很大的期盼。只是现实很难会像邓肯期待的那样，安德鲁特家族的困境或许并不能依赖艾琳公主解决。
但这至少会让安德鲁特家族缓过一口气来，不至于因为新旧二帝的内战而彻底被凤鸣城的洗牌淘汰掉。